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梦师》拾肆童晓

9、第 9 章

　　另外一边，靳童刚和自家父母辩解完并没有遇到坏人，就收到了陈渊的微信。

　　【陈渊：临时有事出门一趟，回来再约。】

　　【靳童：胖大叔的梦还没弄完呐，你什么时候回来？】

　　发送完消息靳童就后悔了，他们不过才认识三天，她哪里来的立场去放心大胆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然而让靳童没想到的是，陈渊竟然秒回。

　　【陈渊：开车了，回头再聊。】

　　文本框里，“注意安全”四个字打了又删，靳童两根拇指悬空着，来来回回地看着聊天框里如同书面通知的信息。

　　越看越沮丧。

　　他打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真的有事还是……

　　瞧着靳童纠结的脸，靳童的母亲刘永芬女士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到底是谁闲着瞎操心说什么我遇到坏人了？”靳童越说越急，一张脸红扑扑的，“陈渊不但带我看了别人的梦，还请我吃饭，我呢？临到门口又走了，店里还坐着他朋友呢，这多给他丢面儿啊！现在好啦，他不带我玩了，你们满意了吗？”

　　刘永芬：“这是你跟爸爸妈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妈妈担心你的安全还做错了？”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靳童父亲靳伟拉起妻子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又朝着另一边的宝贝女儿道：“童童，那个陈渊真的能补梦？你说……他带你看到别人的梦了？”

　　靳童：“嗯，我看到了。”

　　靳伟：“怎么做到的？”

　　想起陈渊说过，这是一门见不得光的手艺，另外入梦门和梦根也太超乎现代人的认知了，虽然很想自证清白，但靳童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刘永芬：“嗬，别不是被喂了什么药产生的幻觉吧！”

　　没给靳童还口的机会，靳伟抢先道：“童童，那你可以说说，别人的梦是什么样的吗？”

　　是啊，他的宝贝女儿从来没有做过梦，要真是被骗了，她怎么会知道梦境长什么样？

　　靳童想了好半天，才徐徐开口：“在我看到那个梦以前，来补梦的大叔说过，他梦到了几个初中同学，具体有谁，都说了什么，大叔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菜很好吃，还有墙上挂着的横幅。”

　　“结果今天陈渊带我看到的梦境，就是在一个餐馆的包间里坐着六个人，那个大叔也在内，确实有一桌子的菜，墙上也挂着88届3班同学会的横幅，那种感觉就像看3D电影一样，不，比电影更真实。”回想起梦境，靳童勾了勾唇，一脸意犹未尽，“我当时也不敢相信我真的在别人的梦里，我伸手去摸，却扑了个空，但是陈渊掐了我一把，我又会痛，那个时候，我确实意识清醒地站在别人的梦里！”

　　靳童：“陈渊他真的是补梦师，他不但可以给我看，还可以把那个梦再让胖大叔做一遍！”

　　刘永芬：“那看完以后陈渊找你要钱了吗？”

　　“妈！”

　　“没要没要，这不还请童童去吃饭了嘛。”靳伟夹在中间，为家庭团结忙出了一脑门的汗，“我虽然没去过别人的梦里，但是啊，做梦大概就是童童说的那种亦真亦假的感觉，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补梦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也有这一类题材的电影吗？看来是咱们见识少，误会了陈渊了。”

　　眼瞧着靳伟松了口，靳童也不再去纠正陈渊的那一套补梦手艺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产物了。

　　靳伟：“那行吧，是我和妈妈大惊小怪地把你叫回家，没跟陈渊吃成饭还伤了他的面子，明天，不，今晚吧，我亲自去给他道歉，话说回来，他那样……掌握着高新科技的人才，会喜欢什么礼物？茶叶怎么样？”

　　“……”靳童噎了噎，也不知道自家老爸是从她的哪句话开始对陈渊产生了严重的误解，回想起陈渊把曼松古树生茶当药喝的样子，靳童忍不住笑了。

　　靳伟又提议道：“手机怎么样？”

　　“爸，你别忙活了。”勾起的唇角渐渐放下，靳童神色一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选什么朋友，怎么和别人相处，请你们都不要再干涉了。”

　　说完，靳童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拜托了”就上了楼，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客厅里，靳伟和刘永芬陷入了沉思。

　　他们的女儿，从小到大成绩优秀，品行端正，善良又单纯，然而却因为不会做梦，让她变得不能像普通女孩儿一样。

　　小时候，小屁孩们把她当怪物，拉帮结伙地嘲笑她，排挤她，等她一点一点地长大，随着升学改变了环境，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知道她不会做梦，没有人再笑她，结果她却反而把自己滴水不漏地包了起来，独来独往，生人勿近。

　　后来，靳童好不容易在大学里交了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结果靳伟一时激动，今天给人家送零食大礼包，明天给人家送意大利女包……结果搞得整个学院都在传那姑娘被靳伟包养了，随后，姑娘把能还的都还给了靳童，不能还的折成了钱还给靳童，老死不相往来……

　　这么一回想……

　　刘永芬叹了口气，“我们就别去添乱了，随她去吧。”

　　“嗯……嗯？”靳伟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搞成这样是他的锅一样，当然了，只要家庭团结和谐，这口锅他接就接了，“对了，到底是谁告诉你看见童童遇到坏人了？”

　　“陆予明。”刘永芬辩解道：“不过予明也是考虑到童童没什么朋友，又被人拖着走才多了个心眼……”

　　“陆予明的话你也信？你还嫌他把童童害得不够惨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

　　“别管过去了多少年，在我这里一辈子也不过去！我不管童童以后交什么朋友，但是陆予明那样的绝对不行！”

　　“行啦行啦，不提那些糟心事了，童童不是没和陈渊吃成饭吗？你手脚麻利点儿，多做几个菜。”

　　……

　　还没等到靳伟收拾妥当出门买菜，暴雨忽如其来，又担心宝贝女儿饿着肚子更坏了心情，靳伟三下五除二的就做好了充当晚餐的汤面。

　　雨一直下，靳家餐桌上的气氛不算融洽，三人无言地吸溜着面条，唯一的声响，则是客厅里开着却没人看的电视——云弄卫视正播报着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造成了19车追尾的惨烈车祸，同时阻断了云弄市通往西边各城市的唯一高速要道。

　　……

　　是夜，靳童趴在床上翻看着胖大叔的毕业照，凭着对梦境的印象，再一次地试图辨认出梦里的“萝卜”。

　　卧室的门被人叩响，随后传来刘永芬的声音，“童童，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是呀，母女哪儿来的隔夜仇呢？与其憋着生闷气，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刘永芬坐到靳童身边，“在干什么呢？”

　　靳童从床上爬起来，坐正，把手机凑到刘永芬面前，“那个来找陈渊补梦的大叔你还记得吗？这就是他的毕业照，他想让我们辨认出梦到的其他五个人。”

　　靳童：“今天在梦里，我和陈渊已经辨认出了四个人，但是这最后一个……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头绪。”

　　刘永芬疑惑道：“你不是说补完的梦可以让那个人再做一遍吗？到时候不就都清楚了，还要你们帮忙辨认？”

　　靳童耐心地把胖大叔的情况，梦里萝卜的外貌特征，以及为什么辨认不出萝卜的原因仔仔细细地和刘永芬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刘永芬听得津津有味，“既然都核对过很多遍了，那么这个萝卜会不会并不在照片里呢？”

　　“有这个可能……”靳童一边说着，一边把照片放大，又挨个看着照片上的人。

　　刘永芬注意到靳童手上的动作，“唉？为什么你只看照片后三排的人呀？第一排不是还坐着人的吗？”

　　“只有老师才能坐着，胖大叔梦到的是他的同学，当然只能在站着的同学里找啦！”

　　“也不一定。”刘永芬拿过靳童的手机，目光锁着照片上一直被陈渊和靳童忽略了的第一排，“有时候摄影师为了拍出好看的队形，或者是照顾某些特殊的学生，拍照的时候会把他
　　们塞来第一排。”

　　有些年头的毕业照，褪去的颜色已经失了真，陌生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地印进刘永芬瞳仁里。

　　“你看这个……”刘永芬指着第一排靠右侧，一个坐着也比其他人矮半个头的男生道：“看起来不像老师。”

　　这是一个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位置，然而这个位置上，正坐着一个并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统一的校服，身材矮小但脑袋略大的男生。

　　靳童连忙接过手机，滑到印着名字的毕业照背面扫描件，找到对应位置的名字——宋云。

　　还没等靳童反应过来，就听到刘永芬轻声笑道：“长得还挺像课本里的小萝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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