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七七的逆袭》老羊不泡馍

2、第二章

　　街坊这些做工的孩子陆续领了年赏，二虎的东家放了白面，柱子的东家赏了两串钱，凌七七也盼着南老爷放年赏，若是给白面除了过年吃些，留着给妹妹蒸白面馍馍吃，或者做碗细面条，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多疼些也是正常的，凌七七虽然不知道她爹娘是谁，但是从她也姓凌判断应该是自己同族的堂妹，况且那玉明显是皇族出来的，他虽然生在乱军中，跟着娘也认得几个字，稀罕物也见过些。娘临终前把她那么认真托付给自己，自己就要好好的把她养大，她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眼看到了二十八，凌七七满心欢喜的上工，觉得年赏应该给放了，谁知道那挨千刀的南老爷一共给了他几块重阳的花糕，一个铜钱压岁，气的凌七七也舍不得丢了这几块硬的能打死人的花糕，回去煮煮好歹能填肚子，给南老爷磕头拜了年，心里咒骂着老不死的提着花糕回家路上买了一点白面，计算着他的钱，糖果是别想了，饺子馅好歹还有那点子冻上的兔肉，兄妹俩凑合一下吃顿饱饭就算过年了。

　　快到家门的时候王妈妈给了他们一盘子饺子，虽然是杂和面的，可是热气腾腾暖着他的手，也暖了他的心，认真的给王妈妈拜年道谢把饺子端进屋喊妹妹吃，他忙着把兔子肉化开剁碎，妹妹一手一个饺子塞他嘴里一个，塞自己嘴里一个一个劲儿的叹着“香”

　　小七勤快，稍微得空就去砍柴，倒是不缺烧的，妞妞虽然小，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虽然穷的没什么家具，兄妹俩的衣服浆洗缝补弄的井井有条。平时吃饭的时候，每顿都尽量省下点口粮，过年这顿能吃的饱饱的，虽然没有菜，热腾腾的饺子管饱，兄妹俩说说笑笑，咒骂着抠出稀屎的南七弦。

　　吃饱了饭妞妞抢着洗了碗和哥哥听着外面孩子们放焰火的笑声，小七感觉有点对不住妹妹郑重承诺“等哥再大一些就能找到挣钱的活干，到时候我们也买些给你放”

　　“哥哥，你说我爹娘是谁？阿婆总也不肯说，这些年带着我东躲西藏的，问急了只说我还小，说我爹娘都是贵人，贵人是不是就是有钱人，等寻到他们让他们给我俩买大房子，天天吃炖肘子”妞妞许是今晚吃饱了，昔日脸上的菜色一扫而光，大眼睛像夜空中明亮的星星一般忽闪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带着俏皮，嘴角都是笑，半旧的红棉袄袖子擦去馋肘子流下的口水。

　　“明年不敢辞工，哥怕辞掉了南扒皮家的工寻不到好东家，再等等，哥有把握了一定挣钱给我妹买肘子吃，你爹应该和我爹是兄弟，或者是堂兄弟，妞你放心，哥是你亲哥，会把你养大的。”小七琢磨着那玉，他出生在当年大乱之后，是没有玉牒的，同样妞妞比自己还小，这玉应该是生下妞妞代替玉牒的身份凭证，自己几个王叔有可能是妞妞爹的有宛王，福王，秦王。如果是其他人的孩子，母亲不会豁出性命去救她。不管是哪位王叔的孩子，妞妞都是自己亲妹妹。

　　“哥，那你觉得我爹娘是谁？是顿顿大鱼大肉的有钱人吗？”妞妞一脸的憧憬。

　　“哥现在也说不好，等你大了哥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咱们活着，你爹娘活着，一定会见到”小七又把破窗户堵一下，让屋里的热气多留一阵子，省的妹妹夜里总是冻醒。

　　正月这几天不上工，小七除了上山弄些干枯的树枝攒着烧火，就是琢磨着把其他孩子放剩下的爆竹里面的药粉倒出来凑了一小堆，他记忆里幼年时六哥带着他放爆竹，他顽皮经常拆开来看，虽然经常被六哥揍，不过老爹还是一直挺他的，经常教育六哥说小七这孩子脑瓜灵醒，大了有出息的。弄了点引线给妹妹做了三两个，破五那天在屋外好歹弄出了点响动，乐的妞妞直拍手。

　　上工这天规矩是得有菜，屋里洋溢着两合面馍馍的香味，小七趁着旁人不注意偷着往衣服里塞了俩打算回家给妞妞吃，谁知道出门的时候那南老爷眼睛毒的厉害，又给拿了回去，丢到了料槽喂牲口。厨子看不下去，见小七快到家了呼哧呼哧的追上他给了一小袋面粉和几个馍馍，破瓷碗里一碗炖菜还飘着几块让人嘴馋的肥肉片。小七就是一愣“叔儿，这是……”

　　“小七莫怕，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再大大跟叔学手艺，一辈子饿不着，拿家去跟你妹吃”拍了拍这孩子心里琢磨，虽然娃不大可是懂事，自己老婆不争气养了一堆丫头片子，眼见着岁数也大了，养儿子没戏了，这男娃娃没爹没娘了，给自己做个养老女婿想来是靠得住，一个妹子寻个人家嫁了就是，没啥负担。摸了摸自己的胖脑袋，腆着肚子往家走。

　　抱着还热乎的炖菜小七加紧往家跑，进门就唤妞妞快来，馍馍掰碎泡到菜汤里格外的香，许久没吃过菜的妞妞很快就吃成了花脸猫，“哥，吃肉呀”把那肥肉片夹小七。

　　“哥在东家那吃了，都是你的”小七又塞给了妹妹，她那小手虽然洗的干净，可是小胳膊还没自己两根手指粗。

　　“今年我也大了，能不能也寻个什么事？我会洗衣服做饭，要不我给人家做丫头去”妞妞觉得自己也能劳动，想来可以混口饱饭。

　　“而今都卖死契的多，还是算了吧，进了人家生死都说了不算，哥不忍心人家欺负你，咱们攒下几个小钱做点小买卖，你大些能帮哥干点活就好”小七倒是知道做丫头的，而今乱世人命不值好狗钱，不是死契的人家都不买，卖了死契妞妞这辈子就完了，切莫说小丫头子吃不饱，主家打骂是家常饭，有权势的二主子更是拿他们出气，命苦些的被主家的少爷糟//蹋够了卖给窑//子,能活到长大也不过嫁个小厮或是做个姨奶奶就是大造化了。自己的妹子哪能受这个屈辱，直接一口回绝了她。

　　开春了是挨饿的时候，哪家粮食都不够吃，更别提小七和妹妹了，冰刚化开些他就去抓鱼，自己琢磨着做个简易的网，虽然河边二十里路，他天天去放网，争取多弄点填肚子的。

　　这天弄到一尾大的没舍得自己吃送到了厨子来叔家里，“叔，婶子，今儿弄个有肉的给我叔儿下酒”拎着鱼进门，来婶一看乐的唤当家的。

　　“小七就是懂事，来和叔喝几杯，让你婶炒个菜去”抓着小七按到座位上，还给倒了酒。

　　小七不好意思被来叔按住“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一劲儿的劝他饮几杯。小七会喝酒，打小时坐爹腿上就喝，虽然娘不许，可是爹和哥哥们都是厮杀中人，根本不在乎这些。陪着来叔喝了两杯脸皮都没红，来叔一拍大腿“好小子你成，我要是有你这样个儿子少活十年都是好的！”招呼他吃饱喝得了，又把来婶蒸的肉包子给他装上两个，假装没看见她的白眼。

　　小七走了来婶有点不满意“送条鱼来，管饭就得了，那包子留着家里吃不好吗？三妮正长个儿呢”

　　“小子不白吃十年好饭，看见没，再大大就顶门立户了，怪你养不下个小子撑门面，丫头吃再好能顶个屁用”胖厨子一提儿子，老婆不敢接话儿。怼的老婆没话说让三丫头过来吃鱼，有客她躲了起来，他鱼肚子肉多的地儿没舍得吃给女儿留着。他有三个女儿，大的和二的已经嫁到附近，胖厨子没怎么要彩礼，陪嫁又多，接长不短的给那俩孩子贴补些粮食，女儿过的都不错。他买了两亩地不忙时候和老婆种，忙的时候雇几个小工，俩姑爷过来帮忙他按照行市给钱，大收的时候一家还分些粮米。虽然他没儿，在这一代也没人敢欺负他。一是有钱，二是他俩女婿拿这丈人爹都当财神爷一般。听说过了镜河那边儿人家男女都一样，谁也不歧视丫头。可是这边还是男人的天下。

　　胖厨子开始琢磨三丫头，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是女娃可也最得宠，人家孩子糠能填饱就烧香，自己这闺女精米白面喂大的。那俩大的仗着娘家在婆婆家没受什么委屈，妯娌之间谁也不敢欺负了她们去，可是自己没儿，莫说等自己死了，老了不中用的时候，只怕就不灵了。大丫头还好，身边有俩小子，已经妥妥的这辈子是站稳脚了，二丫头只有一个丫头片子，这世道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嫌弃没儿啊，哪能都跟自己一般，也就嘴上说说。

　　把小七挪了上来，这盘棋就活了，自己帮他养活妹妹，他给自己做上门女婿，这小子是个有种的。三丫头跟了他吃不了亏，连带着那俩女儿腰杆子也硬气了。不过那娃还小，才八岁。不过急什么，自己还得几年才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