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霓裳凤栖梧》银河里的鱼

9、桥姬

　　待到宴席结束，是三天后的事了。绿萝向狐媚儿辞行时，听着她念念叨叨了半刻多钟，还扬言要去帮她探查探查公子的底细。
　　本只是带了块玉蝉来当祝贺礼，回去时却附带了个聒噪的回礼。羽风这三天时不时便到她面前晃悠，动不动便阿萝阿萝的叫唤，现在竟嚣张到要与她一道返还。绿萝心里惦记着黑子那事，无心与他纠缠，只得随了他去，想是过段日子觉得乏趣了会自动离开的。
　　黑子在店里等了两个多时辰，险些趴在桌子上睡着，见着那一袭青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步窜上前去，立时趴在地上抱住了绿萝刚迈进来的一只脚。
　　“娘子你可回来了！”说着竟还挤出几滴泪来。
　　绿萝的嘴角不动声色的抽搐了两下，使劲将被抱住的脚抽了出来“我与你走一趟便是。”这么说着便打算往外走，却是被拦了下来，她疑惑的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人。公子黑着一张脸，不由分说的拉着绿萝上了楼。
　　“做什么？”绿萝疑惑的偏了偏头。
　　公子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衣裳出来“换上。”
　　是件素净的衣裙，绿萝速来爱着绿纱长裙，手上这套却是月白色的，质地极好，只这制衣手法怕不是寻常人会的。“去找了织娘？”
　　那人却是不语，直盯着她的裙摆看，一副嫌弃的神色“下次莫再让人碰了你，衣角也不行。”
　　待到她换上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公子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些。楼下几人一脸莫名的等着，羽风碰了碰姑获的肩膀“那是何人？”
　　姑获斟酌一番，确定了用词“老板娘的内人。”

　　付子辰看着面前的尸体蹙眉，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死的第三个了，仵作只说是溺死的，其他的却是什么疑点也没有。之所以让黑子去寻绿萝，是因前些日子夜间巡查时，有一书生浑身湿漉漉连滚带爬的跑到他面前，嘴里不停的喊着救命、妖怪等字句，若真是妖怪作祟，那这事便不是他能解决的。
　　“这么样，可是妖怪杀死的？”黑子按捺不住地看着绿萝。
　　“溺死的。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面前这个是陈府的公子，这陈府在陵江城经营着不少店面，也算小有资产，那边那个是刘公子，藏宝斋的少东家，其他的也多是些富家公子。”像是想起什么，黑子又道：“对了，这些人生前都爱去那胭脂巷作乐，且都是在画舫上坠湖的，但事后却查不到画舫的去向，舫主那里也并没有这画舫的登记证明。”
　　绿萝侧头看了看付子辰“那书生在哪？”
　　书生听闻要他带路，去那日见了妖怪的湖边，手上的书啪的一声跌落在地，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半晌低下头不愿吭声。
　　“你若不去，我便将你随便丢入一条河里，反正这段时间溺死的人那么多，也没人会怀疑什么。”绿萝坐在一旁，低头抚弄着指甲，语气淡淡，姿态随意，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里发毛。
　　那书生身子一抖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旋即楚楚可怜的向付子辰求救，付子辰轻咳一声转过了脸去。一旁的蛛蛛不禁有些恶寒，遇上这么一群人，这书生当真是命途坎坷，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西街，西街是陵江城最为繁华的街道。距离湖边几丈远，一艘画舫上男子穿一身玄色交领箭袖长袍，石青色束腰中间镶着寸许宽的绿松石。身旁的女子一袭霓裳羽衣，盘腿坐在一架古琴前手指蹁跹，美人艳若桃李。绿萝足尖轻点，身形已朝着画舫而去，蛛蛛和付子辰紧跟其后。书生目瞪口呆，黑子一脸懊恼。
　　“公子好雅兴，小女子可否同游？”
　　画舫上的男子见着眼前出现的人，心道这小娘子好生娇俏，呆愣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吩咐小厮沏茶。见着付子辰跟着绿萝一同坐下，男子的脚步顿了顿，这人不是侍卫？
　　“这位娘子可是寻人？”男子看着对面的两人，见他们坐下后，无心听曲，更意不在游湖，尤其是付子辰只神色肃穆的观察四周，不免有些好奇。
　　绿萝侧头歉意的笑了笑“打扰公子雅兴，今日确是有事要办。”
　　那男子闻言，也不再追问，只当人家的私事不好言说。绿萝却不曾多想，不过是懒得叙述那一大段。
　　两杯茶下肚却不见什么反常的地方，绿萝轻轻叹息一声“今日怕是等不来了。”说罢起身抚了抚衣袍，正想同主人家道谢离去，却听得一阵嘈杂的惊呼声。岸边的人对着几丈外一艘不知何时出现的画舫指指点点。
　　绿萝眯了眯眼对付子辰道“救人。”自己却衣袖一扬朝着那画舫而去。付子辰犹豫片刻，转头朝着湖中挣扎的人影掠去。
　　不多时，湖面掠起七八道水柱，一道纤细的身影穿梭其中，望着被打湿的衣摆，绿萝眉头微微蹙起。手掌一翻，树叶围成的球在掌心旋转，忽的一分为七朝着水柱袭去，七道水柱应声而裂，最后一道水柱上方却隐隐显出半个人形。
　　“你是何人？”声音带着愠怒。
　　绿萝道“帮你的人。”
　　“帮我”
　　“不错，帮你，我知你并非有意害人，你本是只生魂，却因留恋人间不愿转世，但你常年的怨气未散，因而导致妖化。”
　　女子垂下眼眸，轻笑一声“我早已错过了转世的机会，你虽灵气充沛，却也渡不了生魂，如何帮我。”
　　绿萝道“我虽渡不了生魂，但要封印你却不是什么难事。”
　　话落，绿萝的周身便涌现一连串的佛偈，源源不断朝着对面涌去。桥姬脸上惊恐万分，满眼的难以置信。众人只见湖心金光大作，接着便是一阵哀嚎声愈来愈弱。片刻后，湖面归于平静，绿萝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今日多亏了漓戦之前教她的佛偈心法，不然，她还真奈何不了这桥姬。
　　付子辰将人救上了岸，见他不过呛了两口水并无大碍，这才转过身来往绿萝身边走去，两人刚汇合便听得黑子欣喜的声音。
　　“黎公子！”
　　黎远略一颔首，信步走到付子辰面前“怎么样了？”
　　付子辰道“稍后与你说，这是绿萝姑娘，这是我的好友黎远。”
　　绿萝对着黎远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一旁的蛛蛛却是有些惊讶了，至今为止还没多少人受过老板娘礼，这黎远什么来头？
　　几人回到县衙方才谈论起。
　　黎远道“原来是桥姬作祟，怪不得子辰查了半天也没头绪。”
　　付子辰道“确是如此，在下又欠下小娘子一份人情。”
　　绿萝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见她这般，黎远试探着开口“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黎公子竟是个健忘的。”绿萝玩笑般应声，却没有回答。眼见时辰不早了，便与几人告辞，带着蛛蛛悠然离去。
　　半刻钟不到黎远便折回来了，眉头轻微的皱起。
　　付子辰询问道“如何？”
　　黎远摇了摇头“出了街口便跟丢了，这姑娘不简单。”
　　“她帮我破获了两起妖案，自是不简单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这姑娘。。。。。。不是人。”
　　付子辰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可你的轻尘并没有反应。”
　　黎远紧了紧手里的剑，半晌才开口“的确，轻尘遇到妖气，哪怕是极轻微的妖气，也会有所感应，而且。。。。。。我看不出她的原身。”
　　“你和她之前可是认识？她方才为何说你是个健忘的？”
　　黎远听闻后，愣了愣，迅速将过往回忆了一遍，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