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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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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兮是陈轲穆的高中同学,她眉眼妩媚,是个美人坯子,同时还是他的初恋。这天,老同学聚会,她化了精美的妆,着装精挑细选,隆重一如付一场久别重逢的约会。
大家陆续到场后,她略有深意地提了一句:“听说陈轲穆前不久刚回国了。”
有心人便懂了其中涵义,不约而同地打给陈轲穆。
起初他只是推说有事不能到场,但在三两个同学的邀请下,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说:“我和我对象在一起呢,可以携带家属吗?”
电话一头的同学将此话传达给在座的各位,气氛有点冷场,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江兮,她面不改色,笑道:“这是喜事儿,当然可以啊。”
没有人察觉到她那一刻的惊慌。
不一会,陈轲穆带着宋青来到饭店,大家彼此嘘寒问暖,宋青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绍就坐下来。因为有她在,席间无人谈及陈轲穆与江兮的过去。江兮打量着她,笑问:“老陈,你女朋友什么工作?”
不等陈轲穆开口,宋青答道:“做了几年导游,前一阵子刚回来当外语老师。”
“英语?”
“法语。”
于是便有人打趣道:“跟陈轲穆挺般配啊,那你们平时是用中文交流还是法语?”
宋青玩笑道:“当然是用咱青岛话了。”
众人笑,气氛越来越融洽。大家都是人情世故的老手,想聊得来并不困难。江兮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陈轲穆,宋青觉察出来,心下明白大半,但始终不露声色。
有人问:“宋青以前哪个高中的?”
“一中。”
“那你认识孟河吗?咱们都是一届的。”有一个人突然问道。
到底都是一个城市的,朋友圈难免会有交集,宋青心跳突地漏了一个节拍,无言以对,却仍是故作若无其事状:“嗯,我知道他,不熟。”
江兮此刻明察秋毫,直觉断定宋青与刚才提到的人关系不简单,便在心中默默记下孟河这个名字。而后举起酒杯与大家同饮。
宋青刚拿到驾照,车技生疏,加之青岛坡路甚是常见,说不定在哪个坡脚就熄了火。陈轲穆家住台东,人拥路狭,她更是不敢开车送他,于是小声跟陈轲穆商量:“我替你喝吧。”说罢便喝完自己杯中的酒,接着拿起他的一并饮尽。宋青心里有数,既不能让陈轲穆失了面子,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个“不懂事”的印象。
陈轲穆解释道:“我们开车来的,宋青不太会开我的车。”
“可以叫代驾啊,你这刚回国,我们给你接风洗尘来了,怎么能不喝?”江兮揶揄。
两三个同学也开始劝酒,盛情难却,陈轲穆有些为难,眼看就要妥协,宋青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啦,我们从没叫过代驾。我也能喝点,先替着他。今天来时候有些仓促,况且他还带了我这么一个拖油瓶,给老陈接风洗尘换下次吧,让他请客,到时候我不出场。”一席话婉转地拒绝了劝酒,大伙也不便再说什么。
酒过三巡,江兮喝得多,整个人疯癫了起来,她拿出精致的口红从唇角画到了脸颊,照了照镜子与大家一同狂笑。陈轲穆有些不自然,但也不太接她的茬儿。宋青在一旁有些尴尬,可又不好离场,只能时不时地刷一下微博和淘宝。这时候,江兮举杯,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直勾勾地盯着陈轲穆:“陈轲穆,今天大家都开心,你不喝酒太扫兴了。不管怎样,我还是敬你一杯。”
陈轲穆微微皱眉,眼色五味杂陈:“赶紧把你嘴角的口红擦掉吧。”
“急什么?等我喝完。”说罢便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在座有的一心想看热闹,有的开始劝酒打算散场。江兮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卫生间擦去脸上的口红,回来后,账已结完。江兮的闺蜜不放心,要送她回家,她站在房间里,脸上还有未擦净的水滴,发丝贴在脖颈上,无助地望着陈轲穆,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助却性感。
宋青识相地提前退场,临走前说:“我先去停车场等你,你和朋友再叙叙旧吧。”
陈轲穆跟大伙打了招呼,又略带深意地看了江兮一眼。有哥们挎着他的肩膀走到一旁:“你女朋友这人挺好,实在又大方,你们好好过。”言下之意,过去的就算了,他是聪明人,怎会不懂的,况且宋青是他回国后第一个想要见的人,于是他点点头,拍了拍哥们的肩膀就快步离开。
江兮终于忍不住,抱住身旁的闺蜜流起了眼泪。闺蜜对还没离场的人们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将她拉进卫生间,她依旧啜泣着,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闺蜜柔声相劝:“不哭了兮兮,还会有更好的,一定会的。”江兮一边呜咽一边含糊不清“嗯嗯”地答应着,但心里却已着实恨上了宋青。
蛇蝎美人,大概就是形容江兮这样的女人。
回到车里,宋青有些醉意,手指无意地敲打着车窗,越敲越带感,竟有了节奏,惬意的样子好像她全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嘴里哼哼几句,便开始用青岛话说起了相声,平仄平平仄:“咱们大青岛,姑娘真不少,身高一七五……”头脑临时卡壳,她皱眉沉思着该如何押韵。
陈轲穆听得满脸笑意,洗耳恭听。
“脸蛋没得挑。”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尾联。
“妙极!接着来,你逗我捧。”陈轲穆乐不可支,酒后的她少了平时的严谨,多了分清新自然,很是可爱。
“听我说相声可是要门票的,不能白听。”她玩笑道。
他假咳了一下,试探性地发问:“用我余生六十年买你一张门票够不够?”
原本微醺的宋青听了此话顿时酒醒大半,她刚回家乡发展没多久,生活还没稳定,至于终身大事尚不敢计划得太详尽。她用手拖着后脑勺,手肘靠在车窗上,注视着他俊朗的侧颜,嘴角鞠起一丝笑意:“合着你是没听明白我刚才的意思噢。我就一直寻思吧,你这种条件配得上更好的,为什么是我?刚才饭桌上,我又不傻。”
“你要非让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容我想想。”他现在实在不想回忆与江兮的从前,但也不愿去欺骗,便故作思考状。
她见状忙说:“不着急不着急,现在开车要紧。”
说到底,其实是她自己对婚姻的恐惧——而这恐惧的原因,似乎还牵扯着孟河。她心中有一条蹚不过的河,至今她仍然无法释怀,更无法全心全意地着眼于未来,是她亲手扰乱了孟河的生活,还或多或少地伤害到了别人,她打心眼里觉得愧疚,她如今的境遇也是剪不清理还乱。
陈轲穆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首先,你懂法语,我们就有了共同语言;其次,你独立有想法,我很欣赏;最后,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印证了一句古话——‘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青眯起眼笑说。
“再者,我们的相遇难道不浪漫吗?青海湖可以作证。”此时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法国人专有的风趣与浪漫主义气息,如同一个大男孩,充满着青春活力。宋青被逗乐,笑得盎然恣意,不禁哼起小曲儿:“给我一个吻噢可以不可以……”
她的嘴唇顷刻间被他的覆盖,一切都来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