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把那把刺刀还给我》张玄妩

17、龙副处来了

　　那天放学我刚甜甜蜜蜜的和解羽弦并肩走出校门口，就闻见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
　　回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今天自己回去吧，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啊，我不能跟着吗？”
　　“小事情，我得去一趟惠家，正好枫不是和惠一起走了么，我去找她们俩。”
　　“是吗？真遗憾啊，好不容易俩个人单独在一起呢！”
　　“明天不是周末吗？我全天陪你，怎么样？”
　　“好啊，那明天你来我家吧。”
　　“嗯，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好，你也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看着他走远，我提溜起书包，往学校旁边阴暗的小胡同走去，上次枫就是被堵在这里头了。
　　我踏入小胡同，就闻见这股令人讨厌的气味越来越重。
　　胡同前头只有一个弯，我没急着拐进去。
　　“你丫挺会藏啊，在日本你都藏得起来。”
　　果然，拐角处走出那个我能看一绝不会想看第二眼的人——龙卫心
　　“三年不见，警惕性还不错啊，安子大小姐。”
　　“诶哟，您说笑，我凌安子能有你半分可不就高兴死了。”
　　“看来三年来嘴上功夫见长啊，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变漂亮了啊，怪不得能勾搭上日本小帅哥。”
　　“哪儿能啊，就我这种分量劳您出口夸奖，您省省这俩句回去夸夸你老子吧。”
　　龙卫心脸沉下来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我知道他在忍。
　　“行了安子，别耍大小姐脾气了，走，跟我回家吧。”
　　“龙少爷，你丫别装亲切了，那是我家，你就是个客，办完事赶紧回去，我们家留客不过夜。”
　　我说完扭身就走。听见龙卫心的咆哮：“凌安子，你丫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没有立刻回家，因为回家说不定还得和这货撞上。
　　我边走边回味着龙卫心的话，觉得一阵一阵讽刺。
　　因为刚刚他嘴上叫着我大小姐，眼里却满是不屑以及高傲。他根本从来都没有平等的看过我。
　　我十三岁那年进的九处，那时候哲也刚刚住进医院。
　　当龙副处把我送到九处特别训练基地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噩梦就是龙卫心。
　　龙卫心从小呆在部队，他比一般的孩子高很多，也比一般孩子壮很多。在那里，所有的孩子都围着他转，因为他，被誉为九处的天才。
　　基地也有许多女孩，我被送到的第一天，教官刚走，那一群女生把我围了起来。
　　“喂，听说你是凌处长的养女？”
　　“好像她父母都是毒枭，被直接击毙的。”
　　“凌处长怎么会收养她？”
　　我瞅了她们一眼，想避开她们，然后被其中一个一把推了回来。
　　“去哪啊你，我们让你走了吗？”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情况，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一拳打上去还是等着救世主救我。
　　然而救世主没等到，等到了一只夜叉。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路中间走过来的正是龙卫心和一群男生。
　　“都要不要脸啊，一群人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龙卫心十分傲慢的瞥了我一眼，“你就是凌处的女儿吧，以后跟我混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慌乱的摇了摇头。
　　他后面的一群男生爆发了一阵笑声：“龙少，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然后龙卫心脸就沉下来了：“这么多人呢，乖乖答应吧，又不会亏你的。”
　　我牙咬得咯吱响。
　　“别给脸不要脸呀，你说咱们这一行的，这刀和拳头又不分性别，你说连凌处都被暗杀了，你也没人保护不是。”
　　这句话正戳我的痛处。
　　哲也前两天在西南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用刺刀贯穿了胸腔，直接送进了急救室手术，我在外面不眠不休的等了两天，医生送出来了病危通知书。
　　当时所有的恐惧一拥而上，死死的围着我。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失去哲也，我该怎么撑过余生。但是我无法呼唤哲也，只能哭。我希望自己的痛苦可以让他感知，让他心疼舍不得就这么放下我走。
　　我跪在医院的中心花园中间祈祷，眼泪汹涌。
　　黑暗把我包裹着，我根本透不过气来。你走了我怎么办？
　　本来就是孤儿，好不容易有个人肯给一个家，现在又要把这个人夺走。
　　以前哲也和我的一点一滴全部都开始回放。
　　我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天他向我伸出的手，他给我做的第一顿晚餐，他第一次带我去游乐园，他哄我入睡的故事，我生病后他的温柔，他教我功课时的一本正经。这些我视为幸福的东西，上帝都要夺走。
　　我告诉上帝，我愿意承受本该哲也承受的一切，只要他不要从我的手里夺走哲也。
　　我的祈祷好像奏效了。哲也转到了重症监护室，医生没有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但是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时我的想法只有，兑现我的承诺。我要替哲也走这条路，尽一切可能让自己强大，让这种情况再也无法发生，就算发生，也只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然而我成了烫手的山芋，哲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我又一次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龙半杨正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我和他说，我想继承哲也。
　　当时的龙半杨根本没有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只是为找到了我的处理办法而兴奋。他二话没说把我送到了基地。
　　“既然你想继承，就慢慢到这里锻炼吧，你陪着凌处也是添乱。”
　　我被人送到这里，然后惊恐的听见有个人说：“凌处被暗杀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保护你了。”
　　“谁稀罕你的保护？”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谁要你那种廉价的保护，我不稀罕！”
　　“你说什么？”当时的龙卫心没怎么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稀罕你的保护，你以为自己是谁？还真TM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还看不上呢，你那种廉价的东西。”
　　龙卫心彻底被我激怒了。单手提起我的领子，然后把我重重摔了出去。
　　我撑起头，看着他，像看垃圾似的冷笑。
　　“安子，你怎么在这儿？”
　　我抬起头，解羽弦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刚才没有回家，一路走到了经常和解羽弦来的小公园。不知不觉，坐到了天黑。
　　“你没去找会长她们？”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只是微凉的夜风让我有些发抖。
　　解羽弦立马把他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了。
　　穿着带着他体温的外套，终于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你在哭什么呢？谁欺负你了”
　　解羽弦轻轻擦干我脸上挂着的泪水。
　　我把他的外套裹紧。努力咬紧牙关让自己平复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解羽弦看向学校的方向，眼里流动着杀气。
　　他脸上任何表情都没有，单单看着那个方向。
　　“我，可以去你家吗？”
　　解羽弦愣了一下，把我扶了起来。
　　“刚刚校门口有个穿棕色卫衣的男人，你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解羽弦怎么捕捉到的。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看见。”我回答的很平静。
　　“安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解羽弦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不见了，他很专注的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想哭了而已。”我吸吸鼻子，抹干净脸。
　　我被解羽弦领会了家。
　　他家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整体以蓝色为主。
　　我给哲也打了电话。
　　“安子，你在哪儿呢”
　　“我今天不回去可以吗？我在同学家。”
　　哲也沉默了一会。
　　“嗯，没事，龙副处他们过来和我汇报九处近况，住两天，周二就走了。”
　　“我不在家你注意一点，定时吃药。”
　　“没事，和同学好好玩儿。”
　　我，真的是无法回味失去哲也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好像地狱，一天又一天，彻底改变了我。
　　那段日子，我才刚刚开始接触九处这个体系。九处是国防部直辖，专门为国家解决阴性问题的机关。这里只选拔最优秀的人才。一些高官会把儿女送进来接受考核，但要想真正进九处需要经过层层的选拔，而且这些选拔苛刻的令人发指。尽管这样，九处还是云集了一大批高官子弟，各个家里背景大的吓人。
　　基地只是第一步，在这里只会教你最基础的，比如手语，摩斯密码，急救常识，电脑病毒种种只需要动脑子的东西。
　　而龙卫心一旦闲下来，就会领着一堆子弟找我的麻烦。
　　他们不会直接殴打我，他们把我围在中间，推搡着，谩骂着。
　　而龙卫心，他坐在高处，带着一堆公子哥，不参加这个活动却一直笑着看着这一切。
　　我像一只小船在海啸中一样软弱无力，任人摆布，瑟瑟发抖。
　　之后我选择躲避，我躲到基地大楼和院墙阴暗的缝隙中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哭泣。
　　龙卫心在外面谩骂：“丫的躲哪儿了，都给老子去找去，连个小丫头都找不见。”
　　我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听着脚步声一遍遍的走近又走远。每一分钟每一秒我都在恐惧。
　　万幸，那个女教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情况，在我在缝隙里睡了几晚上以后，告诉我，我以后可以到她的宿舍睡觉。
　　但是我不能不出去，我的白天仍然在狭小的缝隙中度过。
　　这里的伙食相当好，但是我却不能悠哉的品尝，我必须在训练结束后最快的时间里冲到食堂，拿上一块面包，在他们到来之前躲回去。
　　然而我还是被发现了，那天我躲在那里啃面包的时候，听见有个人在向这里走来，我吓得说不出话。
　　那个人在缝隙边上停下了，向缝隙这边，推过来一些食物，然后又离开。
　　全程我只看见了一只带着手套的手。
　　然后这个人隔三差五会给我送些吃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人是谁。
　　或许他可怜我，或许他看不下这些人恶劣的行径。总之我就是在教官和这个人的帮助下，熬了多半年。
　　多半年的时间，我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基地大楼的训练多是理论性的,教的全是基础的东西。半年时间我们的基础考核结束后，有负责人把我们送到了部队。我们必须接受为期三年的部队训练。
　　但是到了部队以后，教官远没有基地那么和蔼，因为我们的身份是被隐藏的，没有人知道这群小孩里面有多大的背景。这让大多数人都自顾不暇，没人愿意多搭理我了。
　　在这里，每天我们都有考核。我们模拟各种地区，各个国家，各种情景的同时，接受实质性训练。
　　这里是全封闭式的，在各种模拟情景中每个人都有生命安全问题，在这种战争巨兽的威胁下没有人可以独自完成各种任务。慢慢的，所有人开始遗忘各自的背景，没有人特殊，无论是谁在这里都无比脆弱。有人开始接纳我，我开始接触团战。
　　也就是在这里，我的成绩开始突飞猛进。同样，随着每天的考核，每天也在淘汰不同的人。
　　我不知道哲也醒了没有，我只知道日复一日的尽我的可能完成所有任务标准。这里除了提升了我的能力，最重要的磨练了我的意志与思想。等我回过神来，我早已和以前的自己相差太多。
　　“安子，喝点水。”
　　解羽弦又一次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你家里来了你不想见到的人吗？”
　　“嗯。”
　　“那这两天就现住我家吧，吃晚饭了吗？”
　　我摇头。
　　“我这里还有一点饭，我给你热一下。”
　　我跟着他来到厨房，我不想一个人独处了。有个人陪着或许比较好受一点。
　　至少，这个周末，就这么陪着解羽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