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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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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城内的有些人想必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大雨。
长安固若金汤的城门在那一天被蛮夷铁骑蹂躏,再无力阻止那场单方面的屠杀。由于大周王朝出现奸细,军队完全被调至边疆,将长安置于虎口之中,导致无数平民尸体交叠,雨冲刷得断骨碎肉随水沉浮四处可见。血几乎布满了这座古城,在月光下有种凄厉的妖冶。
军队离开后,城静得甚至能听见雨水融入粘稠的血里的声音。雨下得很大,却稀释不开这浓烈的颜色。
长安城已经十年没有喝到干净的水了。
蒙古人并没有将这座六朝古都当作回事,只是将财物粮草掠夺一空,铁骑继续南下,扬言一年之内亡大周的江山。
大周王朝屹立三十多年,终于落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
如果不是七王爷临危受命,带领神机营在展开巷战重创敌军,一举将蒙古族的铁蹄阻在长江天险处。王妃更是夜探敌营万军之中劝降上将,联同周朝戍卫军成三角之势,有力地阻止了蛮夷的反击。
先皇突然驾崩,只留下八岁太子随着禁军逃亡。内忧外患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更深刻地理解到什么叫做国破家亡,再没有资格无所事事地做一个纨绔太子。皇后在城破的那天穿着火红的嫁衣,美得不可方物,他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将自己托付给禁卫,一言不发,只温柔地朝着自己笑了笑,然后决绝转身,投向那场大火。
七王爷钟离无往找到这个孩子时,他眼中空洞,但眼泪已然流干净了。他仰头望着钟离无往,“朕只有七叔了。”钟离无往立即跪地,“皇上还有这大周子民,锦绣河山!”钟离羽只看着他跪在地上,也不发话,只是眸子中有奇异的色彩。许久轻笑道:“这大周,可是只有一个皇上啊。”
钟离无往只凭着一腔热血救国于危难,听着话里的猜忌不免心寒。抬头看着仍然是弱小孩童模样的太子,只有眸子仿佛淬过血一般,不由挺直脊梁,坚定地望着他的眸子,“臣,只能为臣。”
十年之后,大周仍与蛮族在黄河天险处对峙。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钟离羽在七王爷的助力下迁都江南,定国号“开元”,八方食周栗者纷纷归于盔下。十年间励精图治,如今江南遍地歌舞升平,似乎早已记不得当年的雨与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