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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花令 ...
一
自风尘三侠不知去向后,长安又迎来了一个江湖侠客。他劫恶济贫,悄无声息,将一枚飞花置于窗棂,使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有人传,七年前飞花门被剿,这是后人来报仇了?
飞花门与朝廷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七年前,一家商人勾结朝中大官倒卖官盐,发了横财,被飞花门盯上。官商勾结,造谣飞花门意图谋反,一个月后,皇上下令围剿飞花门。
飞花门势力并不弱,却抵挡不住朝廷七天七夜进攻。大火过后,一树树梨花化为灰烬,右将军挖地三尺,也未曾寻得飞花令。这飞花门历代门主,皆以飞花令为信物。这成了皇上心中午夜惊魂的疑梦。
二
因为飞花重现江湖,柠檬被父亲叮嘱,没事不要在街上走动,以防招了飞花门的眼。柠檬三天没出门,尽待在后花园。
柠檬家的万胜花圃是江南一代以养花为生的店铺,她自幼在万花中长大,熟知自家花圃里有多少种花,哪些花花香好闻,哪些花花期很长,现在当季什么花最好看。
柠檬的真名实在是太普通了,这么多年,她不厌其烦地改着自己的名字。比如说,她看到茶花好看,给自己起名山茶;听了前代典故,给自己起名香草……因为最近爱吃柠檬,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柠檬。
柠檬拿着《草木本心图》边念边找:“伊兰花,香气奇特,戴于发间,香闻十步,许久不散。”
这朵不是,那朵也不是。她望见最显眼的一树:“长于西南边陲,高四五丈,像山茶花,殷红如锦,一名木棉。”再看另一处:“蝴蝶花,春时开,娇艳,至花落之时,皆成蝴蝶翩翩飞去。”
江南何处不飞花啊!
柠檬照着描述一一识别,此时是盛春,奈何花圃中花太多,满树桃红,满园叶绿,有移植来的珍奇品种,因水土不服,长出来的花叶与书中有也出入。
忽然,一颗梧桐树晃下了几滴雨,落了柠檬一头,她一瞧,是自家随从。
“叶大少爷,午时已到,该吃饭啦!”
这时候,梧桐叶中冒出来一个脑袋。
“你说说,有你这么懒的随从么!”
“那个香草……呃……白芷,不对,攀枝花小姐,我昨天帮老爷搬花圃到半夜。”
“搬完又去赌钱了吧,还有——说了现在喊我柠檬!!!对了——蒋公子邀约游湖,怎么没了后话?”
“许久不见他,估摸着又去拈花惹草了。”
“去去去,蒋公子哪有你这闲心,今天去把游湖日子定下来。”
“小姐,蒋公子每日不见踪影,并不像寻常世家公子实在。”
“他若像寻常世家公子,我还不喜欢他呢!”蒋子夜无父无母,来了一年,白手起家,经营着一家字画行,城内很多姑娘都喜欢他,她这本《草木本心图》也是从他店里买的。
哼!叶拾不情愿地走开,晚膳时,让丫鬟带话:蒋子夜邀您明日午后泛舟。
三
盛春,今天柠檬一出来,叶拾都挪不开眼了,小姐穿了百花裙。这裙子底色为白色,裙上缀满的花朵,她撑着油纸伞,仿佛从画中走出。
这条裙子是小姐自己设计,给到裁缝铺制作的,平日基本不穿,为了见个蒋公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盛装出席的香气。
“你怎么跟着?”
“飞花门的人不还没捉到,老爷说过让我寸步不离保护小姐。”
“保护我?是我被私塾的顽劣学生欺负你站出来打抱不平了?还是被街头地痞挡住去路你英雄救美了?就连一次夜里遇到强盗,你还是拿了我随身带的玉镯来求饶。要不是蒋公子出手相救……你你你,还厚着脸皮说保护我!我觉得蒋公子武艺比你强多了。”
“小姐,我跟着老爷总归是放心点,不然你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喊我催你的。”
湖上波光旖旎,蒋子夜其准备了好酒,今天的柠檬特别美,像一幅画,走着坐着都有些拘谨。她旁边的随从倒是臭着脸。
“最近一直在忙着字画行的生意,否则早就登门拜访了。”
“正事要紧,我时间闲得很,随时有空。”她盏了盏茶,这天热的,她涂的胭脂好像有点花,脸上油腻腻的。
柠檬觉得蒋公子有话说,欲言又止。他的侍卫提了一壶热茶过来,他递茶的时候,船晃了一晃,他手中那茶壶直接向柠檬泼去。
“小姐小心!”叶拾说着飞快挡在前面。
柠檬被溅到丁点茶水,却感觉到烫人的温度,而那杯茶全部倒在了叶拾的胳膊上。
他拉开叶拾的胳膊,红通通一片。柠檬拿了一旁凉水给叶拾冲洗,忘了还有旁人,直到蒋公子连连道歉,才觉得不妥。
如果是寻常友人,柠檬就打算早些回去,可是蒋公子,这才见了两盏茶功夫,她不好一走了之,就对叶拾说:“你回去擦点药,我稍后就回府。”
叶拾哦了一声就下船了,柠檬却看出他眼中的四个字:见色忘友!
“柠檬姑娘,有些话还是直接说了更好。”
终于等到了,柠檬想。
“令尊大人是否用花粉调制过一种熏香。”
柠檬觉得奇怪,这熏香少有人知,因为他爹说,这种香对有的人无害,而对有的人,却是有毒性的。而且,她爹早就不调制这种熏香了。
“所以我们不必再见面了,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与你无关,但是全然做不到假装没发生。”
这话转的太急,柠檬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也害怕追问会问到更多事情。话说到这分上,她想立刻走。其实她也这么做了。
柠檬走后,蒋子夜坐在船上想了很久,心中似乎背负的压力变小了。
他父亲来做生意,客死于此,他来调查父亲死因,真相慢慢浮出水面,从故意出手搭救柠檬,到接受答谢宴请,还没有到游湖再探,他已然调查出了真相。
若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定不会手软,可偏偏柠檬她爹也并非有意,只是出于好心救治不当。柠檬秉性纯良,他蓄意接近,显得太过卑劣。越是深入了解,他越煎熬。
可是,他也做不到当作一切未发生。所以,断,舍,离,这个决定是对的。
此地本不是故乡,不如归去。
直到画舫的船主提醒,他恍惚站起来。
“抱歉,蒋公子,是知府大人最近查飞花门的案子,估计是太累了,今夜来船上赏夜色。”
“是啊,这么晚了。”
蒋子夜走后,船上是知府一一些歌女随从,喝茶的时候,他忽然被桌沿边一个小小的花吸引住了,花生七瓣,颜色依次由浅变深。
“上一家雇船的是谁?”
“是字画行蒋公子,邀请柠檬小姐游湖。”
蒋子夜,柠檬,知府想了又想,飞花门似乎还没有找过万胜花圃的麻烦。如果是蒋子夜,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四
一直到月上柳梢,炊烟袅袅,柠檬才晃到府里。她不想这么早回家,所以才营造出游湖这么久的假象。
她沿着湖走了很久,失落?其实没有。她一直觉得将子夜是个遥不可及的人,就像这百花裙好看是好看,可穿着不太舒服,有点厚,有点沉,她还害怕撒上糕点茶水。
今天是溅上了几滴茶渍。她拿去给丫环洗掉上面的茶渍。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去看叶拾。他的胳膊烫的应该不严重吧?
她去敲房门,没人应,有丫环路过,她问:“见到叶拾了吗?”
丫环回:“下午进房间,到现在也没见出来。”
柠檬又开始拍门,没人应。“你再不开门,这个月工钱不给你了!”
她知道叶拾缺钱。这是叶拾的软肋。之前她一直很奇怪,在府里这么就,她每月的工钱算是丰厚了,可老是存不住钱。后来才知道,他总是赌钱。
果不其然,门动了一下,开了一条缝。不见叶拾出来,她推开门,见他又躺回了床上。
“喂,今天烫的不严重吧?”
“嗯。”
“擦药了吗?”
“嗯。”
嗯嗯嗯,柠檬觉得下句问“你是猪吗”,他也会嗯一声。
她掀开被子,拉开他的衣袖,还是红通通一片,没有上任何药膏。臭小子,不就是她理亏吗?还摆一副臭脸给她看。要不擦是等着她伺候他嘛!
“你生气,我也生气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看谁熬得过谁!”
柠檬摔门走了。她是不是太惯着他了,也敢跟她摆脸色了。更何况今天她心里多不开心,又不能跟人说。
晚饭时,她爹问:“小拾呢?一下午没有见到他,怎么不来吃饭。这餐桌上没你俩斗嘴也怪冷清的。”
“死啦!饿死他!”
老爷纳闷了,他们闹别扭了?正要问,她夫人看到柠檬手背上有个白泡泡。
“你这手上是怎么烫的,是不是叶拾干的?”
柠檬盯着手背一看,不显眼,却也能看到。她娘饭吃到一半,让管家去拿最好的药膏。他娘一边擦着药一边数落:“让他照顾你,怎么会烫伤呢。我待会就去训斥他。”她娘吹了吹她手背问:“疼不疼?”
她爹回:“怎么会不疼呢,幸亏你眼尖,瞧见了,这么热的天化脓了怎么办?”
柠檬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虚张声势,心里暖暖的,转而想到了叶拾。
她端了两盘菜,吩咐丫环拿着药膏跟她一起。
她爹喊:“哎哎哎,我的盐水鸡和水煮鱼你端哪里去!”
柠檬带着菜和药膏到了叶拾房间,他还在睡,屋内黑乎乎的。丫环掌了灯就退下了,临走时柠檬还喊:“我爹娘如果觉得菜不够,你去吩咐厨子再做点。”
“小叶子,拾得,叶拾!起来吃东西了。”
他侧躺着,背对着他,看他那架势是醒了,还不理他。她走过去强行将他扭过来,拉出他的胳膊。
“嘶——你轻点!”
他刚才反应很激烈,看来烫的不轻。柠檬慢手慢脚给他擦药。
“喂,你那胳膊烫的好像烫出了一朵花。”
什么眼神?叶拾想着。这不是烫伤,这是胎记。
他感觉到胳膊上凉凉的,很轻柔,他扭了头看柠檬。逆着灯,他看见柠檬两侧的长发垂下来,一头毛茸茸的黄。
柠檬一抬头,他立马转过脸。
“你饿不饿,我可是把我爹最爱的两盘菜给你端过来了。”她撒娇,晃了一下他胳膊,他立马蹙紧眉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赏我个面子好不好?”
叶拾想着你要放开我我才起得来啊。忽然,柠檬就抱着他大哭起来,“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我也很内疚,饭还没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但是好饿啊!”
“小姐,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他的衣服被泪水沾湿了。
“你哪里不对?”
“我不该跟你冷战,我不该跟你赌气。”
“还有呢?”
“不该不理你,还让你饿肚子。”
叶拾稀里糊涂地认了一大堆错,最后非常内疚地坐到了桌子旁。两人吵了好多次架,吵了和好,和好再吵。吃了几筷子又回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小姐,你打算嫁给那个蒋公子吗?”
柠檬发呆,想起来今天蒋子夜的话。
“他来这里不到一年,虽然他说过有长居的动向,可是,总觉得这个人没有根,飘忽不定。”
柠檬摇摇头,她也没有想那么远。她是独女,自然是想孝敬双亲,在万胜花圃喜乐一生。
“叶拾,如果这世上你有仇人,你会选择报仇还是一了百了。”
叶拾想,他跟着小姐,吃好喝好,杂事不多,早上挑挑水,中午睡个午觉,晚上忙活点杂七杂八的事,懒懒散散过日子。一开始来还会觉得自己做事少,会不会工钱少,可是常年如此,他早就养成了懒散的习惯,整天满大街的买豆浆包子油条。更何况,府内老爷夫人对他不错。
“小姐……我只想留在府里,跟小姐打打下手,日子很幸福。”
“你敢不敢再懒一点啊!”
叶拾觉得委屈,他想,总会有一个人出现,能让你原谅所有的不幸。
五
知府回府后,问身边一个侍卫,新一任飞花门门主大概多大年纪?他当晚让侍卫去查,按照老门主的年岁推算,他的接班人也就二十三四的年岁。
年龄,对上了,飞花,对上了。只是,为什么呢?飞花门门主销声匿迹几年,开了字画行?他以为飞花门会隐藏在郊外废弃的古宅里,或是城中的酒坊舞坊里,毕竟那里人多眼杂,不好被发现,也容易打听消息。
他之前还猜测,飞花门主本就独来独往,很难被人发现。若不是那个飞花,谁也猜不到是他。他接近柠檬有什么目的呢?柠檬府内的花园里的花,是不是飞花门制毒的原料,她府内是不是还藏着其他同党。
他派人打听,探子回来汇报的结果让他更疑惑不解。
“大人是不是看错了?”
“或者说,这才是大隐隐于市呢?”
怎么试探一下呢?
这一天,柠檬推开窗,一片飞花飘到她眼前,她接住了。起初她以为是春季的飞花,可是仔细瞧,花圃里没有这种花啊。而且,那枚飞花很罕见,她看了许久,像是市井传闻的,花生七瓣,颜色依次由浅变深。
她用最大的声音喊:“不好了,是飞花门找上我了。”
与她卧室对着的窗户打开了,叶拾打着哈欠:“小姐你是做噩梦了么?”
“这枚飞花令就是我的噩梦!”
“搞笑了,飞花门找你作什么?”
“要死了!我怎么知道!”这几年,她爹经营花圃是赚了不少钱,可都为血汗钱。她听到的关于飞花门的传说历历重现,他们不是只劫恶济贫,并不劫富济贫吗?她最近也没做坏事啊!她唯一知道,是蒋子夜告诉她的,她爹用花粉调制过一种药。
叶拾远远看到她举着那枚飞花,走过来,看了一眼,把花瓣丢在地上的落花之中:“假的啦,这不是那朵烂桃花吗?”
柠檬像是遇到了救星,追着问:“你没有骗我吧?”
知府之前就抓了几个嫌犯,自从将目标锁定到蒋子夜身上,越来越觉得抓错了人。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把早上柠檬接到飞花令以及蒋子夜的反应一一禀报了。
“今天他去了哪里?”
“大人,蒋子夜还是跟往常一样,去了字画行,柠檬一天都不敢出门,倒是她的跟班,还是跟往常一样,去城西买了包子油条豆腐脑,下午去赌场输了钱。”
“你,去把包子铺的人带回来审,把赌场老板也一并带来。从他们口上打听打听消息。”
不是他黑猫白猫一起抓,而是皇上的催促令又来了,他心里着急啊。哎!对了,应该去见一下柠檬了。
这天,知府突然到访,让柠檬本来乱乱的心又乱了。她还自怨自艾,之前总觉得自己会长命百岁,可是谁都怕飞来横祸。她好像还没有活够,还没有吃够,也还没有跟爹娘相处够。
她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爹娘都觉得她中邪了,好端端的要死要活,终于洗了把脸,出来见知府大人。知府看她脸色,问她是否不舒服,她一点藏不住事。
“姑娘和飞花门结过什么怨?”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只是听过他们,鬼知道某一天跟我扯上关系。”
“我抓了几个嫌犯,在地牢里,小姐要去认一认吗?”
就这样,柠檬打算去看看,也一并喊上叶拾保护她。她现在听风就是雨,胆子直颤!
可是柠檬后悔了,地牢里的人已经被鞭子打得鲜血直流,比她能想到的飞花门还残忍,连叶拾看了都直发抖。
“这不就是包子铺的老板吗?”
当晚,柠檬抱着枕头,跑到叶拾房里求关照。
“喂喂喂,我也被吓得不轻,我还想求投靠呢!”
第二天,知府派人报信,说是昨天的嫌犯被劫走了,让柠檬最近注意着点。柠檬暗地里把飞花门门主骂了好多遍,连叶拾也听不下去了。
“本来没仇没怨的,也被你生生拉出来这些仇恨。”
这几日叶拾总是跟着柠檬,让她稍安勿躁。安稳了一段日子,柠檬也就放下心了,突然这一天,她接到蒋子夜的邀约。她犹豫着去还是不去。
“小姐你别穿这件裙子了,不然蒋公子会以为你只有这一件呢!”
“死开去,我衣服多着呢,一个月换着不带重样的!”柠檬虽是这样把叶拾赶出屋外,却还是觉得他话有道理。再换一件!
这一件衣服,是她画在织锦上的一幅水墨画: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
这一身装扮出来,叶拾依旧看得愣了。他记得柠檬画这一幅画时,是城里前所未有的大雨,许多花草都泡在雨里,她搭建雨棚,他挖水渠,天空即将放晴之时,小姐和他累得坐在台阶上,等雨滴从粗线变成细线,从细线变成水滴。
天空是那般美。
叶拾要跟着,上次游湖回来,柠檬小姐变得有点不正常,每天都让他去书铺租传奇故事看,有一本说的是两个爱得昏天暗地的恋人,因为上一代结怨被棒打鸳鸯,他们约定共赴黄泉,结果都怂了;还有一本,一个傲娇大美人,回到负心汉身边,打算勾引他再抛弃他,却发现,那人早就忘了她;好像还有一本,讲的是一个被退婚的姑娘,牵着白马,开始闯荡江湖……所以他一定要跟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行啊柠檬小姐,我一看那个蒋公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啦。”
柠檬坚决不同意,天知道蒋子夜今天会说出来什么。
“你就是嫉妒他,哪一点都比你好。”
“哼!”气呼呼远去的脚步声。
柠檬走了几百步,往后一瞧,叶拾没跟来,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去见蒋子夜有什么意思呢?
她对蒋子夜一无所知,大多数倾慕都是听说城里姑娘都喜欢他,他有多风流倜傥,但是简单相处,她觉得格外拘谨和别扭。似乎,拉近了距离,所有让她仰慕的光环都消失了。更何况,他上次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他请我去我一定去呢?
突然,她眼前一黑——
六
挟持柠檬,试探蒋子夜,这是知府原定的计划。
但是拿着纸条去找蒋子夜,显得太过刻意。
“仅凭这张纸条,蒋子夜会相信吗?”知府拿着这张字条捉摸,如果他是飞花门门主,就不能低估他的智商。所以,他决定不告诉他。
“那怎么试探啊?”侍卫不解。
“到晚上,柠檬的随从就知道她失踪了。”
果不其然,这天到了晚饭时间,叶拾不见柠檬回来,去蒋子夜暂住的府邸找人,他却说从来没有邀请过柠檬。
“当日游湖,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跟柠檬不再有任何瓜葛,又怎会邀她到府内?”
“这种话你也对柠檬说得出来!”
叶拾想,早知道他就跟着柠檬了。
正巧知府大人经过,把叶拾喊到县衙问话了,说是问话,其实是拿出了一张纸条给他:飞花门门主蒋子夜,明日子时,独自去野竹林,换柠檬一命。
知府说,下属看到有人在蒋府外鬼鬼祟祟,上前盘问,截下这封信函:“绑匪说蒋子夜是飞花门门主,本官也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蒋子夜的仇家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官府,借刀杀人?”
无论如何,叶拾也替他完成了计划,他将消息带给蒋子夜。
“我为什么救她。”
“因为是你让柠檬身陷险境。”
……
翌日,蒋子夜去了野竹林。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还差一个时辰到子时,离地点已经越来越近。他知道,已经有人在附近查探他是否一人前来了。
越来越近,他看到柠檬,她穿着天青色水墨衣衫。她身边,是数不清的黑衣人。
“蒋子夜,怎么是你——”柠檬看到了他。
蒋子夜没有回答,此时,知府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列弓箭手,密密麻麻的箭指着他。
“拿下飞花门门主。”
“原来是知府大人,我说是谁费这么大周折,不过,你认错人了。”他来赴约,只是不想有人因他送了性命。
黑衣人拿剑架在柠檬脖颈上。
“只要你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才可以保住一命。”
人群中,有人远远地喊:“知府大人,我承认我承认,还请放了我们家小姐吧?”
叶拾打倒几个人,慢慢靠近柠檬。知府知道他护柠檬心切,并没有作过多阻拦。
知府对蒋子夜说:“我已经放出了消息,飞花门门主为救柠檬孤身来赴约,倘若城内有飞花门旧部,差不多快到了。”
这时,所有目光都盯在蒋子夜身上,没人注意到,叶拾顿了一下。
“叶拾,叶拾,我在这里。”
他赶过去,扶住柠檬,这时候,所有弓箭手都对着蒋子夜。
“快,一直向东跑,越快越好,这是飞花门门主给我的信号烟,出了竹林一里地点燃它。”
“可是——”
“你放心,蒋子夜会平安无事出去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帮飞花门?”
“算我求你。”
她从来没见过叶拾这样的态度,也意识到事态严重。雨越来越大,地上泥泞不堪。被树枝绊着差点倒,侍卫来拦她,叶拾挡下时,右臂被划了一刀,是被烫伤的那处,她上前去看伤口,被他推开:“你快走,务必让他们远离野竹林。”
柠檬拿着手中的烟火和……好像是玉佩一直跑,天黑路滑,她顾不得看停下来看,更不能让烟火潮湿。她很饿很累,却一直跑。
七
终于,她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到了一处凉亭内,点燃烟火。过了半刻钟,有人朝凉亭走来。柠檬觉得眼熟,好像是城东当铺的掌柜和管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这里,有人拿着杀猪刀,有人手中握着马鞭,如果不是此刻的阵势,他们与这城里朴实的商贩无二。
“柠檬,是你?”他们有人认出她。
“是叶拾让我来这里点燃烟火。”
柠檬大概讲述了野竹林里的形势,知府已经布下人手,等待飞花门自投罗网,飞花门门主拜托叶拾,叶拾让她来野竹林外,将飞花门的人吸引到别处。
飞花门门主就是蒋子夜吧,她想。
她拿出玉佩,号召众人散去,有三两个不情愿的,柠檬记得叶拾教给她的话:“违背命令之人,逐出飞花门。”
众人都在观望。
“你们放心,叶拾说,蒋子夜会平安无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再吭声,即使在如此危险的时刻,门主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想要的平淡生活,宁肯用命去维护。
七年前,飞花门被朝廷围剿,一时间流离失所,散落在城里。他是飞花门第多少代门主已经忘记了,自从被万胜花圃家的女儿收留后,吃的好喝的好睡得好玩得好,他再也不想做什么飞花门的门主了。更何况,因为围剿他成了孤儿,门主之位是被赶鸭子上架才做的。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这个门主,那就是:懒。
他们恨铁不成钢,心中蠢蠢欲动,再次复兴飞花门,可是这个门主没这么大志向啊,非但没志向,还要说服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一开始,他的说辞是,现在风头紧,大家就先隐在城内,城西的屠户,城东的胭脂铺,乡间邻里,市井闹市,避避风头。
原本他们听了这话,安生了一段时日,可是过了有一年,大家都坐不住了,都是贼匪出身,现在过着和平凡人无异的生活,未免太埋没一身武功了。何况大家之前都是劫财,现在自己营生,一下子没有了优势。
叶拾在柠檬府里没受亏待,他在柠檬府内这些年,赚的月钱都散给飞花门的部下,他想着大家安逸着安逸着,就这样安逸下去,就不会再提什么让飞花门重出江湖的想法。
他还说,追根溯源,当时成立飞花门,就是收留走投无路的江湖人,既然现在可以选择过平淡生活,飞花门的意义已经没有了。他选择过安逸日子,除了喜欢柠檬,也希望飞花门旧部下喜乐长安,不再在刀口上讨生活。
前两天听说飞花令重现了,他们似有惊喜,却又有了失落。喜的是,他们都期待重振飞花门的一天,失落的是……直到今天听到讯息,拿起尘封的兵刃,才意识到,几年过去,他们娶妻生子、读书做生意、开饭馆开当铺,真的如门主预料的那样,过上了正常生活。
世间再无飞花门。
只是,他说过蒋子夜会平安无事,那——
“他有没有说过,自己会如何……”
包子铺老板留下这句话,独自离开了。
柠檬愣住了,他自然也会平安归来的。她对自己说。她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叶拾会离他而去,叶拾会有危险,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她身边。
雨有了停下的迹象,天也蒙蒙亮。
她沿着原路返回,细雨打湿了她的衣衫,很冷,想到能见到叶拾,她走得更快了。她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叶拾,很多很多疑问想不起。
等到了竹林里,她却找不到来时的路。雨水冲涮了一切痕迹,似乎一个时辰前的惊险,是在梦中。
她在野竹林里晃荡,没有害怕,天一点一点放亮了,云是淡淡的青色,雨似乎停了。她走啊走,泥土的气息那么清新,青苔的绿意那么深沉,林间的鸟鸣那么悦耳,竹叶上的雨水从线到珠,从珠到滴,一滴一滴,落得越来越慢。
她望见远处一个人,踉踉跄跄朝她走来,他在向她招手。
她奔跑过去。
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
一直写长篇,去年开始尝试短篇。短篇贵在精巧,比长篇更难写。
尝试写的古风短篇都放在《谓我何求》里了。
一章节一个故事,每个故事大概一万字,很长,你可能没耐心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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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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