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69、第六十九章 心恋君

　　地牢潮湿，脚下新泥沾鞋，无处落脚，幸而尚能倚牢木而立，只是辛苦水白，需要揪着陆阳的衣领让他也不至脏了身上衣，颇费些力气。
　　水白叹道：“这陆兄弟刚出门就被人关进地牢，也是倒霉。”
　　那柳无欢与李仲出去多时，忽又回来了，他们三人来到这没见到那反天教教主长什么模样，倒和这柳无欢周旋起来了。
　　水白不给她一点好脸色，冷眼看她：“有何事就快说，来来去去的你不烦我烦！”
　　柳无欢瞧了他一眼，并未生气，只望向范初黎：“初黎妹妹随我走一趟吧。”
　　范初黎不怯她，去就去！
　　柳无欢问封司晨：“封大哥可担心？”
　　封司晨道：“很担心。”
　　柳无欢笑：“初黎妹妹怎么说也是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摆在这，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水白冷笑：“就你这幅恶心肠，谁会相信你这话！”
　　封司晨心内担忧范初黎的安全，这柳无欢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只恐初黎斗不过她，上了她的当，受她的骗，若是没有伤到自己还好，这怕她那份善心被柳无欢利用伤害了身边的人心生愧疚存悔恨。
　　但他面上还是很温和的说道：“希望柳姑娘说话算话。”
　　柳无欢道；“初黎妹妹，走吧。”
　　范初黎瞧向水白和封司晨二人，面上无惧色，从容不迫。
　　柳无欢和范初黎离开地牢后，水白问封司晨：“你相信柳无欢的话？”
　　封司晨道：“不相信。”
　　陆阳此时也冷不丁的说道：“我也不相信。”
　　水白放开陆阳的衣领，问他：“陆兄弟何时醒的？”
　　陆阳道：“方才柳无欢来的时候就醒了，一直没有说话。”
　　那看守的大汉呵斥三人：“吵什么吵！”
　　水白和陆阳抖抖手脚，像是街上闲逛的游人一般，在这小小的牢内四隅轻踏。
　　水白顾及到看守的大汉，悄声说道：“这地牢像是昨天才挖出来的一样。”
　　陆阳道：“反天教刚成立不久，教中事物是新的也不奇怪。”
　　水白道：“所以那个女人又说谎了。”
　　封司晨道：“从她遇到我们的那一刻她就在说谎了，不足为奇。”
　　水白叹气：“我知道这都是她的谎话，唉！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她将初黎带走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封司晨从衣袖内拿出三粒药丸，自己服下一粒，让二人也服下一粒。
　　陆阳问道：“封兄弟是郎中？”
　　封司晨道：“我不是，家父是。”
　　离开长音宫时，封决明将他药箱中的药丸一股脑全给了三人，以备三人不时之需。
　　先前在山神庙中范初黎佯装不愿理柳无欢扑在封司晨怀中时已经服下了一粒，故封司晨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柳无欢。
　　陆阳暗暗叫好，那柳无欢此刻定是欢喜事事如她所料，那能想到三人还留了一手。
　　水白笑：“柳无欢只顾着防我一人，全然忘记了最应该防的人！”
　　她不防封司晨是因为知道封司晨身上‘化无丹’的毒未解，知道他封司晨不能运功动气，需时时注意不让毒扩散，而对于范初黎她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她不知道范初黎会武功，以为她还是那个天真的大小姐，自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三人中她只需要防备水白，制住了水白便是制住了三人。
　　这浅显易懂的事连范初黎也知道。
　　范初黎坐在柳无欢的闺阁中，柳无欢待她如旧时一般，为她斟茶倒水。
　　模样像极了‘聚缘’客栈时的柳无欢。
　　范初黎心中暗叫不好，她面前的这个柳无欢最是知道用别人的软肋来蛊惑别人的卑鄙法子来折磨别人。
　　柳无欢道：“初黎妹妹真是福大命大呀，就是掉落悬崖也能没事。”
　　范初黎笑：“老太爷待我不薄，就是将我抛下悬崖也能让我捡回一条命，让我有机会报仇！”
　　柳无欢鄙薄的眉梢微微一哂：“报仇？你有那个本事吗？”
　　范初黎镇定自若：“没有。”
　　“既是没有那个本事，那你又是凭着什么敢说这报仇的胡话？”
　　范初黎道：“我有封大哥和水白大哥帮我啊！凭他二人的聪明才智我就敢报仇！我是没本事的人，但他们有本事，我靠他们！”
　　范初黎故意说这话气柳无欢，柳无欢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她最最不能忍受的是范初黎心安理得的态度，仿佛封司晨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纵使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应该的！她不能得到的人范初黎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在他的身边为所欲为！
　　可她还想在范初黎身上找到陶朱秘宝，这份愤怒她只能暂且压下了，待她得到了陶朱秘宝她就让范初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杯中清茶饮下，她淡淡的说道：“可惜你的封大哥活不长了。”
　　“你怎么知道的？”
　　范初黎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此刻的她绝不能让柳无欢看出她的一丝愤怒一丝慌张！
　　最是懂得掩藏情绪的人城府最深，心思最重。
　　柳无欢道：“化无丹的毒只有我能解。”
　　范初黎冷笑：“柳姑娘说的是什么笑话？只有你能解？哼！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没错！化无丹的解药是在你手上，可是这普天之下能解化无丹毒的前辈大有人在！”
　　柳无欢笑：“没错，是有前辈能解化无丹的毒，只是你们有机会到他哪儿吗？我有法子让你今晚就看到封司晨变成无用之人！”
　　“你舍得？”
　　柳无欢道：“舍得！”
　　范初黎点头不语，心中揣测柳无欢这话的真实。
　　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柳无欢笑：“怕了？”
　　范初黎道：“你话说的这么毒，我当然怕了。”
　　“既然知道怕，那就老实点。”
　　范初黎道：“我一直都很老实啊，我若是稍微狡猾一点，还能被你丢下悬崖，上你的当？被你抓到？我只是想不通，那日救你是你的布局还是我的无意？”
　　柳无欢道：“你对我确实有恩情，这点我不否认，那日我遭仇家追杀，跌下山坡枯洞，走到溪水边已经没有了力气，虽然我也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山，但是又怕仇家追来，凭那副躯壳不能挡住仇家的攻击，将性命丢在山间无人掩埋，幸而遇到了你们将我送到了城中，请郎中为我看伤势，你们对我确实有恩，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份恩情我今生是报不了了。”
　　范初黎眉眼微转：“事已至此，再追究那些往日的事也无济于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不聪明，有些事想不透，想问问你。”
　　“你说。”
　　“你想用二姐的命换八面阎罗扇却为何要鼓动钟窈杀我二姐？”
　　柳无欢道：“八面阎罗扇我要得到，陶朱秘宝我也要得到！”
　　范初黎道：“果然是你让三嫂煎熬了那么长的时间。”
　　“那个卫玉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个月的时间里，连个东西都找不到，胆小如鼠，怯怯诺诺，我只好代她出手了，没想到没了碍事的范千妙她还是胆怯！真是没用！”
　　范初黎道：“所以你又起了歹心，想连我也一块杀了？”
　　柳无欢道：“杀你有一半是我的私心。”
　　“为了封大哥？”
　　“你这会儿聪明了。”
　　范初黎心内暗笑：“你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我想不看见都难！”
　　柳无欢冷笑：“你到底哪里值得他喜欢了？”
　　范初黎淡淡一笑：“你问他啊。”
　　两人静立不语。
　　眼中已是大战了几回合的狠样。
　　范初黎问她：“你为何要暗算他？”
　　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最让人气愤的是化无丹之毒！她是铁了心要毁了他吗？
　　柳无欢道：“他若是我的人我便对他好了，可惜他不是。”
　　哼！你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
　　到底是爱他吗？
　　那死去的李止呢？他算是你的什么人？利用完了就丢弃掉吗？这个因你而死的人在你心中有一点点分量吗？
　　范初黎问她：“你对封大哥有情，那么你对我就只有恨了吧？”
　　柳无欢道：“恨！你什么都有了，却还要来和我抢封大哥，若得封大哥帮助我就不会委曲求全了，我这条路就不会这么难走了！”
　　她说的这般振振有词，全不记得封司晨不喜欢她的事实！
　　到底她是怎么想的？范初黎一直都想不通！
　　人若是没有道理的偏执只会害了自己，柳无欢已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她再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了。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的扭曲，这般的偏执！言语中全是恨！全是悲！全是怒！是为了什么你要这样害人？这样不择手段？
　　范初黎心中对柳无欢残存着一丝怜悯之情，直到此刻她仍是觉得柳无欢是可怜人。
　　柳无欢不屑她的同情，她需要的是陶朱秘宝。
　　范初黎道：“我不知道什么陶朱秘宝。”
　　柳无欢冷眼看她：“你若是不说，你那郎君可就有麻烦了？”
　　范初黎笑：“我若是说了，才会真的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