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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难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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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府,诺雅的研究室里,今天难得出现超过二以上数字的人口数。
不过这不是件令人高兴的是,看每个人脸上沉重的表情就知道。
虽然着急,但众人还是耐着心,让诺雅帮慕熙检查完,自始至终慕熙的闭着眼,睡得香甜。
提着心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诺雅才终於放下手里的仪器,眉头却皱得死紧,那皱纹夹死蚊子苍蝇都妥妥的。
“慕熙怎麽了?”
首先出声的是诺茵。
而崁特,只是握着慕熙的手,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雷瑟盯着诺雅,眼带询问之意。
“好消息跟坏休息,你们要先听哪一种?”诺雅缓缓地开口。
“都说!”诺茵克制自己快要疯掉的情绪,压抑着情绪。
“坏消息是慕熙恐怕会一直这麽睡下去,至於什麽时候会醒,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好消息是...”
诺雅回头看着慕熙和睡着没两样的躺在床上,慕熙嘴角甚至还微微的往上弯起,似乎睡得挺好。
“好消息是慕熙就这麽睡着,那药对慕熙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没有伤害。”
诺雅叹了一口气。
确实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好消息了。
“怎麽会这样?我们明明就已经把慕熙看得这麽严,为什麽组织还有空隙对他下手?!”
诺茵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整张脸埋进双手间。
“都怪我...”崁特默默地说,语意间满是懊恼。
是他太掉以轻心了,是他太过自负了。
认为组织看到自己一直跟在慕熙身边,断然不会轻易出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疏忽了。
“崁特,这不怪谁,要怪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组织,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
诺雅难得为崁特说一句话。
这些日子崁特的付出,他也看在眼里,慕熙现在出事,最难过的是崁特,最自责的也是他。
一直待在慕熙身边,却还是让慕熙出事了。
“慕熙要怎麽才会醒?组织里有解药吗?”崁特依旧低头看着慕熙,嘴里轻声地问道。
如果要攻破组织才能拿到解药,再危险他也去。
他只要慕熙醒来,笑着,看着他,抱着他,然後别扭的说...爱他。
“没有解药。”诺雅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这个药没有解药,他才会这麽烦。
如果能有解药,组织做得出来,他一样也能,说他自大也好,只是放眼星际,还没有人比得过他。
“没有解药?诺雅,这是怎麽回事?”诺茵瞪大眼睛,诧异地盯着诺雅。
诺雅伸手轻抚了抚慕熙的脸颊,笑得苦涩。
“除非慕熙自己醒来,否则没人叫得醒他。”
“诺雅说清楚一点。”诺茵死死的瞪着诺雅。
“这是控制精神力的药,它的作用...是引发人的心魔。”
看着一票人不解的眼神,诺雅说完也觉得这说法有些抽象,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也就是,人心里的阴暗面,或是最不想提起的过去。如果他无法自己走出来,那慕熙就无法清醒,将会永远陷在梦境里。”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愣住。
“也就是说,除了慕熙自己,我们无法帮上任何忙?”
在场就属雷瑟还能算是镇定,崁特处於有些失神的状态,而诺茵更是不用说了。
“是。”诺雅神色凝重地点头。
“他们对慕熙下这种药到底是什麽意思?!”诺茵双眸失了往日的神采,布满了愤恨的血丝。
组织到底如何不放过他们?毁了一个星球的族人,现在连怀着孩子的慕熙都不放过!
那些杀千刀的该死家伙!
“或许是,睡着的人,比较好控制吧...”诺雅提起组织,眼里也都是恨意。
组织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他们要慕熙是为了研究,研究萨尔斯星人特有的治愈精神力,活着的人对研究丶实验会反抗,而睡着醒不来的人,控制起来轻松很多。
这个药,他在组织里的时候就接触过了,所以他知道组织利用它,做了多少泯灭人性的实验。
“所以慕熙,会反覆地做着噩梦?”一旁的崁特轻声地问。
诺雅转头看像崁特,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握着慕熙的手,凝视慕熙的目光,从进门起就未移动过。
“很遗憾地告诉你,是,他会一直作着恶梦,直到他摆脱那个噩梦清醒。”诺雅无奈地说。
这就是这种药最可恶的地方。
不管是生活过得再怎麽富足,是人总会有一两个,试图遗忘,却只是被记忆掩盖的,痊愈不了的伤口。
况且,过去的慕熙,活在慕家的生活,那可以说是糟糕透顶,阴影要多少有多少,绝对只多不少。
诺雅的心也是被揪着的疼。
“可是他还笑着啊?”崁特轻抚过慕熙带笑的嘴角,皱着眉,苦苦地笑着。
慕熙还笑着啊,看起来就像是作着好梦,一会儿就醒了。
“因为现在梦还没有到深层的地方,再过几个小时,噩梦就开始了。”
诺雅的声音,听在崁特的耳里,就像是最残忍的宣判,打破他的希冀。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现在要独自面对内心最深处的伤口和阴影,而他却无能为力,帮不上任何一点忙。
“现在梦还没到深层,是不是还有救?”诺茵腾的从沙发上站起身。
诺雅知道很残酷,但也只能对着自家姊姊摇头。
“梦一旦开始,就只能由慕熙自己结束,现在慕熙处在噩梦前的美梦,梦越美,代表他遇到噩梦时,就会跌得越深。”
“怎麽这样...”诺茵无力的跌坐回沙发上。
诺雅走道诺茵的身边,拍拍她的背,目前这个情况,他也很难熬。
梦越美,就会跌得越深。
崁特只听见了这几个字。
“他现在笑得这麽开心,代表等会他就会越痛苦?”崁特用瘖哑的嗓音,艰难的问。
在场的人,没人敢回答崁特的问题。
因为那个回答,是他们都不愿意提起的。
坚强如钢的诺茵,都忍不住把头埋在双手间,发出呜噎的泣声。
怎麽会这样?
事情怎麽会走到这个地步?
睡梦中的慕熙,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睡了一个觉,就有可能一睡不醒。
只觉得今天的梦似乎,特别美好。
其实他觉得,自己醒着的时候,也跟活在美梦里差不多了。
有自己爱的人爱着自己,有一群人关心自己,肚子里还有血脉相连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比过去的自己好得太多。
躺在躺椅上,一手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看着太阳,身边还有崁特陪着自己。
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他这个人本来就比较喜欢和缓的生活,步调慢一些,又有什麽关系?
慢悠悠得发着呆,盯着蔚蓝的天空。
慕熙清楚知道自己在梦里,而这次的梦特别的真实,真实到他都快误以为自己是醒着的。
因为在梦里,他居然还能够思考许多事,而不是被动的被梦境带领。
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忽然转换成他再熟悉不过的,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育幼院门前。
身边没了崁特,肚子也平了,抬起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稚嫩的小手。
所以自己这是在回忆里?
回忆自己被抛弃的场景。
自己还是婴儿时,就被院长捡到,所以他不会有被抛弃当下的记忆。
而眼前的场景,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抛弃不要的时候。
他记得,那时候他真的很难受,难受到一个人躲到育幼院最角落的大树底下哭。
哭了很久很久,最後还是院长找到他的。
那时候院长一脸的焦急,找到他的时候也担心到哭了。
看到院长的样子,他默默下定决心,就哭这一次,哭完就完了。
所以,後来他抱着院长,又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都哭乾了,还在抽气。
可是他做到了自己的诺言,从此他没有再为被抛弃这件事掉过任何一滴眼泪。
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可是养育他的院长才是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从未放弃过他。
那他又有什麽好哭的?
眼前的大树,自己曾经在大树的底下哭了很久。
可是今天看着,似乎就是很远之前的回忆。
没什麽特别的情绪。
难受吗?
该哭的都哭完了,又有什麽难受的?
但如果不难受,自己怎麽会又在梦里回到这个地方?
抬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淡淡的笑了笑。
是提醒,提醒自己,最难过的,自己已经过去了,其他还有什麽是过不去的?
所以自己才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离开育幼院後,他也常会在空闲的时候,回到育幼院里帮忙院长看顾着孩子。
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孩子,他就会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曾和他们一样。
身为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他不是没有自卑过,可是他告诉自己他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现在的他,完全不会为自己的出生,或是没有父母这件事觉得自己输了人,他反而要赢,要过得更好给那些瞧不起他的看。
脆弱丶受伤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哭泣,但他能一个人哭泣,也能一个人站起来。
没有什麽过不了,没有什麽事非要为难自己。
慢慢的稚嫩的身躯,渐渐恢复到了上一辈子原本,他的模样。
说来奇怪,自己上原本的模样和现在竟没有落差太多,顶多一个稚嫩一个成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