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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许父长呼了一口气,阖上眼睛,复又睁开,赤红的眼睛浑浊得透出老态,他已经不年轻了。
      他步伐沉重,肩膀耷拉着,在许湄复杂的视线中慢慢的走出了家门,提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似乎有些恍神,一脚踩了空,他微踉跄的扶住墙,背更深的弯了下去。

      许湄望着许父的背影,眼睛又忽然泛了酸。
      她扶起头发散乱的许母,发现许母的脸上十分平静。
      “妈,你没事吧?”
      许母摇摇头,更像是心如死灰。

      “妈,我们的钱还在的,你看,今天爸也没有动你。”她担心许母的状况,忍不住劝慰。
      许母将头发扰了扰,很轻的说,“没希望的。”
      “什么?”她没有听清。
      许母看着她,眼睛里干涸的没一滴眼泪,只是缓慢的说,“只要他还在赌,赚多少钱都没希望的。”
      无数次升起希望又破灭,无数次等待又放弃,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和自己的心魔斗。

      “妈……”
      “他应该早让我死心的,如果不再有指望,我也就接受了。”许母喃喃的说着,如果一直维持着最差的生活,她不会这样难过。
      可她现在有了一点希望,也看到他在变好,只要一想到这不过是容易打碎的玻璃制品,她就感到无比灰心。

      许湄看着许母颓丧的神情,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妈,你身边还有我的。”
      许母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望向了紧张的女儿,终于迟滞的扬起一抹笑容,重重的点头。却是眼眶一热,陡然落下了眼泪,流了满面。

      许湄拿来纸巾,许母不好意思的擦干净了,“哎,我这妈当得不称职。”
      许湄笑嘻嘻的摇头,“妈,这有什么。”
      她状似不经意的聊起,“妈,十字路口那家‘先勇饭店’每天都要早上10点开门,我想我们到时候可以问问他,给他点租金借他的地方做点早点生意。
      我们这附近的人不少,早餐店还没有卖糯米饭的呢,到时候再煮点饮料搭配着卖,味道好肯定不愁生意。”
      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许母,许母听着她的计划,想起小区里的情况,浮起了笑意。
      许湄这才放了心,又说了几个笑话,逗得许母连连发笑,倒一时忘了伤心。

      正亲密的说着话,顾父顾母匆匆赶来。
      他们和许母简单寒暄,就和许湄说起江老师的事。
      顾母语气柔和,“也算有了点进展,不过小湄,我们也想拜托你和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
      “是谁?”许湄瞧见顾父凝重的神情,有些疑惑。
      “是一个关键人物,但我怕她心理上承受不住,你先和我们一起去见见她,看她情况怎么样吧。”顾母微抿着唇,“看资料上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我怕她会撑不下去。”

      许母自然没有意见。
      那个女孩名叫“冉洁莹”,今天也开始放假,听到顾母想了解情况,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告知了自己方便的时间,顾母则选定了地点。

      中间还有些空白时间,顾母便和许母聊起家常。
      起先是谈做家务的诀窍,倏忽话题转为拿手菜的做法,随着话题深入,两人虽背景不同,却因为女儿有了话题。
      她们各自说起女儿儿时的趣事,当然尽是些黑历史。

      “小湄小的时候头重脚轻,经常磕到头,有一次我带她出去,她一定要下去,砰的一下就把头磕到地上,把我心疼的啊。
      结果这小丫头抬起头,才嚎了几声就被她哥一块糖解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磕笨了哦。”

      “慧慧小时候喜欢吃手指头,一直说大了就会好,可到了两岁多还喜欢吃,我就给她十指都包了创口贴。
      她吃大拇指,哎,不是这个味,立刻甩开吃食指,还不是这个味,她啊,就这样尝了十个指头,都不是那个味道,结果居然去吃脚趾头,结果就吃了一嘴袜子,你说好不好笑!”

      顾父对慧慧的小时候也感到好奇,于是听的出神,时尔开怀的笑。
      许湄颇感无奈的看着聊到兴起眉飞色舞的大人们,根本阻止不了她们的滔滔不绝,只能默默的做着力所能及的事——给口干的她们加点水。

      等到时间差不多,顾父顾母才带着许湄坐上车。
      还是那间咖啡厅,他们提前到了,许湄靠着窗户,观察着橱窗外走来走去的人群,猜测哪一个会是冉洁莹。
      大街上的人们大多是行色匆匆的。
      有人专心看着地面走路,表情麻木;有人眼睛平视,自信昂扬;还有人面上带笑,走路温吞……

      过不久,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高瘦廋的女孩,五官隽秀,披散着一头长发,气质清丽又带些书卷气,身上穿一条黄白格纹的短袖收腰连衣裙,有些复古的意味。
      女孩站在咖啡厅门前犹疑不定,她拉了拉顾母的手,回头问:“是她吗?”
      顾母点头,轻道,“不进来也是人之常情。”

      冉洁莹在门前停伫了会,还是给自己打了气走进了咖啡厅。
      许湄才把包厢的帘子拉好,她便敲门走了进来。
      互相自我介绍了番,冉洁莹的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几人,落座后都点了饮料,顾母发觉女孩有些紧张,不免有些怜惜。

      “其实我们找你来,一方面是想确认你还有没有证据,另一方面想知道,如果你去作证,免不了要一遍遍的重复受害过程……”
      冉洁莹的手忍不住握了拳,她将视线移向包厢的窗帘,似乎在研究帘上的花样。
      尽管她表现的多么冷静自持,但一想到要说出自己的噩梦,她又觉得心潮汹涌。

      她控制着将视线转回,在触到许湄和顾母时微微一抖,又迅速将视线定在自己点的咖啡上。
      “我……”她忽然看向顾父,“我能不能,只和她们说?”
      顾父了解的离开座位,贴心的关好包厢门,她微怔的又看着咖啡勺出神,才又开了口。

      “我十三岁的时候,爸妈请了江老师做我的家教。他教的很好,我很喜欢他。
      有一天,他让我帮他的忙。我懵懵懂懂的,问他我可以帮什么。
      他说要我帮他解裤子,说是又肿又痛,需要我的帮助。
      那时候我妈妈就在洗衣房,我感到很害怕,以为是我犯了错,这是他对我的惩罚,我对他感到很抱歉,一直说着对不起。
      他说你走进一点,老师喜欢你。
      他力气很大的抓住了我的手,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觉得那时候的他很陌生,但学生是不能对老师拒绝的……
      他说他爱我,而我命中注定要和他在一起。”她的眉眼染上苦涩,有些说不下去。

      “你相信吗?”许湄问。
      “我……并不相信,可是那时候,我得要让自己爱上他,不然我会更难过。”冉洁莹抿了口咖啡,些微的苦涩似乎顺着喉管,带来心中一片苦海。
      她的羞耻心促使她这样想用以自保,她得说服自己是因为爱而献身,若不这样做,她会觉得自己满身脏污,然而再怎么说服自己,她的情感仍然悲哀的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她刻意忘掉了很多事,但她记得自己坐在地上,哀哭自己失去了什么,却要把这当做天大的秘密,不可以同任何人说起。

      “证据的话,我带来一本日记,不知道有没有用。”她把日记本交给她们,手又不自觉攥紧。
      顾母翻阅着日记,神情越来越严肃,甚至染上怒色。

      许湄看冉洁莹眉眼抑郁,问道,“为什么你会愿意作证?”
      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因为我听说,他还在当老师,或许还有更多的女孩和我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被人知道你是受害者。”
      她垂下头,轻轻拨弄了下勺子,有些不安。

      许湄认真的说,“受到伤害绝不是你的错!我并不是想阻止你,可……”她求助的望向顾母。
      顾母敛目说道,“可舆论有时候就像一把刀,会让你再次受到伤害。”

      “我知道。”冉洁莹望着她们,轻轻的笑了,“我的爸妈羞于告诉我什么是‘性’,他们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他们希望我温良恭俭让,可有人不讲道理的给我上了一节课。
      如果我不站出来,会有更多的女孩和我一样,被迫的去上这一节课。”她的眼睛含着泪水,此时顺着脸颊滑落。
      “我知道我会遭遇什么,我珍惜自己的纯洁,可她们的纯洁也一样珍贵。”

      许湄看着她,温和的笑了,“我很想抱抱你,可以吗?”
      冉洁莹还有些诧异,许湄已经站了起来,轻柔的拥住了她,神情郑重,“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卡……
    现在都是写女性意识的自我觉醒……
    冉洁莹有个原型,当初看到就觉得很心痛,借女主之手拥抱她
    有人问女主前世为什么会抑郁,有一点我前面写过,难道太隐晦?
    女主有完美主义情节,受不了自己人性的污点,而且有“许母已死”这个事实。
    前世女主的个性变小心谨慎,顾母没发觉吗?
    发觉了,但女主学了顾母的“妥贴”,交际什么的都正常,就是不依赖父母兄弟,对外都说是自己变独立了……
    发觉这是个不需要男主的文……这样都写到十八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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