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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心绕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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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曹州境内,三人驱车行过一路风尘,范初黎面上已有倦色,多年不出远门的她,实在是经受不住这一路的奔波。
封司晨和水白寻思找一户农家歇脚,或者在林中拾些枯枝生堆火休息一夜,只是此刻马车在水边行走,这江边沙地不适合歇脚。
范初黎已是无聊,但又不愿两人看出她的疲态,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两人说话。
封司晨心疼她这一路奔波,柔声劝她:“初黎,若是乏了就睡一会,等找到了落脚的地方,我再叫醒你。”
范初黎道:“身子倒也不怎么累,只是一直在马车上坐着,坐得难受了。”
封司晨道:“那我们在江边走走吧。”
水白笑:“两位慢走。”
范初黎下了马车,问水白:“水白大哥不走一走吗?赶了几天的车了,伸伸手脚呀。”
水白笑:“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范初黎在封司晨身后朝水白默默点头,心中感谢水白大哥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江边有浅浅的小沙渚,若不细看,双脚便会陷进泥沙中,范初黎只顾看江边的竹林红花,全不管脚下是什么路,封司晨便在她身旁时不时的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清脆鸟儿鸣,清澈江边人,一个是白衣少年侠士,一个是青衣女儿闺秀,两道身影于江边清水间争天地中一抹美好。
到底还是人更美呀!
范初黎一张天真无邪容很是让封司晨心动,他问:“一路劳碌,累坏了吧。”
范初黎笑:“赶车的是你和水白大哥,要说谁更累,当然是你们更累了,我坐在马车上什么事也不做,最多啊是动动嘴皮子和你们说几句闲话,不累。”
封司晨道:“这一路将你困在马车上,没法伸展手脚,憋坏了吧。”
范初黎道:“有点······但是,你和水白大哥也是一样的啊。”
封司晨笑,心中欢喜。
初黎顽皮但懂事,天真也聪明,温柔也有小脾气,世间的女子莫在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水白身旁无红颜知己,乐于感受山水之乐,那些情爱似是与他无缘,直到今日他也找不到携手相老的人。
他抚摸马儿的脖颈:“马儿呀马儿,你们也是一对啊,我可真成孤家寡人了啊。”
归来的范初黎手中拿了一根草,摇晃着草儿笑:“水白大哥莫不是想有个嫂嫂了?”
水白笑:“你那位嫂嫂不知在什么地方呢!”
三人哈哈大笑,准备继续赶路。
他们所走的这一带常常有马蹄声疾驰,拿刀的佩剑的,俱是面色紧张,似是有大祸临头的样子。
封司晨想:“这一定是散帮里逃走的人。”
封司晨示意范初黎不要理会这些人,三人继续赶路,将马车赶到路旁,缓慢驾车,体谅他们逃命不容易,为他们腾出大路,供他们逃命。
不多时,马车驶到了林中,一时间四面八面都是飞驰的骏马,急急的冲他们飞蹄而来,擦过马车车身带着一阵风离去。
范初黎心惊之余不忘打趣他们:“这些大汉好似会飞一样。”
水白道:“性命攸关之事,只盼自己真的会飞啊!”
范初黎胆不大,只不过是有了封司晨和水白的庇护,胆子才变大的。
扬起的尘沙倒是让封司晨起了担忧之心,这反天教大肆收并散教,目的绝对不一般,况且这手段不是正派所为,内中到底暗藏了什么祸心?
水白心中暗道不好,曹州这一趟只怕有危险了。
待一阵风沙卷过,四周恢复了安静,只听得远处的马蹄人声和近处的鸟啼。
一阵尘沙过后,仍是旧时的模样。
范初黎问封司晨:“封大哥,你说他们能逃过这一劫吗?”
封司晨摇头:“不知道。”
他对反天教的事一无所知,不知道反天教现在势力如何,不知道他们手段如何,揣测不出啊!
车轮轧过马蹄印,继续往前走。
约莫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又听到了马蹄声,只不过这马蹄声与方才那些人不同。
马蹄声虽急但没有迫切之感,可见骑马的人与方才那伙人不同。
骑马之人身后有一人横躺在马背上,仔细看是一位绿衣女子,面容很熟悉。
是柳无欢!
三人大惊,没想到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遇到了她!
骑马的人见到三人朝他看,忽然调转了马头朝东边山上跑去。
三人急忙赶车追在他身后。
水白驾车时,封司晨将他这一路细思的法子告诉两人。
这柳无欢城府极深,他们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和她见面了,吃亏的定是他们。
只不过这法子要让水白受点苦了。
水白不在意受不受苦这一说,闯荡江湖的人谁没有吃过苦?他受点苦没什么,皮糙肉厚的耐打,不要让这两个人受苦就行了,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好友,一个身上还有余毒未清的好友,怎么说都不能让这两人来扛啊!
三人一路追过来,来到了一座山神庙。
山神庙年久失修,早已没有香客,已是断壁残垣的破庙,那个男人站在山门前大喊:“几位一路追着我是为何?”
水白道:“好汉抢人家姑娘是为何?”
这男人心中不解:“在下何时抢姑娘了?”
水白反问他:“方才在你马背上的姑娘呢?”
这男人说:“她在庙中休息呢。”
他说的如此坦荡,倒让范初黎疑惑了:“你没有抢那个姑娘啊?”
这男人道:“在下虽未在江湖闯下一个名号,但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好汉,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莫小瞧了人!”
水白赔笑:“失礼了!是在下失礼了!庙中的女子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三人见她横躺在你的马背上,似是昏迷了的模样,以为阁下心怀不轨,未曾问清事实,请阁下赎罪。”
这男人喜出望外:“你们是她的朋友?”
范初黎道:“是。”
男人立刻带三人去见柳无欢,道:“我骑马路过一片小山坡,见到她在一棵大松树下昏昏沉沉没力气,脸色难看,想带她去寻个郎中看一看,但她不肯,说要我带她离开这曹州境内,迷迷糊糊的说着要离开的话,我若是往返回曹州的方向走她就使足了力气大喊,我要是往离开曹州的方向走她便不喊了,我怕她这一喊将别的人喊过来,我百口莫辩,只好先带她离开曹州再想办法了。”
范初黎问:“那你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啊?”
这男人说:“是这位姑娘要我跑的。”
范初黎蹲在柳无欢面前,见柳无欢脸色确实不好,苍白没有血色,叹了一口气:“你跑什么呀!”
柳无欢此刻已昏了过去,无法回答她。
水白问男人:“阁下怎么称呼?”
男人道:“陆阳。”
“水白。”
“封司晨。”
“范初黎。”
陆阳笑起来带点傻气,清秀如玉,身上透着一股林间香木的味道,说话敞亮,很快便和三人说到一块了。
范初黎问他为何一个人离家。
他道:“在家虽好,但总觉得只学书本上的知识太乏味,想要学古圣人周游各地。”
范初黎在心中默念陆阳二字,只觉好似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啊!
江南富商陆家的二儿子!
陆阳倒是对范初黎这个名字不陌生,爽朗一笑:“范四小姐!”
两人一块哈哈大笑,让水白和封司晨好一顿猜测。
水白问陆阳:“陆兄笑什么?”
陆阳道:“说来这也是一件往事了,十岁那年,家父带我到洛阳去范家,一来是谈生意,二来是想定个亲。我不同意但也没办法,正愁找不到理由呢,就遇到生气的四小姐,四小姐背不出论语心中憋了气,我将两家要定亲的事说给四小姐,四小姐更加气了,两人便在走廊里吵起来了,是我有意点燃四小姐怒火让我父亲看到两人争吵,不想这四小姐被我说急了,和我打了起来,我心中有愧,不敢和她动手,被她一把推到池子里,摔了腿还受了寒,我父亲觉得她泼辣,便取消了和范家定亲的念头。”
范初黎拍掌大笑:“幸亏你当时想了那么一个糟法子,不然我和你此刻就得按大人的意思成亲了,你哪能随心所欲游历山水啊?”
水白笑:“幸亏陆兄当时机智,不然我这位封兄弟就娶不到媳妇了。”
陆阳听出了水白话中的意思,冲封司晨笑:“封兄可要感激我啊。”
封司晨当真抱拳言谢:“陆兄,多谢了。”
范初黎脸上发热,小小的纤手拍在封司晨手臂上,娇嗔道:“要谢我。”
水白和陆阳相视一笑,不去看二人,聚在一块说笑。
封司晨在范初黎耳边悄声说:“多谢四小姐能看上我这个无财无势的男人。”
范初黎娇羞一笑。
水白悄声问陆阳:“现在看到初黎,有没有后悔?”
陆阳想了想:“有点。”
“嗯?”
陆阳笑:“水兄太容易骗了。”
水白道:“不许打初黎的主意啊。”
陆阳笑:“四小姐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我要是喜欢她的面容,我早就定亲了,水兄和封兄放心,既已兄弟相称,我就绝不会做夺兄弟之妻的不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