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俩哥3》猫太婆

1、前言

　　昨天接到凤梨的电话，说他刚出差回来，要请我吃饭，约在一家湘菜馆的包间。
　　我对湘菜没什么研究，凤梨点了几个据说很地道的菜，这家馆子是他和钱雨最喜欢来的，这几道菜每次来都要点的。
　　凤梨与我认识12年了，他没搞懂我为什么突然要写他的故事？还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谁知道过了一个月，我真的把稿子发给他了，还说已经在晋江上全部给免费更完了。
　　凤梨问我若遇到了什么事？可以跟他说。
　　我就开始三姑六婆的絮絮叨叨：“你晓得我有个读小学的儿子对吧？”
　　我家那个调皮猴子在班上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交情最好的外号叫小白的同桌。
　　有个同班家长告诉我，小白是娘娘腔，男生都不喜欢他，女生嫌他爱哭鼻子……
　　我就问起这件事，猴子坦然的说：“是啊，小白说话的语气和一些动作都有点女气，班上有几个学生老欺负他，有时候外班的同学也要过来打他，他只会哭，不会还手，我常去帮他打回来。所以小白很喜欢我，送给我很多好东西。”
　　我搜肠刮肚了想了半天，问：“你不讨厌娘娘腔吗？你不觉得娘娘腔说话的语气和动作有那么一点感觉不舒服吗？”
　　“本来有点讨厌，有一次，他从学校后门那个高铁门下面边儿的缝隙爬出去，去校外小店给我买了水彩笔和果冻，又从铁门缝隙里爬回来拿给我吃，我就看他有点顺眼了，慢慢就看习惯了。”
　　凤梨一边听一边笑，当听到小白从铁门下边爬出去给猴子买水彩笔和果冻这一段，差点笑抽过去。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因为这件事，你就开始关注gay人群了？”凤梨问我。
　　“我还能怎么办，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摊手。
　　凤梨说：“我身边女性朋友不多，妈妈级别的闺密也很少，你从没对我和杨正的故事产生过好奇，也没有歧视过我们。所以你突然间对我态度180度大转变，我想你肯定遇到什么问题了。你又不是腐女，怎么会突然关注我和杨正了。”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腐女？我上周刚给你发了两部完稿的小说，就是写你和杨正的故事，还把钱雨的故事也写了。我都拿出作品了，你还说我不是腐女？”
　　凤梨笑道：“我们电台就有两个腐女。我和她们一起逛街，她俩比雷达还历害，与人擦肩而过再回头，立马就能说出谁是小钙。”
　　我问：“小钙是什么？”
　　“钙音同gay”
　　“你呢？你能认出谁是小钙吗？”我这么问凤梨。
　　凤梨摇头：“不能完全认出，能认出一部分特征明显的吧，深柜是认不出来的。”
　　好吧，我承认，纯粹是练笔，想写点这类似的题材，研究一下男性在成长过程中遇到同性引诱，会面临怎样的问题和一些心态上的变化。
　　凤梨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敏感，他马上问：“你不歧视gay，但你能接受猴子长大了是gay吗？”
　　我想了想，摇头：“不确定，他还是个小学生，三观还未统一成型，现在说这个假设过早，我无法回答。但他成年后的生活，我无权支配。”
　　凤梨叹了口气：“若我老爸也有这种心态就好了，我爸完全把我放弃了，过年过节也不联系我，手机号也换了，不让我联系他，他觉得我很替他丢脸。”
　　我们一边吃菜一边闲聊，聊到凤梨看了小说有什么感受。
　　凤梨他爸门路广，大学毕业后能进广电系统也是靠他爸。后来他和杨正的关系被曝光，他爸说要断他前程。但最终，还是没忍下这个心。
　　凤梨说：“实际上我在广电受到很多限制，播音才是我的主业，很多兼职都不能接。偶尔电视台拍肥皂剧拉我去演配角，地方台录制春晚，我上去窜个场外景主持人，都是一个系统的互相借调一下，全是副业。”
　　我说：“你也是播音行业的明星，只是给你角色切换到演艺明星了。”
　　凤梨说：“我觉得你写得特有意思的是结尾，那个结局写到他心里去了，他这两年就啄磨着出国找代孕的事儿。”
　　我需要提个疑问：“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分不开的呢？”
　　凤梨笑了笑，摊手道：“因为他欠我的啊，欠我一辈子。我坐他驾驶的车出车祸这一段你是晓得的，也写进了故事，但你不知道后来。单位给我申报工伤，说是加班途中遇到的车祸，还有工伤假和各种工伤补帖。这场事故折腾了我3年，为了保住这条腿，动了4次手术。你现在看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实际上我不能跑步，不能走快了，只有慢慢走才看不出我是瘸子。”
　　“啊……”我的确没看出来，凤梨走路不快，慢中有度，似在思考人生的感觉，跟瘸子完全联不上等号。
　　凤梨伸出小腿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卷裤边给我看，小腿上面布满旧伤疤痕，十多年过去了，小腿肌肉依然是变形的。凤梨解释了一些专业上的医学术语，大概意思是接骨长好了，但有偏移，之前偏移8-9度，又做了两次断骨纠偏术，现在还偏移5-6度。医疗评残九级，只要不走快了，不跑步，看不出是瘸子。每逢阴雨湿冷天气，小腿就要疼，为了这件事儿，杨正终身内疚。
　　我觉得光靠内疚并不能作为爱情保鲜剂吧。
　　凤梨说他们都是洁癖症患者，都属于洁身自好的那种，与其担心杨正有外心，不如说杨正更担心凤梨。广电系统的帅哥美女很多，接触到鲜新明星和时尚圈的人更多，凤梨的社交圈更广，而杨正，除了医院还是医院，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很无趣的。
　　凤梨跟我透露，其实这么多年了，他和杨正都找不到爱情在哪儿了，剩下更多的是亲情。看了这书，俩人又找到当年爱情的感觉，里面很多对话和场景都是当年原搬原样的，一字不漏的都写上去了，他挺感激我的。他的好友钱雨看了第2部，心里隔应得慌，他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跟我先说说，其实钱雨很想与我聊聊。
　　我当然没问题，今天的时间我都空出来。
　　离开湘菜馆，我们沿着商圈步行街闲逛，钱雨赶到时，找了家咖啡馆，三人进去慢慢聊。
　　我与钱雨不太熟，一大帮朋友约到户外烧烤的时候通过凤梨介绍聊过几次，我问过钱雨，要是有一天，我把凤梨和杨正的故事写出来，我能顺便把你和余超的故事也给写了吗？当时钱雨很腼腆的说要写可以，写玄呼点，我还没出柜。我说这肯定的嘛，不写真名，时间线，地点，人设背影都需要大修一下。
　　凤梨跟钱雨先聊了聊我家调皮猴子的事儿。
　　钱雨给我的建议是，这事儿家长还是持观望态度最好，插手管束容易引起孩子的对抗心理。
　　我觉得钱雨好像挺懂孩子的，至少对儿童心理学有些研究的，说的这些话就不是一个工科男能说出来的。
　　凤梨就笑他：“他现在特爱研究儿童心理学，他的女儿读学前班了，将来面对孩子各种好奇的提问，必须得多学多思考，不然跟不上孩子的思维。”
　　钱雨给我看了他手机里的照片。
　　小女孩很可爱，大眼晴嘟嘟嘴，像钱雨小时候的样子。
　　我和钱雨聊了一些育儿话题。
　　余星身体很差，智力追上来了，由于早产，肺还没长好就出生了，这种肺部损伤终身伴随。余星的身高体重一直落后，冷热换季很容易生病，现在是家里娇娇小公主，余超宝贝得不得了。
　　我问钱雨：“凤梨说你对第2部，有些意见，你只管说，不用顾忌的。”
　　钱雨说：“你把我写得太好了，写得太深情了，我看了都不好意思了，我哪有这么好？我根本就是一个渣男。”
　　我：……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认真的自我评价，我根本就是一个渣男。
　　钱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上次给我讲他的故事，从没讲过自己是个渣男，我很好奇，渣在什么地方。
　　钱雨少年时代爱上了妈妈的闺蜜，冯玲比他大25岁，他高考前就跟冯玲表白了，被冯玲严厉拒绝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老妈耳朵里，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从此不相往来了。
　　冯玲的拒绝，传统的说法，是长辈想把晚辈拉回正路，钱雨就砖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钱雨读大学期间一直啄磨着怎么跟冯玲修复关系，就联系程菲做中间人，常寻着借口去冯玲家小坐。
　　钱雨自责读大学时代是最渣的时候，心里暗恋冯玲，不拒绝程菲对他的追求，同时也默默接受余超的追求。
　　受到忄生侵后，钱雨已经意识到不喜欢同龄女孩，甚至不喜欢女性，但他也“不想”喜欢男性，那个时候还分不清楚是不喜欢，还是不想喜欢。
　　冯玲对于钱雨俱有救赎意义，让他看到曙光，他唯一喜欢过的女性就是冯玲。
　　钱雨甚至想过接受程菲，他想要是跟程菲好了，冯玲自然会对他好，然后就以此为由，跟程菲保持暧昧，这种暧昧是建立在希望受到冯玲重视他的基础上的。
　　那边余超追得紧，钱雨也挺喜欢的，不拒绝，也不表示接受。
　　钱雨形容自己那段时间有多渣呢？明知道自己对女人硬不起来，程菲约他去夜场，他去了，程菲拉他醉后去开房，他也有点意识的，若是想跑，肯定是跑得掉的，他就是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对女人不行。
　　那晚过后，他很抗拒接程菲的电话。
　　那阵子，钱雨就躲在余超家里，牛皮糖似的粘着余超，跟蜗牛缩进壳里似的，不敢面对自己捅的娄子。
　　程菲给他发过一条短信，说怀孕了！
　　钱雨心想，程菲能跟他开房，肯定也能跟别人开房，这孩子是谁的还不一定，他负不起这责任。
　　冯玲去逝前钱雨都没去看过，他担心程菲当众把醉酒事件挑出来，影响他在冯玲心中健康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其实现在想想很幼稚。
　　余超陪钱雨参加冯玲的遗体告别现场，程菲看到钱雨冲上去就打，钱雨吓坏了，那时候真怂啊，除了往余超身后躲，什么办法也没有。
　　钱雨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冯玲死了，又把冯玲的女儿上了，还说怀孕要赖上他，又跟余超好上了舍不得分，他是烂到家了。
　　我听完不得不说很震惊，这个人设跟之前钱雨给我讲的故事完全不同嘛。
　　钱雨笑了笑：“之前跟你没这么熟，当然不好讲这么深，谁知道，你把我写得这么深情而专一，我看了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更哭笑不得，第2部已经全部写完了，已经分时间段帖网上了，虽然网上还没更完，但我也不可能做这样大规模的修改了。
　　上次钱雨着重给我讲了他和余超的故事，反之冯玲和程菲的故事是顺带讲的。为什么今天突然讲了这么多冯玲和程菲的往事？
　　钱雨说：“你看最近的新闻了吗？上个月法兰西选了Macron为新总统，Macron入主爱丽舍宫时年39岁，第一夫人已经63岁，妻子年长他24岁。我突然很感概，看到他就像看到当年的我，当然我远不及他这么优秀。他的婚姻受到法兰西民众的拥护和支持，因为法国是个浪漫多情的国家，没有太多教条与世俗的压力。而我呢，我妈和那些亲戚骂得可难听了。”
　　话题突然就有些伤感。
　　我告诉钱雨：“你和余超才是故事主线，不能让副线过于抢戏，这点希望你能理解，现在也不可能大规模改文，今天说的话放后记还是可以的。话说，你对冯玲母女这么复杂的感情，如何让你真正完全只接受余超的，这一点我很好奇，我一直觉得没有将你的心态描写得更到位，更准确。”
　　说到余超，钱雨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他没有辞职转行变成霸道总裁，他一直都是助教，3年前才升讲师，评上副教授，估计还要等3年，评上正职教授，至少还要等7年。”
　　我说：“既然把你写小说里，开金手指都是套路，自古套路得人心！”
　　钱雨给我讲了一些上次没讲的细节。现在文已写完，再来给我补充细节的描述，我只能放在后记里。
　　余超赶到程菲家里，程菲说钱雨已经把她的电话拉黑名单了，联系不上，就通知了余超，并递给余超一个黑色垃圾口袋。
　　余超提过一看，吓死了，里边有个刚出生的孩子，血糊糊的一坨，孩子还在动。
　　程菲简单交待了几句，说这孩子是钱雨的，她这几个月忙着医院照顾母亲也没来得及处理，忙完母亲的后事她还没去医院，就在家里的卫生间把孩子给生下来了。程菲也不晓得该怎么办，让余超把孩子提去处理了，甩垃圾桶还要挖坑埋，她都不管，她和钱雨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钱雨半年后才晓得这件事，这期间，余超为了给孩子治病，存款都用光了，还到处找打听怎么给孩子上.户.口。未婚生子上户口，要受行政处罚。余超让人介绍了一个农妇，俩人假结婚。余超是初婚，拿到生育扌旨标。合法上.户后又与农妇离婚，给了女方一笔钱。钱雨知道后是真感动了，就安心待在余超身边儿不走了，俩人一起抚养孩子。
　　我说：“当初听你俩的故事我并未完全入戏，其实这个故事最让我感动的就是余超救余星的这一段。”
　　钱雨笑眯了眼：“他以前很花，混圈子，还出去419，还找过mb，我以为跟他肯定长不了，就一起玩玩的。现在回想起来，他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余星那时候没上.户，没户.口就没医.保，医院的花销不得了，要换成我，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回去求我妈。而我不想回去求我妈，我不能确定这孩子是我的，肯定不会接手。半年后我知道了这件事儿还提醒他，要去做亲子鉴定，免得当冤大头帮别人养孩子。”
　　余超抱着孩子很坦然的说：“没必要花那冤枉钱做什么鉴定，现在孩子在我户口底下，就是我女儿。”
　　钱雨不甘心，偷偷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打脸，的确是钱雨的孩子。钱雨没给余超说过，怕被余超嘲笑小心眼。自此后，钱雨才对孩子真心相待，抛下玩一玩儿的心态，安心和余超过日子。
　　我问钱雨：“你们还在租房子住吗？”
　　钱雨说哪能啊，工科男还是挺好找工作的。钱雨毕业后进了机械制造行业，收入稳中增长，现在买了套两居的房子，月供都是钱雨在付。
　　“是联名房产？”
　　钱雨笑了笑摇头：“房本是写女儿的名字，他出钱给女儿治病，我出钱给女儿买房。他们学校下个月既将交房那套集资房大户型才是联名房产，以后我们搬过去住，这套两居就租出去，用租金抵房贷。”
　　过了几天，钱雨在朋友圈里告诉我，想介绍个朋友加我好友，说这朋友看了钱雨分享的文章想联系我，看能不能写写他的故事。
　　要照这样的节奏下去，我就不能停要继续写BL系列，我写文就图着好玩，不加V不收钱，晋江作者专栏里搜出来全是免费更完的，看完的读者能留言最好，不留也没关系，懒散的结果是没人崔更，没人崔稿，也不需要刷刷刷。所以听到这种把我当树洞似的给倒故事，然后崔稿，我有点抵触情绪。
　　过了会儿，有个叫“查哥”的新申请加好友。
　　我就找借口，说忙啊，真忙，刚写完1、2部，都没灵感，暂时不想动笔！
　　我讨厌取名字，查哥要排队也行，我不新编故事名字，就照《家有俩哥+阿拉伯数字编号》这样给排下去，那边说没关系，名字不重要，故事真实还原就好。
　　过了两周，单位要开大会，传达上级文件精神，往来单位都要送邀请函。
　　凤梨接过邀请函问我：“钱雨给你介绍的渣攻呢？见面了吗？谈了吗？”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哦，你说的是查(chá)哥？”
　　凤梨就笑着纠正我的发音：“不是查(chá)哥，是查(zhā)哥。查有两种读法。读chá时：检查。调查。作为汉族姓氏读作(zhā)。他总说是查(chá)，他开囗闭囗就是，查(chá)哥我昨天怎么怎么样，查(chá)哥我今天又怎么怎么样，拽得很！我们圈内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渣攻。”
　　钱雨约了渣攻出来吃饭，顺带约上我和凤梨。
　　一点也看不出来，甩大街上绝对是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一枚，渣攻？充满了贬义和歧视。
　　查哥挺随和的，先给1、2部《家有俩哥》提了些意见；让我不要改地址，不要把整个故事情节全部搬到1线城市，在哪发生的故事，就写在那里的故事。例如，1、2部实际发生在重庆，就应该以重庆为地点开始写。
　　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有考虑的，我的想法是1线城市相比之下包容度更大，如果写2线城市，包容度不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查哥说：“我走了很多地方，最后决定留在重庆定居，最大的原因是，重庆是内地gay聚集最多，包容度最大的城市。”
　　不是吧？我第一次听说。
　　我瞧他对重庆挺有感情的，就问他喜欢重庆哪些地方。
　　查哥笑了笑：“重庆这个2线城市，热情，性格火辣，房价便宜；男娶女，不要男方出彩礼；女嫁男，条件好的喜欢倒帖嫁妆；倒帖嫁妆的原因也很纯朴，不为显摆，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女儿。仅不收彩礼这条民风，全国只有重庆挂零蛋，别的城市我就不例举了，5万起步小意思，上不封顶多多益善。我走遍全国，就只有重庆人和上海人喜欢生女儿，这样的城市包容度比你想象的更大。”
　　我听得一楞楞的，有这么高的评价吗？貌似住习惯了，都不太注意这些评价了。
　　查哥说：“你写我的故事，还是把地方搬回重庆吧，因为我喜欢这里，也定居在这里，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