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梦师》拾肆童晓

12、第 12 章

　　“脚印？”陈渊朝着不远处的白色三层洋房望去，“在哪里？”

　　这么说来，陈渊两次入梦都没有发现那一排脚印，靳童心口紧得慌，伸出去的手都微微发抖，“那里……”

　　只见白色三层洋房门前的草地上，有一路绿草倒伏着，留下墨绿色的凹陷，看起来确实是脚印。陈渊眯着眼，仔细地数着脚印，一，二，三……一共六个，脚印从距离洋房不远处的草地上凭空出现，呈一路状，并且步幅一致地延伸到洋房门口的台阶边就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草地，就算是有人经过草地走到洋房的台阶边，要么留下有迹可循的一连串的脚印，要么一个不留，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只在快要到目的地时才留下寥寥几个脚印。

　　“奇怪……”陈渊正疑惑着，忽然，小黄人居家服的袖口骤然收紧，陈渊低下头就看到一只纤瘦的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口，把衣服上印着的小黄人的胶囊脸都给拉扯得变了形，“嗯？”

　　靳童：“我怕……”

　　当对上那双包着泪的小狗眼时，陈渊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怕个毛怕”给吞了回去，继而伸手轻柔地拍着靳童的后心，“再坚持几分钟，马上就结束了。”

　　“好……”靳童紧了紧拽在陈渊袖口上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靳童心里顿时多了些许底气，“你两次入梦真的都没有发现这一排脚印吗？”

　　“嗯，只顾着看蒋宛舒画画了。”

　　“那会不会是之前并没有，这一次才突然多出来的脚印？”

　　“不会。”陈渊耐心地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同时录的掌印，同时亲笔写下的日期，梦根吸取的只会是那一个时间点的所有梦境，并且梦境是造梦者做的，不会因为保存时间的长短，或者是有补梦师进来过而发生任何改变。”

　　“那……要是因为保存不当，宣纸受潮了呢？”

　　“……你当养多肉呢？还得晒晒太阳？这和用什么纸张录掌印没半毛钱关系，梦根才是入梦的引子，而且梦根的材质特殊，只要不在入梦门下面燃烧，任何因素都不会改变它，我家祖上传了那么多代，从来没发生过梦根变质的情况。”

　　“那……会不会像电影和小说里那样，梦境被人篡改了呢？”

　　“不会！不会！这种一碰就散的东西，任凭谁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留下脚印！”陈渊急道：“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脚印本来就存在，只是被我忽略了！”

　　靳童被吼地一震，小声怼了回去：“吼那么大声干嘛？你进来两次都把脚印忽略了很光荣哦？”

　　她不过只入过两次梦，上一次忙着感慨梦境的神奇以及辨认梦中人，还没看够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这一次又被吓得丢了魂，哪儿还记得补梦师的这些条条框框？

　　“……”陈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当初是抽了什么疯才把这个气起人来只为把人气死的小姑娘留下来？陈渊猛地甩了甩袖子，然而那只看起来又瘦又小的手却像是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甩不掉，“松开！”

　　“我不！”

　　“你成天折腾得跟个古代人似的，就不用发扬一下我国男女授受不亲的优良传统吗？”

　　“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是男女之间不能直接对话和接触，更不能互相送东西，你都吃了我好几顿饭了，我不过就拉你一下，咱俩扯平啦！”

　　“……松开！我要干正事了。”

　　“我陪你。”

　　“……”

　　见过因为害怕钻进男生怀里又哭又闹的软妹子，却没见过因为害怕被劈开天灵盖变身无赖的“古代人”，陈渊直勾勾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靳童，这么一个小小的，瘦瘦的身体里，到底还装了多少他不为所知的方方面面？

　　忽然，前一秒还死活不肯撒手的靳童，这会儿却松了手，急急忙忙地走到蒋宛舒的画布前，认真地盯着那副诡异的画作看了好一阵才朝着陈渊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

　　靳童伸手指着画作上的洋房门前被涂成统一色调的橙色草地，朝着刚走到她身边的陈渊道：“你看，蒋宛舒也没有把脚印画进去！”

　　话音刚落，眼前的画作一震，荡起了层层波浪，渐渐变得透明，随后，刚画完画的蒋宛舒，绵延无边际的草地和洋房统统化成淡淡的白色烟雾，最终消失不见。

　　靳童看着空荡荡的入梦门，懊恼地叹了口气，“怎么在这时候醒了呢？”

　　“还不是你发疯闹那么一阵耽误了时间。”陈渊话锋一转：“不过也是你发现的脚印，将功补过吧。”

　　“我那是害怕好不好？我一不看恐怖片，二不会做噩梦，遇到这样的梦境还不能害怕啦？”

　　陈渊挑起眉，“你今天话很多啊！”

　　靳童愣住，继而又喜笑颜开，“也不是跟谁都这么聊得来。”

　　也许，是她不会做梦，他又恰巧可以带她看别人的梦……

　　也许，是她自我封闭了太久，他又恰巧主动搭理她……

　　也许，是她本该可以活成这么活泼又生动的样子，他又恰巧让她的天性释放得这么自然……

　　然而陈渊却根本get不到靳童的笑点，反而还觉得她今天是忘了吃药还是吃错了药。

　　在梦里，上一秒死活不松手，下一秒跑得快如狗，出了梦也是，前一刻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下一刻又嘻嘻哈哈得宛如智障，这种像小孩子一样想变就变的性格，倒不像文少说的她疯了，反而却像……

　　陈渊：“你该不会是双子座吧？”

　　“……”靳童懒得继续这个话题，收起笑意正经道：“你说过，蒋宛舒在现实里是专业画家，那么她并没有把脚印画上去，是不是证明她也没有注意到？”

　　以靳童的理解，梦里的蒋宛舒是在写生，暂且不谈那副画被糟蹋成什么样，写生是一种直接以实物或风景为对象进行描绘的作画方式，讲究的是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并且，梦里的蒋宛舒也确实仔细量过洋房的比例，后来也一遍又一遍地勾勒着细节，一个专业的画家，应该不会忽略了脚印所形成的深浅色差。

　　“不一定，现实和梦境有关联，但是，又不一定非得有关联，比方说，现实里的普通人在梦里变成了超级英雄，这样就和现实毫无关联。”陈渊顿了顿，接着道：“同样的，蒋宛舒在现实里是专业画家，但是她在梦里，也有可以是只会把房子画得歪歪扭扭的门外汉，至于她有没有注意到脚印，我就不知道了。”

　　“那脚印是哪里来的？”靳童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过了一遍蒋宛舒的梦，少女，画作，草地，洋房以及脚印……“啊！会不会是洋房里还藏着一个人？”

　　话才说完，靳童瞬时后背发凉，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吓唬自己，你够狠的啊！”陈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这是一套连环梦，第二个梦就发生在房子里，剧透一下，里面没有人。”

　　“……”对啊，这只是蒋宛舒的第一个梦，后面还有两个……

　　嗯？

　　还有两个？？？

　　陈渊：“当然啦，要是不敢看的话，我也就不浪费存根了。”

　　靳童吞了口唾沫，心虚道：“你不是还要我帮你找细节嘛，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也是好的……”

　　眼瞧着靳童又怕又好奇的模样，陈渊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今天的她确实不太一样，不过这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比起前些日子，那个讲话像念诗，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的古代人，要有趣得多。

　　“看在你今天发现脚印的份上，给你发一波福利吧，我家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温泉酒店，你去泡一泡，放松放松，哦，对了，记得到前台报我的名字。”笑意满得溢出了唇边，右边嘴角痞痞地微微上扬，“可以获得服务员莫名其妙的眼神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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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怕并快乐着！啧……前后这么一对比，靳童真像个疯子……
天使宝宝们元宵节快乐，吃口汤圆压压惊！同时恭喜自己爬上了幻言分频编推榜，自带掌声啪啪啪！一波节日福利，本章书评区红包人人有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