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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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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予瞳被凌渝西的话怼得无所适从,倔强站在一边,低着脑袋作垂泪状。
凌渝西放了一袋糖在林亦浅面前,糖果颜色五彩缤纷,她捏着嗓子说:“可怜了我们的亦浅同学无辜受累,来,别难过,吃颗糖,甜一甜。”
“噗呲。”林亦浅被她逗乐,欣然收下,“谢谢。”
凌渝西美上了,“不用不用,助人为乐,应该的。”
摸清楚事情原委的楼斯年大步走来,那阵势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里纳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校霸名不虚传,仿佛下一秒要让尤予瞳血溅当场。
他恶狠狠警告:“你以后给我离林亦浅远一点,倒霉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说话的腔调,越来越相似。
桀骜不驯的性格与自信,是糅合在骨子里的精神。
周宜连忙把憋着泪的尤予瞳拉到身后,母鸡护小鸡的姿态感人至极,“你们几个太过分了,我表姐都真心实意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不是故意的。”
林亦浅拆了糖纸,把糖果抛进嘴里,她递了一颗给身边的沈弦,然后悠悠道:“法律又没有规定,肇事者的道歉必须被接受。”
“你怎么那么小气?过分!”
“???”
和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说话是什么样的体验,林亦浅今天是体会到了。
周宜一个人的声音,盖过了他们所有人,吵架又不是比谁嗓门大,尤予瞳都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表姐,不用搭理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周宜牵她的手,想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尤予瞳却不着痕迹地掰开了她的手,慢慢走近沈弦,眉头紧锁,双手交缠,看起来十分纠结。
她开口,语气轻柔得像春风拂过柳絮一般,“沈弦,真的很抱歉,林同学现在情绪比较激动,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医药费赔偿费方面我可以承担。”
小白莲花又来了,林亦浅偏头看向窗外,恰巧一只麻雀停靠在枝头,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用喧哗引人注目,牢什古子。
其实她内心吐槽不断:干什么都装可怜,整得跟我欺负你似的,搞得好像我得理不饶人,就你委屈,就你理多,去你.妈的,我还委屈,手还疼呢,要不我割你一刀试试,看你哭不哭。
万众瞩目之下,林亦浅也回头看向沈弦,期待他做出哪般“惊为天人”的回应。
“哦。”沈弦手上仍握笔做题,撅眉,正求着函数的最小值,漫不经心回,“你惹的,关我什么事。”
“噗哈哈哈……”楼斯年领头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其他人跟着哄笑,演变为群嘲。
尤予瞳闹了个大笑话,整张脸涨的通红,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急冲冲捂着脸跑出教室。
周宜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数落他们,“你们太过分了!”
教室里还玩出宫心计来?林亦浅敛了神色,没跟着落井下石,起身往外走,楼斯年不假思索跟上。
她下楼要去买吃的,发觉楼斯年跟在她身后,放缓了脚步,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问:“找我有事儿?”
楼斯年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在离她一级台阶远时停下,伸手敲她的脑袋。
“喂!”林亦浅吼他,别以为聊过天,他们就很熟了,足矣动手动脚。
楼斯年苦着脸,看起来有些难过,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下次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和我说。”
“为嘛?”
“我说了要罩你。”楼斯年循循善诱,“我不希望你出事,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套用沈弦的话,她回,“你要罩我,关我什么事。”
“林亦浅!”楼斯年这一吼,楼道里的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林亦浅更是觉得他想搞事情。
他问,“我们是不是好哥们儿?”
她摇头。
楼斯年的声音高了一个海拔,“那沈弦呢,在你眼里,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同桌啊。”她不想耽误时间,继续往下走。
楼斯年连忙跟上她的步伐,啰哩啰嗦,“不对,你肯定喜欢他,你对他的态度,和对我的是不一样的。”
“有病。”
“那他为什么帮你拧瓶盖,给你饮料喝,没事帮你收拾桌面,还带你去医务室!”
楼斯年活像个侦察.兵,上课时频繁往他们那个小角落看去,因此发现端倪。
“你说的这些,是每一个乐善好施的同学都会做的事情。”
“不一样!”楼斯年反驳,“在此之前,沈弦可从未对一个女生侧目,更别说如此上心,还带嘘寒问暖。”
推开超市的玻璃门,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听言,林亦浅思绪卡住,没反应过来,“然后?这些再正常不过的行为能说明什么?我和他如此纯洁的同桌情谊你要说得这般晦涩不明?透露着你肮脏龌.蹉的思想。”
楼斯年反手一个巴掌想要拍她的后脑勺,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勉强忍住。
胆子肥了?居然用肮脏龌.蹉形容他?
他在她面前绕得她头昏脑胀,林亦浅推了他一把,“一边玩去,乖。”
楼斯年就势抓住她的手,放弃劝服她的想法,苦口婆心道:“算了,我帮你看住他。”
“楼斯年,你是不是有妄想症?”林亦浅甩开他的手,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从货架上拿了盒口香糖。
“林亦浅!”某人接近暴走。
“幼稚鬼。”
中午时分,许是良心发现,楼斯年答应不再抢她的便当,林亦浅开开心心用餐完,看着数学题都有了兴趣。
研究了一分钟题目,直至草稿纸画糊,一丁点头绪都没有,无从下笔。
考虑到沈弦近期乐于助人的行为,她戳了下他的手臂,虔诚地奉上本子,弱弱问:“这题怎么做?”
沈弦瞄一眼她的练习册,眼睛里那是什么,赤.裸.裸的鄙视?
“你确定你学过数学?”
“教不教?”
他扭过头不吱声,她只好把练习册拿回来,自己再埋头看一遍,不一会儿他碰她的胳膊,示意她看过来。
“嗯?”
他丢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写满了演算过程,然后把她的练习册拿过去,椅子挪动半分,倾身靠近,二话不说开始讲。
林亦浅嘴角微扬,她的同桌人还是蛮好的嘛,虽然性格臭屁了点。
两人正讨论题目,楼斯年豁然从他们中间挤身出来,林亦浅本就神经衰弱,被他此举吓得不轻。
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这个词来形容。
“楼斯年!你再闹,我就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首先,你扛得动我吗?”楼斯年笑得超贱。
“你能不能给我滚远一点,老子要学习!”
“可以啊,但是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英俊潇洒如斯的我了,你舍得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拽上天际的楼斯年吗?怎么突然之间画风转换如此之快?
趁着楼斯年离开教室的空隙时间,沈弦悠哉游哉转动手里的签字笔,喊她,“林亦浅。”
她刚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来未咽下,“嗯?”
“楼斯年是不是喜欢你?”
“噗!”还没咽下的水就这么喷了出来,好在她及时偏头,没有祸害到其他人。
林亦浅边咳嗽,边慌忙抽出纸巾擦水,“怎么你们今天一个个莫名其妙,出门忘吃药了?”
拐着弯骂他俩脑子有病,拿她当出气筒。
“怎么说?”
“楼斯年说要看住你。”
沈弦手里转着的笔顿住,“然后?”
“他说你对我太过上心。”
沈弦左手撑到她的椅背上,整个人向她凑近,距离近到他能清楚的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头顶阴影笼罩,林亦浅拿着纸巾的手一顿,看他,“你干嘛?”
两人对视中有电流流淌,酥酥麻,他说,“你觉得呢?”
思索间,沈弦的脸又靠近了几分,林亦浅的身体不自觉往后退。
“沈弦,你丫耍流氓呢?”回来的楼斯年碰巧撞见这一幕,从他的角度看来,沈弦颇有点强吻林亦浅的意思。
经他这么一吼,原本没注意后面的众人纷纷回头,被两人的举动惊得无言,有人还幸灾乐祸地看向丧着脸的尤予瞳。
沈弦抬手将林亦浅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引来一阵抽气声。
“沈弦!”楼斯年怒吼着冲了上来,颇有大打出手的前兆。
“铛铛铛....”上课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咳。”林亦浅干咳了一声,不着痕迹推了沈弦一下,正襟危坐,规矩到不行,随手翻了翻课本。
“你给爷等着。”楼斯年撂下狠话,拉开椅子的时候弄得乒乓作响,校霸的精神势头又发挥出来。
他的同桌同他一样整天“仗势欺人”,早就见怪不怪,只可怜了他周围无辜可爱的同学们。
语文老师走进教室,拿着一摞作业本,“本子发下去,这两节课随堂作文。”
哀嚎声起伏连绵,在拙劣文笔与单调事例的前提下,脑容量有限的他们不愿意为一篇作文耗费心神,甚至煞费苦心多长两根白头发。
文章名为论距离,见了距离这两个字,林亦浅当即在首段摘抄了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其中有一句她特别喜欢——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听闻阵阵战栗,荡气回肠。
下课时沈弦被楼斯年叫了出去,回来后神情轻松,各怀鬼胎,林亦浅盯了他们一眼,埋头继续作画,近来她对素描的感情远超刻章。
林亦浅家离鹿鸣一中有三个站远,她正站在公车亭等车,放学高峰期,一辆玛莎拉蒂在她面前停住,引来注目。
车窗摇下,是凌渝西和即墨允。
“亦浅同学,要不要捎你一程?”凌渝西问。
“不用了,谢谢。”
“那你路上小心哦。”凌渝西收了热情,准备吩咐司机开车。
“你等一下。”林亦浅把双肩包取下,拉开拉链,将早上买的口香糖递给她,算是回她糖果的小礼物,“谢谢你的仗义相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凌渝西比了个ok的手势,微微一笑,和身旁的即墨允嘀咕两句,然后开车离去。
回到家,老妈和罗密欧不在,估计是下楼遛弯去了,只留下朱丽叶一只喵。
林亦浅丢下书包,走过去将它抱起,蹂.躏它的脑袋,抚摸它白色光滑的毛发,朱丽叶不耐烦地挥舞爪子。
“想造反呀,今晚不给你加小黄鱼哦。”
朱丽叶屈服于她的淫.威,乖巧趴在她身上,它很仔细地舔舐着左爪,爪子像块奶油蛋糕,诱人极了。
她拽过它的小爪子,它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盯了会儿它的爪子,道:“指甲该剪了。”
“喵呜。”朱丽叶开始挣扎,好像她是个不得了的大坏银。
林亦浅看出它的抗议,把它放到地上,“小肉球,减肥啦,今晚的小黄鱼扣除。”
“喵喵喵。”
“不许抗议!”
“喵。”
朱丽叶如释重负逃离她的怀抱,在窗台的小窝里趴下,闭眼休息,比她还懂得享受。
她往林亦深的房间看了下,人也还没回来,家里冷冷清清。
由于手指受伤,她拿塑料袋包住,洗完澡刚准备开始磕电视剧,人就回来了。
“妈,您回来啦。”
罗密欧看到她激动得不行,撒开狗蹄子朝她扑过来,趴在她大腿上吐舌头,求亲亲抱抱。
完美诠释一条傻狗的修养。
谢晚君在厨房里巡视一圈,火冒三丈:“林亦浅你搞什么鬼哦,早回家菜也不摘。”
“老妈,我手受伤了。”她举着左手,可怜巴巴。
罗密欧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张嘴啃过来,她一把按住它的脑袋。
“大哥,你想干啥?”
“汪汪。”
“这是你姐我的手指,一边待去。”
朱丽叶睁开眼睛,蔑视瞪了它一眼,罗密欧怒火中烧跑过去挠它。
得嘞,两只小可爱又要进行每日必备的相爱相杀。
谢晚君半信半疑地走过来,揪起她的手指头瞧了瞧,问:“怎么搞的?”
她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原本以为老妈应当是与她同仇敌忾,结果她二话不说训她,“叫你不要玩这些磨刀刻石的东西,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引火自焚。”
“老妈……”
“疼不疼?”
“不疼不疼。”
老妈这么关怀有加,她哪能让她担心。
“不疼的话,那你去把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沙盆换了吧,顺便喂它们吃饭,一只只小可爱肯定饿坏了。”
林亦浅:“……”
老妈,您的宝贝女儿也饿。
林亦深回来时看到她包着纱布的手,同样一通嘲讽。
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呐,难不成冷嘲热讽是会遗传的?
那她肯定随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