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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卦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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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衣手速极快的将银针刺入裴慕言的几处要穴,便见皮肤下剧烈蠕动的血竭虫速度渐渐慢下来。待血竭虫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汲衣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这套行针法虽然行过多次,但依然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血竭虫是个不可控因素,任何一只没被安抚下来,其余的血竭虫便会在那只的作用下变本加厉的暴动,给宫主的心脏带去不可修复的损伤。
“汲衣,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剩下的枓廹来吧。”盘腿坐在石床上的裴慕言疲惫的睁开眼睛。每次血竭虫发作,他都会痛不欲生。
汲衣活动了一下四肢,刚才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的行针,此刻全身都僵硬。从枓廹手里接过那碗血药,将桌上其他的药材用内力碾碎融在药碗里后,将其递给裴慕言:“一直以来都是汲衣在弄,这次就照旧吧。宫主,血竭虫发作的周期越来越短,也一次胜一次的躁动,恐怕到时候行针之术也难以控制。”
裴慕言沉默着将碗内血药一饮而尽后再次闭上了眼睛,眉眼之间尽是疲惫。
汲衣将裴慕言递过来的药碗放好后,再一次指尖运功将那刺入裴慕言各个穴位中的银针一一拔出。拔针比起行针来说轻松许多,只需在拔针的刹那,裴慕言用真气顺过穴道即可。
“宫主,属下没用。没有拿回乾元珠。”枓廹朝着那石床上正在穿衣的裴慕言告罪道。
“没事。雪鸢山的结界若是那么好闯,也不会屹立几百年了。”裴慕言抬手示意半跪请罪的枓廹起身。“那日的情景说来我听听。”
“是。”枓廹起身后便将那日在雪鸢山发生地事情一一汇报了一遍。
裴慕言一边听,手指一边轻轻的敲击着膝盖。待枓廹说完后问道:“炎悯从雪鸢阁出来救人…那人高呼自己是白琉璃?”
“是。那女子一开始呼救,雪鸢阁内并未有任何声响。直到那女子说自己是雪主的徒弟,炎悯便在雪鸢阁外现身了。”
“那就好办了。你去将白琉璃抓来,乾元珠自会有人送上门的。”
“宫主,雪鸢山的地位…若是轻易动了雪主的徒弟,怕是官府和武林两边都不好交代。”一直在旁边的汲衣担忧道。雪鸢山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在灾害时行救民的职,所以无论是在官府还是武林都有很高的地位,在百姓的心目中更是神圣不可侵犯。
“呵,是他雪鸢山插手在先。便是这诸天神佛要管这凡间事,也免不了惹一身尘俗。”裴慕言讥诮着,如同被鲜血浸润过的双眸里满是不在意。“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二人礼毕退出宫殿,走过寝殿廊桥,来到流泉花池边。汲衣站在花丛中转身过来,笑问道:“一直跟着我,有什么要说的嘛?”
“没什么。不过很久没有来这里,过来看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假山流泉边驻足,看起风景来。
“噗嗤”汲衣掩嘴而笑,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谎。也不点破,只是走到枓廹身边站定,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花丛。良久,随口问道:“你下一步是去抓白琉璃嘛?”
“嗯…”枓廹犹豫道。
汲衣慵懒的趴在木栏上,手指捻住一朵花放在鼻尖旁,闭上眼睛感受那溢出花瓣的清香,嘴角上扬着点点的弧度,神态享受而美好。
“你的犹疑,可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汲衣转过头看向枓廹,虽然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看枓廹并没有反驳,继续说道:“现今宫内大乱刚定,短期内实在是禁不起任何发难了,更何况雪鸢山牵涉甚广。”
枓廹依旧不说话,汲衣不在意的笑笑。她能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再顺手摘了几朵正艳的花后朝自己的寝殿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自她转身后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枓廹望着汲衣身形消失的回廊出神。风吹过花池,如同涟漪般摇曳着,掩没着谁人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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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徊谷
正在下棋的白修似感觉到什么,将手中棋子落下后便掐算起来。过了一会,捋着胡子,笑呵呵的对白千岚说:“你家的徒儿有大麻烦咯。”一如往常的轻松语气。
白千岚并不回答他,手里捏着白棋苦苦思索着该下在哪里。陪着这人下了几天棋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下棋,此刻她视棋如仇。不过即使如此,也从没有产生过任何废棋的冲动。因为她很明白,只要她敢废棋,白修势必会拿出新的棋盘棋子,和气的对她说,呵呵,再来。破棋盘下的不算,咱们重新计算。
“世间除却生死,都是小事。”待手中棋子落定后,才抬头说道。
“倒是这理。”白修端起茶杯,将茶叶拂开,抿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我倒是从没想过你会收琉璃这孩子为徒。出现的…实在太凑巧了。”
白千岚将手里的果子递给在旁边求抚摸的小猴子,眼前闪现那日的场景。琉璃的出现确实凑巧。她原定的次日出去云游也是为了外出查访有无合适资质的人可以收徒。因雪鸢山的功法一直与外界不同,所以对于修习之人的身体要求较不同。而琉璃恰巧符合条件,还有那字条…
“一切都是缘分吧。”在白修落子后,很快就在旁边落下一子。“千凝…到现在都没消息吗?”
闻言白修脸上的笑意明显减淡许多:“还没有。”
“卦石…”
“尚在。”
每一个雪族人都有一个卦石。取雪脉之晶封住九滴心血,至于卦阵中七七四十九天后炼成的便是卦石。每一颗卦石中心血所形成现状都是不同的。比如白修的是嶙峋山石,她的是婆娑树影,千凝的是一缕清烟…卦石与心血之人息息相关。每当心血之人生命危急时会预警,也会显示心血之人所在之地。一旦心血之人死亡,卦石便会随着心血之人一同消亡。
千凝与她和白修是师兄妹,自有一次出山历练之后便再没有她的踪迹。期间她传过一次信回谷,说是一切都好,遇见了所爱之人遂决定不再回谷。对于这个决定,她和白修是祝福的。因为雪族除了历任雪主和谷主不能私自决定之外,其余雪族之人是可以听凭自己的心愿的。
有一次,千凝的卦石显示危急,但是卦石却不显示千凝所在之地。试过很多办法都无法显示地点。那一刻白修知道,是千凝单方面的不想雪徊谷再找到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千凝彻底失去了踪迹。
“这几日下的这多局,书够看一月了。”白修将手中的棋子一落,此局已经成了定势,再无可回旋的余地。“要查看何种书籍?”
白千岚将手里的白棋丢进棋盒,又输了。十局里能胜四局就能算不错的战绩:“坎七所有。”
白修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棋盒,了然道:“你倒是真疼你那徒儿。”
白千岚沉默着收棋子,不置可否。只是望着雪鸢山方向的双眸中,暗含着一丝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