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间留香·红颜误》斑竹枝

4、虞姬

　　她躺在狼籍的营帐地上，象朵飘零在泥泞里的花。鲜血已经凝固，几案已翻，杯盏已碎。
　　死亡丝毫也不能破坏她的美丽。她睁着眼睛，双唇微微翘起，好象在和谁赌气。
　　他带她来见我时，这唇边曾经绽开过花朵。“这是我兄长，你来见个礼吧。”他拍着我的肩对她说。她施了一礼，抬起头来。我的心突然跳了一跳。
　　我远远望着他俩远去的身影。她倚在他身旁，就象蒲苇依附着磐石。我心中一阵伤感。她的男人是我雄心的最大障碍，不久我就会发动一场对他的战争。这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不是我的对手，必死无疑。可她呢？她怎么办？
　　有人献上一个布囊，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是他的首级。他们要打开给我看，我制止了。
　　我走到她身前，她冰凉的眼皮在我手心滑过，这是我唯一一次碰触到她，这冰凉的感觉浸进了我的身体。我不要她看到。
　　是他，这个大孩子，他终于输给我了。盖世神勇在我的老谋深算下，只能被辗成齑粉。
　　可是，他也许并没有输，有这样一个绝代的女人肯陪着他，他也许真的赢了……
　　“把这头挑在旗竿上示众。”我走出营帐。
　　天已经黑了，无数火把在我眼前晃动，我抓起一支投向营帐。她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的葬礼。
　　熊熊火光中，我放声大笑。
　　一滴泪从我眼角涌出，我死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女人肯为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