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解情痴（墨渊&折颜））》闻白羽

7、少绾

　　墨渊的剑带动了折颜腮边的一缕秀发，发丝灵动飞舞，也扬起了折颜满心的愉悦。只是这轩辕剑的靠近却引起了他的不适，折颜胸口发闷，手下琴弦忽然断去，琴音戛然而止。墨渊剑锋一顿，满脸担忧。
　　“折颜。”他丢下轩辕剑瞬间移至折颜身侧，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桃林的白真及白浅也吓了一跳，本还沉沁在美妙的琴音与潇洒的剑法之中，忽然的变故让两人来不及反应。
　　只是一阵心悸让折颜上神苍白了一张脸，身上竟然升起隐隐约约的魔气，折颜乃是上神，身上的魔气一起连墨渊也慌了神。
　　“折颜，你……怎么会？”
　　折颜身体难受也只是忍住摇了摇头，但他对自身的情况却是非常清楚。墨渊要用仙法助他摆脱痛苦，却被他阻止。
　　“我没事，让我休息一下。”
　　“折颜，你这哪里是小事，你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吗？”白真少有的露出慌乱的神情，一张俊逸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折颜如今的模样十分像走火入魔，看得让人心惊胆战。只是折颜并不许别人为他探脉，只好将他带回草屋。墨渊本不想逼迫折颜说出关于他养在身体中的残魂，他看不了折颜这般的痛苦，最后还将所有的苦楚都藏在心底。
　　“折颜……”
　　墨渊曾经猜想过，折颜到底是将谁的残魂养在自己身体内，他与折颜的旧识并不多，但是只有一人的死让折颜十分在意，那人死在他剑下，为此折颜与他置气上万年。
　　折颜看向似很多话要说的墨渊，墨渊思索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说出口。
　　“折颜，你喜欢少绾？”
　　折颜愣了愣，感觉有些可笑。“你在说什么？”
　　墨渊看着他的表情，然后沉默了下来。折颜反应过来时，便收起了表情，将头转向了窗外。
　　“……你知道了？”
　　墨渊原本还期待这个被他精心保护的残魂不是少绾，可折颜一开口，让墨渊的心重重的闷响了一声。
　　墨渊的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可内心已经响翻了天，三十万年之前他便知晓折颜对少绾十分在意。
　　少绾乃是魔族始祖，虽然与折颜同族，但两人的修炼方向却不同，虽然他们时常吵闹但关系却是非常要好。少绾心系墨渊，两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终究仙魔有别，墨渊为了天族亲手将她杀死，这件事曾经让折颜很是介怀，所以在少绾散魂之时偷偷留了她的一丝魂魄养在自己身体里。折颜没想到单单只是轩辕剑的靠近，竟然能够将少绾的残魂惊醒。
　　折颜收起了一贯的笑脸，神色恹恹。
　　墨渊几十万年都与折颜保持着并不熟络的关系，自然也从未在折颜面前拿出过轩辕剑，是以这几十万年来一切都安然无恙，只是这次墨渊重新聚魂归来便有些异常，对他也在意起来。这让折颜有些怀疑墨渊是否早已经知道少绾一事，其原意只是为了离少绾近一些。如此猜想之下折颜觉得该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他，反反复复看得墨渊心都一紧一松的难受。
　　“你已经到了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了吗？折颜，你必须做出选择。”
　　如今折颜的身体很糟糕，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他虽然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但他并不愿意选择。
　　“你先走吧，我累了，想休息。”
　　墨渊蹲在他身旁，眼神中全是忧心。但他知晓这件事他不能干预折颜的选择，只是沉默着离开了这小小的茅草屋。
　　折颜倚在床上，心中很不平静。活的这一世，他从未像如今这般狼狈，一招被人关心便再也舍不得。随即他又轻笑着嘲讽自己，这并非是属于自己的温柔。罢了罢了，只待让少绾复活便也再不欠什么。
　　自从少绾第一次有了苏醒征兆之后便再也不安分，折颜的精力都用在压制魔气之上，可身体的负荷却越来越严重，所以他决定闭关。
　　白真找上昆仑墟墨渊上神，他们之间本没有多少交集，不过因为担心折颜的身体墨渊特意有所交代，如果有异常便第一时间告知他。
　　当墨渊见到急色匆匆的白真，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脑子也空白了一大片，让昆仑墟的一众弟子都眼露异色，不知从来纹丝不动的师傅为何见到白真上神如此失态。
　　“他怎么了？”墨渊没等白真开口便急急询问。
　　“他说要闭关，可这几十万年我从未见他闭关。”
　　墨渊知道了折颜的选择，他不会轻言放弃，特别是用来成全自己。白真看着他的沉默更加的担忧，急躁的说道。“现在怎么办？”
　　墨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转过了身去，给白真的感觉却仿佛在说，他放弃了。
　　“墨渊。”
　　白真心急而怒，一声呵斥。
　　“我会保护他。”
　　“墨渊，我青丘白真尊你一声上神，但愿你说到做到。”
　　白真这几十万年来除了浅浅最为在意的便是折颜，眼见着折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他撂下一句狠话便怒气冲冲的走了，将昆仑墟的一众弟子喝得愣怔了神。
　　毕竟四海八荒都知道白真上神历来最是温和，从不与人为恶，如今竟冲上昆仑墟警告墨渊上神，而故事却牵涉到另一位上古上神。
　　而桃林之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叠风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为了感觉折颜的救命之恩便来了桃林，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妹妹潮汐公主。其实折颜并没有多少精力能去应付他们，但这叠风却颇为固执，因为折颜救了他的性命，这份恩情是无法偿还的，所以便厚着脸皮留在了桃林之中。
　　折颜又艰辛的熬过了一日，而身上的魔气却是有增无减，叠风与潮汐还在屋外，白浅也没有离开，他知道他已经支撑不住。
　　这事虽然没有告知天宫，但还是传扬了开去，天上地下的仙神都在猜测折颜上神是否是应了劫，要随父神一般身归混沌。
　　少绾的灵魂就要养成，折颜本想快快为她做出一具身体，让她彻底复活。可他知道他办不到了。
　　墨渊来的时候折颜在茅屋内，外面布下了层层结界，结界外的人无法进入，里面的人也没有回应。
　　“师傅。”
　　白浅见着墨渊，心急如焚的上前求助。
　　“师傅，折颜会不会有事？他将自己封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墨渊并没有迟疑，立即走了上去。“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看。”墨渊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折颜的结界，小茅屋内的魔气已经无法遮掩，厚重得让墨渊害怕。墨渊见到折颜的那一刻，心中升起无限的恐惧。他苦苦的支撑着自己的神识，虚弱得让人心痛。
　　“你身上的魔气更重了，折颜，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折颜被魔气折磨得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墨渊为他输入一些仙力，勉强换回他一双清明的眼睛。他看见墨渊面露苦色，又是惊恐又是担忧的看着他。
　　“……墨渊。”
　　“折颜，求你别再坚持了，你会入魔的。”
　　折颜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我不会放弃，如果我变成杀人狂魔，为祸苍生，你便提起你的剑杀了我，就像你毫不犹豫一剑杀死少绾一样。不要迟疑，不要手软。”
　　墨渊不知折颜竟因为那件事对他仍旧有怨言，十几万年前他为了天族封印了自己的情感，才能毫不手软的对少绾痛下杀手，折颜为此与他有了隔阂。从前封闭情感的时候他不以为然便几十万年的过来了，如今一番散魂解除了封印，让他的情感变得不知该向何处涌。而事实上几十万年之前因为与少绾的对立，折颜请求墨渊不要杀她，为此他们两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很好，然而四海八荒都以为墨渊与少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不知墨渊心中所思所想的人竟是折颜。而折颜却喜欢与少绾相处，两人的关系好到可以无话不说，可以为了挣一个名头而大战三天三夜，最后又嘻嘻哈哈的相视一笑。那样的感情让墨渊很是嫉妒，他从来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感，对折颜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害怕着说错了什么，不小心表露出了什么让他排斥和逃避。
　　他是天族的神，为了天族他只能放弃自身的情感，既然命运不能随心所欲他便狠心的封印了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变成一心为天族的战神，再没有情感。
　　一遭散魂让墨渊在浮浮沉沉之中明白了很多事，他身为天族战神的使命已经结束，再次醒来只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墨渊想到自己封印情感之后所做的事情不免觉得好笑，自认为无心无请，冷漠的面对了折颜几十万年，最后为了大义放弃了生命，到头来却是个懦弱之辈。
　　“你还在怨我？”
　　折颜并没有太过在意墨渊便了色的脸色。“我哪里敢怨你，你是天族的战神，四海八荒最受尊崇的上神，连天君都要敬你三分，我这小小桃林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既然不喜便早些离去。”折颜的性子一旦犟起来，说话从不饶人，将墨渊奚落得凉了半截身子。
　　“折颜，我心系于你。”
　　墨渊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折颜愣了一下，身上仙气一松便让魔气有机可乘，一发不可收拾。
　　“折颜。”眼见折颜身上的魔气弥漫开来，黑色的魔气让他的脸变得扭曲，一双眼中含着猩红，看起来阴森可怖。
　　折颜是震惊的，然而痛苦很快占据了他的思维。
　　魔气覆盖了整个茅屋，被结界阻挡压缩。轰的一声巨响，房屋尽数毁去，结界裂开，魔气倾覆而出。结界外的人被魔气掀飞了出去，力量最弱的潮汐已经不省人事，而白浅虽然飞上上神却也被这强大的魔气压迫得无法站立，连白真也不得不退后了两步才稳住脚。
　　桃林中弥漫的魔气将折颜精心护养的桃花染成枯枝，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