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92、第九十二章 望君兮

　　长明灯照亮了又闷又湿的地下石室！这四周全是泥土石块的暗室藏着浊气，令人胸闷。
　　封司晨淡淡一笑，心想：“呵！地下还有乾坤！”
　　这小小的圆室内有左右两个出口，连着窄窄的暗道不知通向何处。
　　封司晨轻步移动，在左右之间徘徊，心中担心范初黎的安危，欲寻一个方向找人。
　　“封司晨哥哥。”
　　柳无欢从左边的暗道中款步走来，语带娇媚之气。
　　封司晨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柳无欢走到他面前，巧笑嫣然：“封大哥，我和你已好久没有见面了。”
　　封司晨道：“方才在下就和柳姑娘见过一面了。”
　　柳无欢娇滴滴的眼神望着封司晨，封司晨波澜不动的眼神望着这暗室。
　　柳无欢笑着问他：“封大哥为何不敢看奴家啊？”
　　封司晨道：“在下有急事，欲立刻离开此地，柳姑娘若是无事，还请让出一条道来。”
　　“倘若我不让呢？”
　　封司晨笑：“不让也无妨，左右我都能寻一条道出去的。”
　　“你就这么不愿与我说话！”
　　柳无欢心急之下，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了，怔怔的看着他：“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范初黎吗？”
　　“还有家人与好友。”
　　“那······我在你的心中是什么位置？”
　　“认识的人。”
　　“仅此而已？连好友都不是？”
　　柳无欢看着封司晨的双眼渐渐暗淡，心中千丝万缕之情化为怒火。
　　封司晨道：“我想，柳姑娘与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
　　“我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你！”
　　柳无欢激怒的心火掩饰着她的伤心，她定定的望着封司晨，一步步走到封司晨身边，渴求这个人的一丝目光。
　　离封司晨三步的距离间，柳无欢收住脚步，问他：“若是没有遇到范初黎，你心中的那个位置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封司晨淡淡开口问道：“柳姑娘，是在下的什么话语或者动作让你误会了吗？”
　　柳无欢微微一愣，摇头：“自相遇的那天起，你就与我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
　　封司晨道：“如此，柳姑娘还不清楚吗？”
　　“你······”
　　柳无欢眸中闪过的感伤在这刹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不甘！
　　“她是千金小姐，生来娇贵，我是江湖游客，挨饿受冻。千金小姐人人都想娶，江湖孤儿，人人都不愿待见。”
　　“柳姑娘，你低看了你自己了。”
　　“若不是这样，你为何选她？”
　　“喜欢她。”
　　“她比我温柔？比我好？”
　　说到范初黎，封司晨笑了：“初黎天性纯真，少了江湖需要的尔虞我诈，多了一份孩子心性的天真烂漫······”
　　“那我呢！”
　　柳无欢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封司晨的话。
　　封司晨仍是泰然自若的神情，淡淡说道：“在下是愚钝之人，实在是捉摸不透柳姑娘的性格，所以，在下不知如何说。”
　　柳无欢望着封司晨，哈哈大笑，指着封司晨，怒不可遏的说道：“愚钝！好！封司晨愚钝！好！不知如何说！回答得真好啊！封司晨！是你的错！是你让我起了杀心！是你的错！范初黎的死是你的错！”
　　封司晨猛地看向柳无欢，面带怒色：“你想干什么？”
　　柳无欢看着封司晨由若无其事的淡漠因范初黎而眨眼间变为恼怒，不禁失笑大喊：“这会子你害怕了？需要我给你机会吗？”
　　封司晨轻笑：“什么机会？”
　　“让范初黎活命的机会。”
　　封司晨笑：“愿闻其详。”
　　柳无欢一字一句道：“留在这。”
　　封司晨笑：“柳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无欢道：“留在我身边，帮我。”
　　封司晨笑：“违背内心意愿的事，在下不愿做。”
　　“那你就等着给范初黎收尸吧！”
　　说完这句狠话，柳无欢头也不回的朝来时的路走去，封司晨上前拦她时被藏在暗处的飞奴截住了！
　　封司晨如游龙穿过层层怒浪，片刻间将涌上来的飞奴打倒在地，可在这几步之差内，柳无欢就不见了。
　　他放慢脚步，谨慎的走在窄道中。
　　柳无欢怒气冲冲的走到另一间暗室中，双眼喷火，怒气冲天，在石室门口大喊：“范初黎！”
　　范初黎吓了一跳，转身看向柳无欢，微微一笑：“柳姑娘！”
　　柳无欢冷笑着走向范初黎，问她：“范四小姐，你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范初黎道：“老死。”
　　柳无欢冷笑道：“恐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范初黎笑：“为何？”
　　“因为我要你今日死！”
　　“你要我死？你问过阎王爷了吗？和勾魂使者说好了吗？”
　　“还在耍贫嘴！”
　　“我若是让你一个人自说自话，你会难堪的。”
　　“不会，我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
　　范初黎看着柳无欢，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很镇静，很从容。
　　柳无欢对她如此从容的态度感到疑惑：“范四小姐不害怕？”
　　范初黎笑：“事已至此，怕有什么用？我若是说我害怕你会放了我吗？”
　　“不会。”
　　“这不就得了，不论怎样你都不会放过我不是吗？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一个只懂三脚猫功夫的人怎么能斗得过你们呢？这么一想我就释然了，如果要死，我也要死的漂漂亮亮的，若是死状太丑了！我会死不瞑目的！”
　　柳无欢笑：“如你所愿，我会让你死的漂漂亮亮的。”
　　范初黎看着柳无欢摇头失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你这样一个漂亮姑娘想着念着的都是杀人害人？”
　　柳无欢忽然一声大喊：“你当然不懂了！”
　　范初黎被她突然的大喊吓了一个激灵！连连拍拍胸脯安慰她：“你别激动，慢慢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跑不掉的。”
　　柳无欢冷笑：“你是大小姐，生来锦衣玉食，懂什么！”
　　“我确实有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害我二姐，害我三嫂，害我二姐夫，盗取八面阎罗扇，杀害无辜的人！杀害帮助你的人！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歹毒无情之至！你！没资格对我说教。”
　　“噢？歹毒？这话还真像是大小姐会说的话！你养在深闺中，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知道什么叫做江湖吗？”
　　“不知道，你说。”
　　“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今日不知明日事，脑袋挂在裤腰带！”
　　“这些话我听大师父说过。”
　　柳无欢冷笑：“听过又怎样？你见识过吗？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悲惨你亲身经历过吗？仇恨深藏心中十多年的压抑你懂吗？只是听过别人说的几句话就自以为懂这江湖了？你懂吗？”
　　范初黎摇头：“不懂。我想我会同情你的遭遇，但不会原谅你所犯下的罪行！我二姐和三嫂本可无忧无虑与相爱之人花间饮茶，闲话天地，日日相守享受着晨夕之光。可就是因为你，我二姐和三嫂无端受了不该受的灾难，那段时间里，他们心中的煎熬与痛苦我要与你好好算算！”
　　柳无欢笑：“就凭你。”
　　范初黎笑：“就凭我，足矣。”
　　柳无欢冷笑一声，眨眼间移到范初黎眼前，手如利爪，直冲范初黎喉头而来！
　　范初黎原地站住不动，脊背微微向后倾斜，掌如厉刀，劈断了柳无欢的利爪！抓住柳无欢手腕的瞬间使力，‘咔嚓’一声，柳无欢手腕不能动弹了！
　　柳无欢大喊：“啊！”
　　范初黎趁此机会，锁住柳无欢喉头！点住柳无欢使其不能行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柳无欢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范初黎！惶恐的问道：“你是谁？”
　　范初黎笑：“范初黎！”
　　“范初黎的功力没有这么深厚！”
　　范初黎笑：“以前的范初黎确实只会三脚猫的功夫。”
　　“在九州岭时你也没有这般的能耐啊！”
　　柳无欢疑惑的看着范初黎。
　　范初黎笑：“想知道？”
　　柳无欢皱眉不语。
　　范初黎笑：“不告诉你。”
　　柳无欢扭头不理她，心中责怪自己的大意。
　　范初黎在柳无欢身上搜到了八面阎罗扇，心情大好，问柳无欢：“你是万秦首的女儿吧。”
　　柳无欢不答话，不愿理范初黎。
　　范初黎轻轻一笑：“不说没关系，待会儿问你姐姐。”
　　“你想怎么样？”
　　“我想回家！我想离开这！”
　　“做梦！你们来的了，出不去！”
　　范初黎笑：“那可不一定，我的运气是很好的。”
　　“哼！运气？这地方不是有运气就可以出去的。”
　　“还要聪明！我知道！封大哥聪明，他会带我出去的。”
　　范初黎不提封司晨还好，一提封司晨柳无欢就怒了，双眼喷射怒火的柳无欢愤愤说道：“若不是先遇到了你，封大哥就是我的了。”
　　范初黎笑：“柳姑娘，你也太自负了吧，谁说封大哥就一定会喜欢上你呢？你若是自己偷摸着想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出口来！你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吗？封大哥为何一定会喜欢上你呢？”
　　“只要与封大哥多相处几日我就能变成他喜欢的女子模样。”
　　“你伪装成另一个人不累吗？”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