《钻石与尊严》李宛

23、逐渐熟悉的父女

　　正铭虽然说到做到的陪茵茵一起去跑步，但几乎半条命都没有了，茵茵看见正铭这副模样就无奈的刻意放慢脚步等正铭追上来气息也平稳些，但两人在一起始终不说什么话。结束运动回去时正铭才主动问，“有什么想做的吗？”
　　“去郊游。”
　　“可以。”
　　“算了，还是去游乐园。”
　　“可以。”
　　因为正铭态度有所改变茵茵投去异样的目光，然后任性的说，“没新意。”就自己走了，正铭觉得茵茵和娜拉有惊人的相似不禁有些无奈。
　　回家之后趁茵茵不在马上在娜拉身边小声说，“是你教的吧？她居然和你那么像，完全就是少女版的金娜拉。”
　　“我什么都没教，你女儿原原本本就是这样。”娜拉也小声说，“听说你前妻是强势女魔头，那样的人是绝对受不了你的。”正铭瞪了娜拉一眼，娜拉笑了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去阳台浇可为种的那盆植物，留下正铭一个人默默反思娜拉的话。
　　娜拉到公园湖边的设计展区看洛奇和同学的设计展，娜拉到的时候洛奇正在女生朋友耳边说话，推拉着握着女生的手，女生开始想走开但后来还是甜甜的笑着，看得出两人关系很暧昧，但看见娜拉马上笑着小跑过去说，“谢谢你来，觉得怎么样？”
　　“很有才华啊。”娜拉笑着称赞。
　　其他认识娜拉的朋友看见娜拉在也都打招呼说，“娜拉。”娜拉就笑着挥手示意，然后看着洛奇说，“快毕业了吧？工作的事决定了吗？”
　　“嗯，和一个公司签了实习的合约。”然后看着娜拉笑了，想了一会笑着轻松的问，“娜拉，其实...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是吗？”娜拉笑着反问，“表白？”
　　“嗯，我们交往蛮合适的。”
　　“谁跟你说的？”娜拉调皮的反问，然后笑了说，“我去买饮料，顺便思考你说的问题？”洛奇笑着暧昧的轻拍娜拉肩一下，这种笑容和动作太像是高手会做的事情，娜拉只是笑着不说什么转身离开，洛奇一直在后面注视着娜拉，娜拉自然知道洛奇的心思，表面看起来阳光率真但其实是攻陷女生的战略。娜拉回来把饮料递给洛奇，其它的分给大家，因为娜拉没有买自己的，洛奇就先拿着自己的饮料主动喂给娜拉喝，娜拉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洛奇说，“想好了，不可以。”
　　洛奇没有失望反而完全开朗的笑了说，“为什么？”
　　“对你的感觉还不够。”娜拉若无其事的说，洛奇在一旁喝着饮料有点无语的笑了，但是洛奇和娜拉一起靠着湖边的木围栏的情景宛如美丽的画，即使这两个人不在一起也是让人羡慕的浪漫场景，因为两人都很漂亮。
　　“啊，伤心。”洛奇最后还是忍不住感慨。
　　娜拉走了就只留下茵茵和正铭在家，正铭在客厅茵茵在房间两人基本上不说话，正铭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时间，刚好茵茵从房间里出来，正铭有点生硬的问，“吃饭吗？”
　　“吃什么？娜拉小姑不在，你会煮饭？”茵茵冷淡的说。
　　“那出去吃不可以吗？你想吃什么？”
　　听正铭这么说茵茵才态度缓和些说，“好。”然后又走回房间换衣服，正铭也换了衣服和茵茵出门，似乎是父女两个第二次单独外出，一起走时显得十分尴尬。
　　两人到披萨餐厅点餐，几乎全部是茵茵做主，正铭只是指了一个汤和一杯饮料给服务生看，服务生离开后两个人又是单独坐着，因为是靠窗的位置茵茵就一直看着窗外，楼下的黄色公交车来往串行，在路上行驶的好像非常慢，不同标色的计程车穿插其中，蓝绿色的海面泛着淡薄的光，下午的海面远没有傍晚被夕阳照射时灿烂，正铭看着茵茵想了一会问，“你妈还好吗？”
　　“一直那样子。”茵茵终于转过头来说，服务生先把饮料拿过来，茵茵沉默了一会看着正铭说，“就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太压抑了才想来看看和你一起生活是什么样子，好像都差不多，无趣的人。”
　　正铭有点意外的看着茵茵，自己喝了一口饮料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是有趣的人。”茵茵盯着正铭看，正铭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不要太狭隘。”茵茵对正铭的话诧异又不屑，之后两个人就默默吃东西，正铭难得不熟练的帮茵茵切披萨，茵茵偶尔偷瞥正铭一眼。两人吃完饭离开时正铭突然说，“我在你眼里就是陌生的叔叔吧？”
　　“嗯，你不也认为我是莫名其妙的小孩吗？看得出你不愿意理我。”
　　“不是那样的。”正铭有点为难的说，“是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
　　茵茵想了一会终于态度温和些说，“你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虽然有点呆萌年纪大但还算是有魅力的男人，看来是我妈欣赏角度有问题。”
　　“不是啊，我和你妈只是性格和人生价值上有些合不来的地方。”
　　“那为什么结婚？”
　　“因为是大学时认识交往的，所以恋情开始和发展得很单纯，但人的很多事情不真的进入社会自己拼搏不会发现差异，或许你现在还不懂。”
　　“她追求的想要的太多，你却不是那么在乎，迁就彼此都会觉得累，是吗？”
　　正铭有点意外的看着茵茵，然后点头说，“也许吧。”
　　两人散步回去时已经天黑，路过体育馆门口，正好是茵茵喜欢的韩国男偶像团体的演唱会，茵茵看见就停下来，附近有卖黄牛票的人在拉客，正铭看见茵茵停下脚步就问，“怎么了？”茵茵不说话，正铭看见检票口悬挂的大幅画报有点无奈，茵茵却好像一直等着正铭表态，正铭有点无奈小声说，“买卖黄牛票是有违社会道德和秩序的行为。”但为了女儿还是自己默默的过去谈价钱付钱买了票，但坚持着对票贩说，“要等我们进去了你才能走开。”就一直盯着票贩在身边，直到检票入场。
　　演唱会还没开始时现场灯光很暗，正铭在其中行走时一直撞到别人或绊到地上的东西，最后还是跟茵茵找到合适的位置，直到演唱会开始还是完全没有投入状态，一副事不关己不能理解的样子，在现场的也确实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把正铭的性格除外也早已过了追星的年龄。开始时茵茵还安静的看着，但后来也疯开来跟着蹦跳尖叫，“，（哥哥，我爱你）。”正铭不适应的想要躲开，扫视着周围完全没有可躲的机会，而且大家全部情绪高涨，大喊大叫，“（最棒）。”正铭沉默了很久与其逃避不如面对，自己突然大声喊起来，周围的人和茵茵也被吓了一跳，正铭刻意不顾虑别人的眼光自己专注的叫喊，茵茵慢慢就适应了，笑了一下然后跟着正铭一起疯。
　　晚上回去时因为茵茵累得睡着了，正铭把茵茵从车里背回家，娜拉在客厅看电视，看见正铭和茵茵这样回来有点意外，帮正铭把茵茵扶躺在床上轻声问，“你们去哪里？连电话都不接。”
　　正铭也一身疲惫的说，“陪茵茵去看演唱会。”
　　娜拉听了不禁笑了，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娜拉说，“你也累了，今天我睡沙发，早点休息吧。”正铭看娜拉一眼点头答应，娜拉看着正铭回房间自己在客厅里站了一会，然后走向阳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似乎因为正铭和茵茵突然的温情觉到自己的孤单，外面的月色明亮天气很好，娜拉在外面坐着有点欣慰又有点凄凉，还好可为打电话过来，娜拉就开心的接电话笑说，“嗯。”
　　“因为是大事才打电话给你的，我说过要...娶你这样的话吗？”
　　“欧可为。”
　　“这姐到底是怎么了？”可为故意开玩笑逗娜拉，但还是温暖的说一句，“谢谢你，好像是在我这用心了呢？没法拒绝。”
　　“你少来，看不出我是怕你空虚寂寞才安慰你的吗？”
　　“看不出，我是单纯的人啊。”
　　“啊，真是受不了。”娜拉有点崩溃的抱怨，然后又转变态度说，“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娜拉故意想了一会笑说，“回来告诉你，谢谢你，其实我今天的心情...真的有点难说，还好你打电话给我，好像可以开心的睡了。”然后就挂了电话，两个人没有依靠彼此的时候显得很孤单，但也是这种孤单支撑着走向更好的地方，总是有需要一个人反省自我的时候，因为和相处得好的人在一起自己的生活好像会被麻痹。
　　经过一起看演唱会之后茵茵和正铭的关系好了很多，茵茵会主动跑到房间里叫正铭起床一起跑步，正铭迷糊的起来去换衣服，娜拉躺在沙发上装睡，半眯着眼睛看两个人，明明是清醒的还故意把头发揉乱略抬起头说，“买早餐回来。”然后倒下继续装睡，茵茵和正铭看过去有点疑惑然后默默的离开，等茵茵和正铭出去娜拉就坐起来开始拿电脑上网。
　　茵茵和正铭回来时还买了一束花插在水瓶里，正铭主动准备早餐，娜拉坐在沙发上看着偷笑，茵茵洗完澡出来也坐在沙发上和娜拉一起看着正铭，正铭意识到两人的目光才抬头说，“可以吃饭了。”娜拉和茵茵起身过去吃东西，茵茵更回房间拿了相机可爱自拍，刚好拍到了正铭在餐桌边站着，娜拉的大半个笑脸。
　　吃过饭茵茵就去自己收拾行李，娜拉看见了就问正铭，“要走了吗？”
　　“她妈妈回国内开会，所以让茵茵搬到酒店一起住。”
　　娜拉看着正铭小声说，“舍不得？”
　　“没有，才相处几天，我去送茵茵，你把餐桌收拾一下。”正铭说着去帮茵茵拿行李箱，娜拉看着正铭和茵茵。
　　茵茵到客厅时看着娜拉说，“谢谢你陪我。”
　　“不客气。”等正铭和茵茵出去娜拉就开始收拾厨房的东西。
　　在车上时茵茵问正铭，“你们见面会不会觉得尴尬。”
　　“应该不会...见面。”
　　“你做好心理建设吧，她可能会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到时候你就可怜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带着女朋友去比较厉害吗？”
　　“你电影看太多了。”正铭平静说，茵茵就在一旁不说什么。
　　正铭前妻在酒店的大厅等，正铭和茵茵一起进去，前妻看见正铭和茵茵不慌不忙的起身，算是迎接，然后跟正铭礼貌点头说，“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相处得也还算愉快。”正铭看着前妻然后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联系。”
　　茵茵看着正铭想了一会说，“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正铭有些意外看着茵茵，把目光转向前妻，想了一会说，“可以啊，你想来随时都可以。”然后就离开，前妻也没有和正铭多寒暄，两人之间冷淡得干净利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本来也没有多少需要联系的理由。正铭独自一个人上车后才发觉自己的失落，在车上坐了好一会才离开。
　　正铭回家后也一直坐在沙发上，偶尔到阳台去吸烟，娜拉看出正铭心情不好就尽量不打扰。傍晚的时候正铭突然到娜拉房间门口说，“出去喝一杯吗？”
　　娜拉看着正铭略想了一下答应说，“好。”
　　两人到小餐馆里点了酒和菜，正铭因为心情不好自己给自己倒酒喝，娜拉只是在旁边陪着也不多说话，正铭喝了一会才说，“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挺失败的，之前不是骂你了吗？”
　　“其实没有，谁的人生不会有点波折和不愉快，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好像老了，以前不会这么觉得，我认为我做的事都是对的都是理所应当。”正铭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畏缩。”
　　“教授，你脑子坏了？”娜拉看着正铭说，然后拿酒杯和正铭碰一下杯，正铭不说话把酒喝了，娜拉也豪爽的干杯。
　　“要陪我好好喝酒，要真诚的对待我，离婚的单身中年男人生活很不好过的。”
　　娜拉因为正铭反常的态度和话语精神大崩溃，不耐烦的感叹，“啊，郁闷。”自己给自己倒了酒一口气全喝了，正铭马上跟上来。喝到有点醉的时候娜拉说，“你该交个女朋友的。”就开始拿出包里的笔在餐巾纸上边写边读，“征婚，姓名，季正铭，年龄，三十八岁...职业？心理学哲学双博士，现任...某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宽厚仁慈善良体贴，虽然爱唠叨但偶尔会说些有用的话，征年龄在二十四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女性心灵伴侣，有意者请联系，非诚勿扰。”娜拉正写着正铭就把纸抢过来，娜拉也不说什么继续喝，因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其实人与人之间不需要那么了解的，陌生一点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正铭有点伤感的说。
　　“嗯，都是因为开始计较才会陷得越来越深，本来只是想报复经历的不公平，也不是不公平，就是那种另眼看待让我心里不舒服了，我伪造学历家世背景，...欺瞒...怎么说呢？不是没有一点贪慕虚荣，想享受在别人眼里理所应当的闪耀存在，天真的试图成为假公主，...但其实这些都不去在意的话，作为平凡的人，生活中有不如意也有惊喜，我过得很好，...我是坏人啊，所以才会看见坏的世界。”
　　正铭虽然也有点醉了但努力集中精神看着娜拉，深夜里两人才相依偎着离开餐馆。那种互相依赖鼓励的感觉像是钢铁一般的坚固又莫名的单纯。
　　早上醒的时候娜拉躺在客厅的地上，正铭躺在沙发上，娜拉随手拿起手机来看时间，却看见手机里有不少消息，打开来看发现是无数人的回帖，因为娜拉在网上传了正铭手拿征婚餐巾纸的照片，一定是两人喝多了什么时候拍的都不知道，娜拉定睛看清楚才吃了一惊，看下面很多评论都写，“教授吗？难得一见，爱你呦。”“真的吗？”“真的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哦，同学们速来围观！！！”因为有不少学校的学生认出正铭所以引起了热议，娜拉从地上爬起来还有点迷糊的没站稳扶着沙发。
　　正铭也醒了看着娜拉问，“干嘛？”
　　“去洗手间。”娜拉说着就逃之夭夭，到洗手间之后马上看了一下大家的回复，然后果断把照片删掉。
　　正铭看娜拉很久没出来就过去敲门问，“你没事吧？”
　　“没事，洗一下脸马上出去。”
　　“没关系，我怕你身体不舒服。”
　　娜拉从洗手间出来警惕的看着正铭，然后镇定的说，“我先回房间睡了，喝太多了，头疼，你也休息一下吧。”然后回到房间关上门，这些都很合理正铭自然没有多想。
　　正铭也回房间睡觉，直到下午才醒过来，手机收到简讯正铭就拿起来看，是陈老师发过来的，附上照片并写，“没想到季老师这么放得开，在网上红了。”正铭看见简讯和照片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一点记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起来后到厨房榨果汁喝，喝了一杯果汁在厨房继续站了一会，好像因为年纪大了点醉酒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收到茵茵发来的简讯才看，“我的玩具熊忘记拿了，帮我送来机场。”正铭看了简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然后轻轻推开娜拉房间的门。
　　娜拉也刚好醒了看见正铭在门口就问，“有什么事？”
　　“啊，茵茵的玩具熊忘在这了，让我帮她送去。”然后就过去拿放在墙脚的泰迪熊。
　　“你休息好了吗？用不用我帮你开车。”娜拉关心的问，正铭默认的点头。
　　娜拉开车送正铭去机场，路上时看着正铭抱着玩具熊的样子觉得很温馨。娜拉把车停在机场门口让正铭一个人进去，正铭温和的说，“等我一会。”娜拉也含笑的点头，娜拉似乎很明白正铭的心意也懂得茵茵的心思。
　　正铭到机场大厅找了一会，看见茵茵和前妻，茵茵看见正铭就马上目不转睛的望着，正铭走过去把玩具熊递给茵茵，茵茵接过泰迪熊说，“怎么这么听话？”
　　“还有多久起飞？”正铭犹豫一下看着前妻问。
　　“很快了，茵茵非要等你送过来。”
　　听前妻这么说正铭再次把目光投向茵茵，想了一会说，“很喜欢吗？”
　　“嗯。”
　　“以后还会买给你。”正铭的态度和刚见到茵茵时有很大差别。
　　“真的？”
　　“我不骗人的。”
　　茵茵略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正铭，父女两人对视着，茵茵突然踮起脚搂着正铭的脖子说，“爸爸，要说话算数啊，还要陪我跑步，和我一起看演唱会。”
　　“嗯，当然，你想做的事都可以。”正铭也轻声的说，看着茵茵和前妻一起离开，正铭站在身后第二次觉得分别这么动情，茵茵回头再次看正铭一眼，正铭的眼睛禁不住有一丝温润，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回到车上找娜拉。
　　娜拉看了正铭一眼笑了说，“你女儿很喜欢你是好事，以后有时间去看她吧。”然后态度更加轻松点的说，“去吃饭，不要再喝酒才好。”正铭不说话跟着坐在一边听着。
　　傍晚时候正铭回到家用电脑时才发现了跟自己照片相关的内容，看了一会叫娜拉说，“这是怎么回事？”
　　娜拉过去看一眼有点犹豫的说，“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你怎么看？”
　　“真是...闹这么严重，我怎么见人？”
　　“没关系...的...吧？”听娜拉有点装傻的态度，正铭只好无奈叹口气，娜拉在旁边淡淡笑了。之后还是要面对被无数人转发评论的事实，有一点无奈但也没有在意，只是一直收到同事或学生发来的简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