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再不经此地》沈大碗

7、隆冬—期末

　　隆冬—期末
　　江婉晚上躲在被子里给苏玲发短信，说她或许不该这么执着了，一见钟情根本就是见色起意，况且优秀如齐玉，美丽如肖露露，她本就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在等苏玲回信息的时候，江婉靠着墙，伸出手去摸墙壁，猜想一墙之隔的齐玉有没有入睡。苏玲的短信是半个小时才回的，江婉已经等得昏昏欲睡时被手机的提示音给叫醒的。苏玲说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不懂得无法得到是有多难过，她只知道她所希望的无非是她的小婉儿能开心，如果齐玉能让她开心，她就不择手段帮她追到齐玉，如果齐玉只会让她伤心，那她和齐玉就是不共戴天。江婉握着手机，盯着手机小小的不足十几厘米的屏幕，热泪盈眶。江婉释怀了，她已经足够幸运，世间的好事不可能总叫她一个人霸占了去，此刻她也只是希望明天早点到来，寒假早点到来，新年早点到来。
　　人有了期盼就会满足，也会有无尽的不得意。
　　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婉仔细的叠了被子，奶奶还在睡觉，留了字条给奶奶，齐玉来叫江婉，询问需不需要带她去学校，语气里竟然有些愧疚。江婉迟疑了几秒，而后只是摇摇头。齐玉只好点点头，告诉了江婉最近的公车站。江婉笑着道了谢，推门出去了。齐玉楞在原地，看着整齐的被子，空气里似乎还飘着昨天的豆腐烧肉的味道，又在空气里几乎无迹可寻，就好像昨天江婉没来过，肖露露也没来过，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闷。
　　江婉坐在公车的时候看到窗户外齐玉骑了车子过去，轻轻的闭了会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太矫情，期末将至，她最担心的应该是数学成绩吧。
　　苏玲给江婉带了早餐，是江婉最喜欢的萝卜陷饺子。江婉不提昨天的事，苏玲也不问，彼此之间默契得很。
　　日子一天天寒冷起来，期末将至。齐玉偶尔来教江婉数学，也会夸奖她进步了许多。其实齐玉不知道，为了能有一天可以也像那些数学学霸一样和齐玉探讨解题方法，江婉每天要多花多少时间在数学上。江婉有时也问起奶奶，齐玉会告诉她奶奶的腿疾犯了，最近都在卧床休息。江婉听了脱口而出:“那我周末去看奶奶。”末了，又加上一句:还是你替我向奶奶问好，让她好好照顾自己。齐玉楞了楞，放下新发的数学卷子，轻轻地点点头。
　　苏玲总是在睡过一觉后醒来时发现江婉床头的台灯还亮着，开始的时候还会劝她早点休息，后来就是轻轻的放好一盏充满电的台灯，或是起来泡上一杯热牛奶。江婉呢，就飞快的喝掉，暖意满身。
　　期末如期而至，根据成绩的排名，江婉坐在第二组的最后一个，而齐玉坐在第一组的第一个，两个人之间隔着这个不大的班级里最远的距离。考数学的时候，卷子发下来，江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笔圈了几题最难的，开始写选择题。这是齐玉教她的，先易后难，抓好基本分。抬头看了一眼齐玉，他正低着头，手轻轻的推了一下眼镜，笔下飞快，江婉给自己鼓了鼓劲，默念一句加油，开始答题。
　　两个小时过得飞快，江婉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热爱过数学，即便从小母亲苦口婆心依旧没有改变她对数学的厌恶，可是此刻她只愿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让她有多点时间来解一道题，多争取一分。交卷的铃声响过后，江婉放下笔，深深的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地理，中间休息的二十分钟，许多人出去买早餐，有些女孩子分秒必争的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织围脖，江婉觉得自己刚刚打了一场大战，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晒太阳。又下了几场雪，教室前面草地上早已经是一片荒芜，只有那松柏还是一如夏季时的浓绿，在这冬天显得分外难得。
　　“考得怎么样？”齐玉不知是何时过来的。江婉想到从前看的《红楼》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怎的惯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人后？没的吓人一跳。”说出后又觉得这句话太矫情，刚想补回时，齐玉竟然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接了一句:“明明是汝出神，反是怪我不声不响。”江婉听了惊喜的说:“你怎么也会读红楼？”齐玉就笑:“红楼是名著，怎么？我就只能天天看数学？不能读读风花雪月的故事？”江婉从未见过如此油嘴滑舌的齐玉，心里真的很想逗他一逗，于是说了句:“公子好才情，小女子真真佩服。”齐玉就又来敲她的头:“好了，小女子，别再佩服我的才情了，好好的考地理吧，可别再。。”后面一句他没说，不待江婉回过神来，转身进了教室。江婉这才明白过来他还是记得月考那次的事，一瞬间脸红了一片。
　　下午的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江婉在找东西，苏玲说再不去食堂该没酸辣土豆丝了，于是江婉就催着她去了，自己还在继续找。一边嘀咕着:上次明明是夹在这本书里的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在找什么东西？”齐玉收拾好书包看到江婉还留在教室，头好像都要埋到了抽屉里，猜想着她是不是又丢了什么东西。江婉头也不抬的说:“上次就是在这本书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声音听起来无比焦急。齐玉就仔细的翻了翻她桌子上的几本书，结果在语文书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一个网站，本想取笑江婉时翻过背面来看到了两行小字，择日相逢掌素灯，八月零落见齐玉。正楷的字体，每一笔都写得用力，落款是一个婉字。齐玉脸一红。江婉抬起头来，见齐玉手里拿着纸，开心的接过来，尴尬的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在数学书里的，原来是上次记古诗的时候放在了语文书里。一接过来时看到背面的小字，心里一慌，猜测着齐玉有没有看到这两行字。齐玉为掩饰这突然的脸红，慌乱的留了句:下次可别这么冒失，本来就笨。江婉也不反驳，齐玉道了再见，急急回去了。
　　江婉心想，完了完了，齐玉肯定是看到了这两行字。恰好这时苏玲买饭回来，江婉就跟她说了刚刚的事。苏玲笑得花枝乱颤，江婉就说:你快别笑了，接下来怎么办啊？苏玲就收了笑声，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说，齐玉当时脸红了对吧？江婉就点了点头。苏玲接着说:这还不简单，既然他都看到了，你不如就乘热打铁，表白了吧。江婉知道苏玲是在取笑她，于是就去打苏玲，两人闹了一会后。苏玲正经的说了句:看到了又如何？他还会为了你和肖露露分手不成？别胡思乱想了。江婉就安静下来，为那么一瞬间的痴心觉得好笑。苏玲向来是大大咧咧，见江婉突然安静下来慌忙来哄江婉:哎呦，小婉儿，虽然齐玉他知道了，那又如何？你只是写了两句诗，加了他的名字罢了，又不是堂而皇之的写着江婉喜欢齐玉，他要是不说，你就当没发生过不就好了。别担心了。江婉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揣度着齐玉的想法。
　　江婉原本还想着第二天如何与齐玉解释那两行字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考试已经开始了齐玉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江婉一直盯着门，希望齐玉此刻能冲进跟老师说他有事迟到了，可是一直到考试结束，齐玉也没有出现。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婉一直惦记着齐玉今天怎么会没来考试，这可是期末考，是要全校排名的。苏玲见江婉这样，就说:这么担心就打个电话去问问啊？苏玲一语点醒梦中人，江婉立刻拿出手机来，可是翻遍了联系人也没有找到齐玉的电话，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齐玉的电话。苏玲又说:班主任那里肯定有，你去问问她？江婉也顾不得许多，放了筷子就去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锁了，老师们也都去吃饭了，江婉就站在门口等，等了半个多小时后班主任才和英语老师谈笑风生的过来，看到江婉就问她有事吗？江婉也顾不得许多，开门见山的就问了齐玉今天怎么没来？是生病了吗？把班主任问得一愣，英语老师反应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婉笑了笑，替班主任回答了:齐玉那小子家里好像有点事，是她奶奶住院了吧？今天期末考试都请了假的。江婉一听奶奶住院了，顾不了老师揣度的目光，又急忙打听:是在哪家医院？英语老师到底年轻，立刻明了了，就答了:是在他家附近的医院吧，是二院。江婉道了谢就急冲冲的离开了。班主任汪妈这才反应过来，问英语老师:“小吴啊，这些学生不会是在早恋吧？这江婉怎么这么关心齐玉家里的事，还急成了这幅样子？”英语老师边开门边回答:“我说汪妈，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哪里还是早恋啊！”班主任汪妈可不赞同英语老师的说法，加了一句:“同学之间互相关心是很好，可是要是早恋我是绝对不会容许的。”英语老师就笑她是灭绝师太。
　　江婉站在路边等车，顾不得下午考试了，此刻只想立刻去看奶奶，抛开对齐玉的感情不说，奶奶对她的好她也是无比感激的。心里祈祷着奶奶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