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我的□□遍星系》奶黄球

21、第二炮（16）

　　王室驻C-17大行星军区。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这个大行星的驻地，在没有受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迎来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贵客——帝国最高将军，塞西尔·安斯威尔德殿下。
　　这位殿下以王储的名义，接手了皇室驻军团在此地的调令权，并集结了最精锐的一支舰队，取得了直接指挥权。

　　宽大的红木桌上，左右摆着两叠厚厚的文件，夹杂其中的纸张有些因年久边页泛了黄。桌角则放着两枚白玉制的棋子，雕琢成了王和后的模样，日光照射其上，熠熠生辉。
　　听到敲门声，罗伊，或者说奈哲尔·V·安斯威尔德从堆积的文案中抬头，看见来人，薄薄镜片后的眸子眯起。
　　塞西尔进来后便顺手关了门：“你眼睛还没恢复，医生也说了，不适合看太多东西。”
　　“只是熟悉一下军务，不碍事。”奈哲尔略一勾唇，“太久没有接触这些，再看时候，发现很多东西都变了。”
　　塞西尔：“你完全可以亲自接手皇室驻军的调令权，实地考察，不用花时间看这些。”
　　“我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出面，一个不问世事沉睡了三十年的雄子殿下，还是在没有兵权的情况下，他们凭什么听我的？”奈哲尔顿了顿，“就算因为我身份的缘故勉强听从了，却不会真正认可我的决定，不服从的部队还不如不用来得好。”
　　说话间，奈哲尔从堆叠的文案间抽出一张地图来：“再说，看一看这些陈旧记录也不是没有好处。”
　　那是一张全星系的概览图，每个星球边角用了不同的颜色进行标注，写注释的人十分仔细，将该星球的大致情况及所属家族挨个做了备注，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文字。
　　奈哲尔先开了口：“听说这些年你已经掌握了军部最高指挥权？”
　　“是。”回答的声音并没有太大起伏。
　　奈哲尔笑了下，音调略微扬起：“…觉得自己很厉害？”
　　塞西尔眉心微拢，没有答话。
　　“王室的权利早就被瓜分掉了”奈哲尔低了头，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用指尖在地图上一连画了三个圈“旧贵族和联邦已经把土地分去大半，还有海盗团在边境虎视眈眈，荒芜星反抗者的运动从来没有止歇。”
　　塞西尔道：“那些星际海盗就像苍蝇一样，赶走了这边，另一边又聚成了一堆，怎么都赶不干净。但也因此实力分散，虽然有着高端武器和武装舰船，人数不足，平常讨厌了些，却不足为惧。”
　　“那么，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奈哲尔用羽毛笔圈了几个边境部位，用一条线和处于内部的几颗行星连在了一起，“假使海盗团和荒芜星反抗者联合在了一起，前者技术发达有大量走私高端武器，后者则数量庞大无孔不入。”
　　塞西尔面容冷峻：“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由王室出面，联合四大家族和军部，暴力镇压海盗团。”
　　“暴力肃清的确是个好方法，但对象却绝对不能是荒芜星。虫族目前的科技还没发达到在没有生物的情况下让土地自行生产。”奈哲尔停顿片刻，“还有一个问题，你确定军部的直接调令权真的在你手上？”
　　塞西尔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据我所知，这些年你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中央军，负责全局调度。手下几位亲信将军分管各大星系，统摄全局，几十年下来也没出什么大错。可是，你带了这么多年的兵，也该知道层层掌控的道理……”
　　“我还听说，莱恩·菲特热衷于雄子保护事业，奔波各地宣传雄子保护，因为职务的缘故，期间与各大行星防卫署驻军有不少联系。”奈哲尔道，“联邦属于中立团体，委任的低级士官大多数都不属于旧贵族和王室，他们下意识排斥贵族势力的掌控。而你作为王储，在这一点上就不及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莱恩·菲特。你掌管得了中央军，甚至各大星系直属将军，可防卫署的指挥官不听你的，下去的命令终归实施不了。”
　　塞西尔嘴唇动了动，握紧了拳头：“这是我的失职。”
　　“不，你做的很好，凭借有限的资源，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和很不错了，我刚才说的也只是最坏的假设。首先，莱恩·菲特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其次，就算他在联邦的威信高于你，也绝对不会和星际海盗团联手。”
　　塞西尔：“为什么这么说？”
　　“星际海盗虽然跳跃通道间抢劫飞船通过获利不少，最赚钱的活动还是贩卖雄子。但是，哪怕莱恩·菲特不那么喜欢雄子，却也绝对不会允许雄子贩卖事业的进行……因为他身有体会。”对上对方的视线，奈哲尔微微一笑，“别这样看着我，目前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不会做什么有损双方的事情。你懂得怎么打，我知道该打谁，看起来不是很般配吗？”
　　塞西尔垂了眸：“小时候，克里斯福德大人就说过你很聪明。”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和我缔约好了。”
　　塞西尔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效忠的是克里斯福德大人所认可的正统血脉，但你不是。”
　　奈哲尔冷笑：“没有谁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但你却纠结于血脉这种可笑的固执。”

　　塞西尔并不接话，沉默片刻后，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菲尔德家的人来了，在外面等候，希望见你一面。”
　　“不见。”奈哲尔一口回绝。
　　“周围几颗行星都在菲尔德家族名下，这次来他们带了附近的私军，数目不少。”塞西尔道：“主要目的是来寻找一位在荒芜星走失的雄子。”
　　奈哲尔挑眉：“来这里找？几十年不见，王室驻军什么时候沦落到接寻虫启示了？”
　　“那只雄子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看一下照片。”
　　说话间，半空弹出一张图片来，正是那天乔林在山洞中的照片。
　　羽毛笔滑落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虽然模糊，奈哲尔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他眼神闪了闪，眉头皱了又松，嘴唇抿成一线。片刻之后，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来的那只虫叫什么？”
　　“斐瑞·菲尔德。”

　　————
　　凭借对地图的记忆，和少将的通行特别许可令，乔林成功抵达了雄子酒店附近。
　　乔林往前走着，目光扫过四周，禁严过后的街道空空如也，只有巡逻队偶尔经过。他用手指捣了捣在半空飞着的球形鹦鹉，研究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幺幺零两只细细的翅膀怎么撑起这么笨重的身躯，还能做到空中飞行的。
　　乔林还记得自己跟罗奈尔德提出脱离护卫队单独行动时，少将大人纠结的表情。罗奈尔德眉头皱了又松，拧着一张脸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告，大概就是出去很危险之类的。
　　乔林却不怎么吃这套，毕竟逃跑前踩点这种事，跟着一大帮子虫浩浩荡荡过去难免露陷。
　　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各退一步，护卫队的跟随可以免了，但要带上生活助手，也就是那天给乔林放监控的人工智能幺幺零，以免发生了什么事联系不上无法定位。

　　乔林用指尖点了下肥鹦鹉的脑门，一手托了下巴，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能播放监控，还能定位，是不是也能发送我这边的实时影像出去……”乔林停顿片刻，拔高了声音“就算有这个功能，罗奈尔德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如果真有随时监控的话，根据虫族法案，该是猥亵罪了吧！”
　　占据了大半墙面的巨大监视屏对面，一字不漏听完了的少将大人：“……”
　　“大人，不是这样的！”幺幺零尖叫着为自家主子辩护。
　　乔林没理它，环顾四周后，目光被墙角一个幅图吸引了过去，那是用碳棒绘制的简笔画，画了个围着草裙的山洞人，蹲在地上，手里还抓了支狗尾巴草。
　　乔林眼皮一跳，很快别开了目光，默默记下了这里的位置。在这里画出这种杰作，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幺幺零见乔林压根就不理它，急得浑身毛都炸了开来，半空中上蹿下跳，像极了他家主人此刻的心情：“大人你听我解释……”
　　乔林摆摆手，成功制止了幺幺零的癫狂行为：“不用解释了，我饿了，回去吧。”
　　话音方落，幺幺零瞬间切换状态，也不尖叫着四处乱窜了，狗腿地跟在乔林后面：“大人中午想吃什么？后厨已经准备好了来自各大星球的食材……”

　　乔林回到防卫署的时候，罗奈尔德已经等候多时，并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他。
　　乔林前脚踏进少将大人的办公处，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远远就看到玻璃台上那颗有他脑袋大的钻石，在日光下蹭蹭发亮。
　　这颗钻石是罗奈尔德很久之前就准备下的，在一次远征中偶然发现，因为其极为稀有和难以估量的价值而留存下来，作为送给他心仪雄子的礼物——要知道小雄子最喜欢钻石珠宝之类，闪闪发亮的东西。见到乔林之后，他特意吩咐人去他的宅邸取出，穿越了大半个星系，终于在今天送到。
　　罗奈尔德微笑道，眼底带了难以察觉的宠溺：“送给你的礼物。”
　　乔林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巨大”的礼物，整个表面晶莹剔透，里外没有一丝杂质，应该是钻石没错。可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完全超出他对钻石的认知，思前想后，依旧不是很明白这玩意儿的用途，掏空了里面当头盔吗？
　　乔林婉言谢绝了好意：“…说实在的，我不是很需要它。”看到对方瞬间失望的表情，乔林顿了顿，补了句，“礼物的话，其实，你可以送我一些我更喜欢的……像是一些高科技的小东西。”
　　“你也知道，我从小生活在荒芜星，对这些新奇的玩意很好奇。”
　　罗奈尔德抬了头，对上乔林的眸子，那是一种纯粹的黑色。罗奈尔德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小雄子，从小生活在荒芜星，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其他雌虫的保护，从小就学会了一个人独立生活，还是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下，该是多么的艰难。或许是幼年的遭遇，乔林目前不能完全信任其他虫，比起护卫队的跟随更喜欢一个人行动，比起昂贵的钻石更感兴趣的居然是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
　　罗奈尔德开始后悔自己这么晚才遇见了乔林，却也庆幸能在此刻遇见了乔林。他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一定竭尽所能给予对方最好的照料。
　　毫无自知成了其他虫眼中重点扶贫对象的乔林，正在少将大人的私人仓库里四处搜罗着，为了日后打算，不分东南西北零零碎碎兜了一大堆，还有什么带有信号屏蔽功能的高分子材料袋。
　　少将大人靠在门边上，远远望见乔林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笑来。

　　与凯伦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
　　据说在雄子舞会最后一天的早晨，“度假”回来的艾略特上校，提着武器冲进罗奈尔德少将的办公室，两虫打了个照面，二话不说打了起来，场面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整个防卫署办公所都被他们拆了一半。
　　那时候乔林已经出发去了和凯伦约定的地点，等他抵达的时候，罗奈尔德那边已经打得差不多，泄愤完毕到了握手言和的阶段。
　　和前几日一样，乔林谢绝了护卫队的跟随，身边只有一只会飞的人工智能。
　　快要到达那天简笔画的地点，乔林在一个路口停了脚步，远远听闻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十分熟悉，不是旁人，正是那天跟他过不去的雄子安迪。
　　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几个虫似乎在进行E类药剂的交易。
　　幺幺零注意到了前方的不对劲，拍打着翅膀，正想劝乔林回去。
　　偏偏就在此刻，凯伦从另一个拐角走了出来，看见乔林，面上满是惊喜之色，正要打招呼。
　　眼见着幺幺零自带的摄像头就要拍到凯伦。
　　说时迟那时快，乔林当机立断，反手就是一巴掌糊翻了幺幺零，同时拿出那个据说能屏蔽一切信号的袋子把幺幺零生生塞了进去。

　　与此同时，C-17大行星防卫署内。
　　一瞬间的黑屏，映照出少将大人津津有味追剧看到一半突遇停电般的糟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