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分裂式》墨为君

2、异界兄妹【下】

　　莫楚涵今年初三，本该在书海中迎接中考的她恋爱了。她喜欢上了同班的男孩陈毅。
　　陈毅的父亲是高官，但他自己却是一个十足的校霸，打架斗殴，欺凌同学，每一次通报批评他都有份。即使如此，莫楚涵还是向陈毅表白了。陈毅抱着玩一玩的态度答应了莫楚涵的请求。交往了不到四个月，陈毅的斑斑劣迹让莫楚涵彻底失望，提出分手。陈毅不依，认为分手这件事只配他提出。
　　三天后，陈毅看到莫楚涵和一个校外的男生走在路上，有说有笑，最后竟拥搂着走进冷饮店。那个男生，便是莫楚言。莫楚涵从未告诉同学家中还有一位哥哥，又因为兄妹二人并不相像，因此，陈毅认为莫楚涵交了新的男友而变了心。他不允许被劈腿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他并不喜欢她——当然，如果自己劈腿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陈毅恼羞成怒，将莫楚涵约到一个偏僻的钟楼，准备和莫楚涵吵一架，借机分手，却不料莫楚言竟陪同莫楚涵一同到来。男孩勃然大怒，趁莫氏兄妹不注意，将他们从窗口推下。
　　“狗男女，去死吧！”陈毅听到楼下传来两声闷响，冷笑道。他快步走下楼，给父亲打电话让他安排手下去处理莫氏兄妹的尸体。
　　待下人风风火火地赶来，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地上飞溅的血迹依然清晰可见，却少了两个人！
　　冰冷的尸体，会站起来跑掉吗——陈毅想着，浑身不由得战栗起来。一进家门，便奔进卧室，连衣服都没换，便钻进被子中，不敢探出头来。他担心一露出头，那两个消失的人便会面目狰狞地站在他的床前……陈毅想着，渐渐合上了眼。
　　深夜，陈毅被一阵尿意激醒。他摸索着走进卫生间，差点被放在地上的东西绊倒，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打开照明灯，却惊恐地发现差点将自己绊倒在地的是一个头颅！他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他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下镜子，又发现镜子渗出了骇人的鲜红液体！液体缓慢地流淌，最终在镜子中央形成三个大字——“去死吧”。
　　陈毅尖叫一声，拼命向后爬，却感到身后有一个人抵住了他。他僵硬地转过头，发现身后的人竟是莫楚涵！莫楚涵披散着头发，亚麻色的长发遮住脸庞。莫楚涵喑哑着声音反复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撩起遮挡在她面前的长发，露出一张因从高空坠落撞击地面而扁平的脸，眼睛仿佛是一汪死水，空洞而无神。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又一朵血花。
　　是她的鬼魂！是她的鬼魂来找我索命了！
　　陈毅瞪大双眼，惊恐地想道。莫楚涵诡异地一笑，举起右手作出握住的手势，陈毅猛然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他的脖颈是他呼吸困难。莫楚涵僵直地抬起右臂，陈毅的双脚又离开地面，整个人悬在半空中。陈毅的双手扣住脖颈，使劲挣扎试图令自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他的一切作为都是徒劳的。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模糊，他的灵魂正逐渐剥离……最终，沉沉地垂下了双手。

　　陈毅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密布着汗珠。是梦？这梦也太过真实了吧！他感到身下十分潮湿——不好，尿床了！
　　他来不及多想，下床先打开房门，却感到地上有许多丝线。他厌恶地皱着眉头，忍着不适走向门。他转动门把，却发现被人从外上了锁，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就连门把上也缠绕着丝线！他打开灯，借着刺眼的灯光，他看到了令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哪是什么丝线，分明是人的头发！他的床铺周围密密麻麻地散落着亚麻色的头发，一些头发甚至在他的床上！是莫楚涵，莫楚涵的头发就是亚麻色！陈毅吓得跪在地上。
　　床下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一只苍白的手从他的床下伸出。低垂在地上的床罩遮住了手的主人，但他赫然发现那手的腕处系着一根薄荷绿色的手绳！
　　那的的确确是莫楚涵的手！陈毅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眼，陈毅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小黑屋中。他艰难地扭扭身子，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宽大的透明胶带封住，双手双脚被牢牢地锁在椅上，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叫声。
　　门开出一个小缝，一个人闪进屋内。来人打开灯，光亮瞬间涌进屋内。虽然灯光有些昏暗，但他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事物。陈毅这才发现他身处的是怎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屋子啊——周围堆叠着大大小小的尸块，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椅子上捆绑着白森森的骨架，墙角散落着破碎的断骨，一些令人看一眼就深入脑海的刑具倚在墙边，地板被血染成令人作呕的深红，就连头顶的灯盏也因溅满了鲜血而散发出阴沉的光。来人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莫楚涵冷冷地看着因恐惧而颤抖着的陈毅。“陈毅，”她开口，嘶哑的嗓音让陈毅头皮发麻，“一报还一报。你害得我与他阴阳两隔，我便要你痛不欲生。”她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倚在门框的莫楚言双手环胸，撇嘴道：“依我说，就应该把他从那钟楼摔下去！”莫楚涵环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道：“放心吧，老哥。你妹我还是有办法的！等着瞧吧。”莫楚言揉揉妹妹的长发，含笑地点头。他知道，妹妹一定会做到的。
　　一定。

　　莫楚涵往家中搬进了一箱手术麻醉针，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每隔两三天才给陈毅送去一些蔬菜水果，让他不至于饿死在小黑屋中。
　　两个月后，陈毅瘦得不成人样——两只眼睛深深地嵌在眼眶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的脸上已没有足够多的肉撑起脸皮，瘦骨嶙峋……莫楚涵很满意看到陈毅变成这副模样，她笑着对他说：“今天晚上有肉吃哦。”陈毅咧开嘴，却笑不出来。
　　她举起麻醉针，朝他的脖颈扎去。陈毅一动不动地昏倒在地，宛如死尸一般。莫楚涵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术刀，像分离开牛排一样将陈毅身上的肉划下，轻哼着歌倒入一旁正沸腾着清水的煮锅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肉香味，醒来的陈毅贪婪地抽动着鼻子，他顾不上身上还在向外渗血的伤口，使劲挣扎着想要吃到那碗珍贵的食物。他奋力地咀嚼，像一匹饿狼一般大快朵颐。他吞咽着，泪水却顺着脸颊滑下。他知道，他既是食者，亦是食材。彼时，陈毅的父亲正满世界地寻找儿子，寻人启事遍布大街小巷。

　　半年后，一只德国牧羊犬从自家后院挖出一个高度腐败的头颅。正值盛夏，臭味在院子中弥漫开来。狗的主人大惊失色，报警求助。
　　经过警方一系列的调查，证明头颅的主人与该市陈姓高官有着血缘关系。
　　陈姓高官是陈毅的父亲。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报社竞相登出报道，人们到处谈论着高官爱子遇害的事。陈毅的父亲对着摄像机哭号着要求警方捉住凶手以告儿子的在天之灵。
　　莫楚涵躺在沙发上看着陈毅的父亲在电视上声泪俱下，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在天之灵，他分明是被我送入了地狱。”莫楚言靠在躺椅上插嘴道：“老妹啊，你把人家大卸四百多块了吧，我还以为你要涮肉吃呢……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才能找齐他的全尸……啧啧。”
　　莫楚涵也爽快地回应道：“要不是老哥你能侵入他的梦给他留下那种心理阴影，我的惊悚特效也没那么震撼啊！”
　　莫楚言无声地笑笑，起身走到厨房准备端菜上桌，却意外地发现刚出锅的菜下压着一张便签。他取下便签，粗略地扫了一遍，脸瞬间就沉下来。原因很简单——便签纸上清楚地记录着莫楚涵的杀人过程，事无巨细。他将便签翻到背后，只见正中央写着一个地址——“天光墟44号”。
　　莫楚言思索片刻后将便签递给莫楚涵。莫楚涵看过后，道：“去吗？”
　　莫楚言点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