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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疑案 ...

  •   第9章疑案

      元宵刚过,戚世钦就要辞别景吾,自黎山向东北,往晋陵赶去。

      临别时,戚世钦把曾经在长安小摊上买的一枚青玉风雅笛赠予了景吾:“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别的东西,叨扰许久,金银俗物又怕污了你的眼。这个小玩意儿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把玩了许久的心仪之物,你别嫌弃。”

      景吾接过:“这是风雅笛?”

      “不错。”戚世钦道:“名字配你,只是做工粗鄙,来日我再送你个好的。”

      景吾将青瓷笛握在手中,淡淡道:“礼贵在有心,这个就很好。只是我没什么可送你的,便如之前所说,下次你来,我再备美酒相迎吧。”

      戚世钦闷闷不乐:“谁说没有,那短笛不就是……”

      景吾无奈地斜了他一眼,哪有送人东西还张口要还礼的?

      “此笛名为衔芳,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景吾从怀中把玉笛拿了出来:“只不过衔芳也是他人所赠,不能再送给你。”

      戚世钦听罢更卒郁了:“谁送的啊……”这么没眼色!

      景吾表情柔和:“一位长辈。”

      戚世钦眼珠一转,瞬间就把衔芳从景吾手里夺下:“既是他人所赠,戚某也不好再横刀夺爱,不过……这里还有一曲清雅小调想送给你,我用衔芳吹给你听好不好?”

      景吾:“你还通音律?”

      戚世钦眨眨眼:“通自然是不通的,不过有一段我却吹得特别熟。”

      戚世钦说毕,拿起笛子,不甚婉转的笛音断而复续,磕磕巴巴地响了起来。

      简单的曲调,清扬婉转,这是……那首被人改得面目全非的郁林越人歌!

      景吾的瞳孔狠狠一缩,这笛音带着某种熟悉的魔力,瞬间将他拉入了久远的回忆中,那是腥风血雨的过去里,唯一一点可以称之为温暖的柔光。

      柳州城外,三江渡口,有小小少年手持短笛,笛音青涩而纯粹,像散入天地的春风,笨拙又认真地告诉他,何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时间过了太久,戚世钦有点记不大清音位,他循着记忆慢慢摸索指法,竟然也将这首求爱的小调吹得八九不离十。

      幸亏戚大人年少有为,豆丁点儿大的时候就知道耍这种手段去讨小姑娘欢心,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技艺也依旧没有生疏。

      “怎么样,景吾?”戚世钦得意洋洋:“这曲子天下间独一无二,你可是第二个听到的人。”

      难道不比那破笛子有诚意多了?

      景吾嗓子发哑,声音微微颤抖:“第一个……是谁……”

      戚世钦笑意淡了些,他沉默一会儿,复又笑起来:“第一个啊,是我幼时倾慕的一个小美人儿,奈何缘分尚浅,没能等人长大把她娶回家,就遭遇了一点点变故……不提这个了,你就说喜不喜欢?”

      “啊……”景吾脑子懵成了浆糊:“喜……嗯……”

      戚世钦奸计得逞,翻身上马:“喜欢就好,待了结公务,我再吹一遍完整的与你听。”

      景吾深深地看他一眼:“好,一言为定。”

      晋陵又称常州,晋陵太守郭栎,年五十有二,官居正四品上,守着一方鱼米之乡,日子过得滋润舒坦。可这平静逍遥的神仙日子,在去年第一桩五铢命案出现时,就被彻底打破了。

      去年年中,距晋陵郡府二十里的山路上,出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是名成年男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与寻常人睡着无异。

      赶车的老翁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病倒了,推搡半天,发现人早就断了气,老翁大惊之下,一路狂奔,差点把牛车赶到山沟里,才哆嗦着找到官兵。

      本来这件命案,郭栎并没有当成大事。

      尸体多日无人认领,死者四肢强健,手有厚茧,是习武之人。而死者致命伤在咽喉,半寸长,一招毙命,该是江湖高手所为。

      这下好办了,明显是一桩江湖厮杀。自古朝廷不管江湖事,江湖恩怨,死伤不论,郭栎就此定案。

      然而不过半月,就又出了一桩事。这次是在州府内,一户商贾之家的小妾,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家大门口。

      与上一桩山路无名尸不同,小妾脖颈上的伤口,里面多了一枚铜钱,明晃晃地嵌在肉里,残忍又诡异,尸体躺在李府门前,影响极其恶劣。

      郭栎头疼不已,暗恨这些江湖人士不讲规矩,怎能胡乱牵扯到平头百姓身上,随即下令彻查,府衙里人人忙得脚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晋陵郡像被诅咒了似的,下至五县,上至州府,命案接二连三,郭栎头发都愁白了,铜钱攒了一堆,可依旧毫无头绪。

      后来,郭栎机缘巧合之下,认出铜钱是与汉时赤仄五铢相似,凶器也锁定为普通横刀,郭栎以为案情终于要柳暗花明了,结果又遭到当头一棒,一大棒。

      折冲府的一个校尉死了。

      一模一样的伤痕和铜钱,不一样的是尸体旁边,还躺着一柄奇怪的刀,刀长不到三尺,而奇怪的地方有两处。

      第一处,是样式。此横刀制式很新,是现今兵士最常见的佩刀,这种佩刀已经取消环首制式。但这把凶器不仅有环首,还是个拼接货,焊接的工艺粗糙,十分不走心,好像轻纱漫舞的妙龄女子顶了个塞外大毡帽,怪异非常。

      第二处,是那环首。虽然焊接的潦草,但环首本身却精致非常,雕龙刻凤,栩栩如生,材质也特殊,非铜非铁,色泽幽深带红光,看起来有点邪里邪气的。

      铜钱、横刀、环首……郭栎顶着一头乱麻,急得口舌生疮脚底冒泡,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就可以直接辞官回乡种田了。

      不过说也奇怪,这校尉一死,之后倒风平浪静,再无命案出现。

      郭太守不敢耽搁,赶紧把这桩稀奇古怪的案子往上报,一层叠一层的,就递到了大理寺上。大理寺动作也快,没多久就说找到了线索,郭太守欢欣鼓舞,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又一桩案子。

      晋陵距黎山约两日路程,戚世钦快马加鞭,一日便到了。快到城门,戚世钦便发现有些不对。

      一路走来,凡是州府大县,城郊处必然热闹,行脚商人,茶肆小摊,多少都能在路边见到。而越近晋陵人反而越少,直到城门,已经颇有几分萧瑟的意味了。

      戚世钦牵着马走进城门,发现有官兵在盘查,他心下奇怪,随口对身边人问道:“老伯,进城为何要严加盘查?出了什么事吗?”

      老伯推着个板车,低声道:“说是有恶匪出没,死了个大官,这几日在找凶手呢!”

      戚世钦皱眉,问道:“大官?你可知是什么官?”

      老伯摆摆手:“这哪能知道,我们平头百姓,只知是个大人物罢了。”

      不等戚世钦再问,前面的人就已经盘查完,轮到他了。

      一见戚世钦的相貌和背上长刀,两名守卫大吃一惊,对视了一眼,各自握紧刀柄,一人出声问道:“你……可是奉命护送证物,从长安来的武库监事,戚世钦?”

      戚世钦正要掏出公文的手顿住了:“不错,正是在下。”

      守卫立刻做了个手势,城门外的兵将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守卫跟身后人说道:“嫌犯已经找到,快去禀报太守!”

      戚世钦:“……”

      嫌犯?什么嫌犯?

      戚世钦向前走了一步,那守卫吓了一跳:“别别别……别动!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戚世钦莫名其妙:“什么嫌犯?还请说清楚一些。”

      守卫眼中似有惧意,不断瞟着他身后的长刀,哆嗦道:“你心知肚明,此时还敢进城,胆子倒不小。乖乖就范,太守大人兴许能网开一面!”

      戚世钦眼睛一眯:“你们城门盘查,难道就是为了抓我?”

      “不错!”守卫拿着武器,跃跃欲试。

      戚世钦心思百转:“好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本来我也要去拜见郭太守。”

      戚世钦说罢,把长刀解下,抬手一扔,把几名守卫砸了个四仰八叉,本人牵着胭脂,大摇大摆地进城了。

      守卫忙斥道:“等等!还没捆绳!你站住……”

      戚世钦面无表情道:“想绑我?那就来吧,不过戚某手重,如果待会有人缺胳膊断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此人据说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守卫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上前。

      戚世钦冷笑一声,抬脚便走。

      守卫们手忙脚乱地跟上,又害怕他突然发难,不敢近身,心惊胆战地拔刀跟在后面,场面颇为搞笑。

      戚世钦来到府衙的时候,郭栎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堂中踱步。

      常州府的折冲都尉杨展,简直是丧心病狂,一天三遍地提着刀来找郭栎要人,差点把他的案桌都给劈了,郭栎气得胡子都断了三寸,被搞得焦头烂额。此时听到戚世钦被抓,恨不得长上翅膀就立刻飞出去。

      郭栎听见动静,立刻驻足,只见从门外走来一名黑衣男子,身材高大,步履沉稳,后面坠着一帮府衙。府衙剑拔弩张,男子嘴角含笑,怎么看,怎么不像在押送案犯。

      戚世钦见一精瘦老头穿着官袍,正在张望,明白此人应该就是晋陵郭太守。

      戚世钦掏出公文,行了个礼道:“卫尉寺武库署监事戚世钦,奉命护送某案件线索至晋陵郡府,这是公函,请太守大人查阅。”

      礼数周全,进退有度,郭栎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就是戚世钦?”

      戚世钦道:“不错,正是下官。下官因为身体不适,耽搁了半月,今日才赶到晋陵,没误了大事吧?”

      郭栎没有说话,面色古怪地接过公文,细细查阅了一番,又道:“那你护送的刀……”

      不等他说完,戚世钦往身后一指,只见两三个衙役龇牙咧嘴地抱着一把刀,表情万分痛苦。

      郭栎眼神莫测地盯了戚世钦许久才开口:“你方才说,因为身体不适,才晚到了,也就是说你之前还在路上,今日才到的晋陵?”

      戚世钦道:“当然,如果早到了,下官自然不会耽搁到现在才来拜见大人。”

      郭栎眼神一眯,继续盘问道:“那正月初九你在何处?”

      自初六那日,他就误入黎山,为景吾所救,戚世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下官可否先问一句,正月初九发生了何事?今日下官刚要进城,就被衙差围住,说是捉拿嫌犯……”

      戚世钦看着郭栎的脸色,继续道:“下官不知,到底犯了什么罪?还请大人明示。”

      郭栎急道:“你先说,初九那日到底在何处?要是说不出来……”

      戚世钦有所耳闻,晋陵太守郭栎是个脾气和善的老滑头,有个外号叫郭哈哈,最爱哈哈大笑,打哈哈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不过勉强还算个好官,今日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说明事态比戚世钦想象得更严重。

      戚世钦神色平和:“正月初六,下官误入黎山,被一神医所救,养病数日,于昨日才下山。”

      “黎山……”郭栎眉心拧成个川字,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这神医姓甚名谁?可能为你作证? ”

      戚世钦道:“若能找到人,自然能为我作证,只是这位神医仙风道骨,行踪不定。不如大人先告诉下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即便要自证清白,下官也得知道犯了何罪不是。”

      郭栎本就心中存疑,只是戚世钦一直没出现,嫌疑才越来越大。

      他叹了口气,道:“常州军府的陈长史一家,于正月初九那日被屠了满门。全家上下三十七口,无一生还,经勘查,长史一家均死于一把刀纹奇特的长刀,而且凶手刀法卓绝……”

      说到这里,戚世钦已经全然明白了,道:“那凶器刀口与我护送之物……”

      郭栎盯着他,道:“一模一样。”

      戚世钦垂眸沉思,郭栎继续道:“现场血腥无比,绝非寻常人能犯的。听说你自幼习武,又是护刀而来,但却迟迟不见踪影,更重要的是……有人亲眼见过你出入陈府。”

      “什么?”戚世钦愕然:“绝不可能。”

      郭栎沉声道:“是真是假,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此刻只有你嫌疑最大。”

      戚世钦道:“既然不能由我说了算,又如何能由那证人说了算?更何况,我连这位陈长史的全名都不知道,为何要灭他满门?这案件分明是一起拙劣的栽赃。”

      郭栎抚须道:“确实有很多地方解释不清,可如果是栽赃,那目的是什么?况且凶器就是你背上兵刃,这一点毫无疑问。此刀花纹奇特,甚是少见,如此情形,我只有暂时将你关押,如果能找到你说的那位神医,或许事情还能有转圜。”

      戚世钦笑道:“大人的意思,是这就要将我下狱了?”

      郭栎道:“不错,我知你武功高强,你若要强行拒捕,可要罪加一等,我劝你还是莫要抗命的好。”

      戚世钦哈哈一笑:“为何要抗命?既然大人是站在戚某这一边的,在下乖乖就范,在牢里等着大人为我伸冤就是了。”

      郭栎瞅他一眼,冷哼道:“本官何时站你那边了?你可别胡乱猜测。”

      “那便算我瞎猜吧。”戚世钦无所谓道:“……关于那位神医,真的非找他不可吗?”

      郭栎不冷不热道:“你要是不想洗刷冤屈,那就不找。”

      戚世钦沉吟半晌:“下官认为,洗刷冤屈,也可以从另一个地方入手。”

      “什么地方?”郭栎问。

      “凶器。”戚世钦转过头,直直指向衙役手里的刀:“自下官出长安以来,此刀绝对没有离身半步,不论大人信不信,陈长史一案,一定另有凶器。”

      郭栎不答话,戚世钦继续道:“即便找来神医,也会有人怀疑是伪证。既然是栽赃,必然有迹可循。这把刀,可能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郭栎幽幽地看着他:“都说戚三公子是戚家唯一一个不成器的,依老夫看来……传言倒是不可尽信。”

      “世钦年轻才薄,确实比不得两位哥哥,能为戚家争光。”戚世钦道:“不成器,也没说错。”

      郭栎冷哼一声:“我看你要是把嘴皮子功夫放半成在仕途上,你爹……戚中丞恐怕还能多活两年。”

      戚世钦垂眸,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口道:“大人,戚某可以束手就擒,绝不抵抗,只有一个请求。”

      郭栎道:“什么?说吧。”

      戚世钦道:“此案案情重大,线索物证不容有失,不是在下不相信大人,只是您也看到了,衙役们武艺平平,若真有什么事,恐怕他们也有心无力,不如……”

      郭栎皱眉:“不如什么?别绕弯子了。”

      戚世钦又开始嬉皮笑脸:“不如就将此刀与我一起投入大牢吧,戚某必定豁出性命保护它。”

      “什么?简直是胡闹!”郭栎道:“你当我晋陵府衙是什么地方,哪有案犯和凶器一同关押的道理?!”

      戚世钦道:“既然我与此刀都是嫌疑犯,共同坐牢,有何不妥?大人需要比对伤口,传唤我俩便是了。况且此刀沉重,大人还要耗费好几个衙役才能搬动,这苦力不如就让在下一并当了吧。”

      郭栎冷笑一声:“你倒是能说会道,万一你执凶器从狱中逃脱,或者干脆把凶器毁了呢?”

      戚世钦无奈:“在下要逃何必又来自投罗网呢,带着刀消失岂不更好?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位目击证人,还请他与我当堂对质。”

      郭栎道:“这个我自会安排,现下,你就先去牢里委屈几日吧。”

      戚世钦满脸笑容:“多谢大人。”

      戚世钦刚要往狱中走,就听门外车马嘈杂,有一队骑兵飞奔至府衙门口,老远就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杨展马鞭一扔,穿着一身武官袍大步走进来,骂道:“听说那杀千刀的凶手抓到了!在哪儿呢?老子非亲手砍了他不可!”

      郭栎刚刚还愁云满面,忽然就变了脸,笑呵呵地道:“哈哈哈……原来是杨都尉来了,这嫌犯本官也是刚刚抓到,还没来得及审问,正想去通知都尉,这下倒是省得再白跑一趟了,哈哈哈……”

      上下前后判若两人,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杨展官职比郭栎还低一级,可他为人嚣张跋扈,最看不上郭栎这种老油条,折冲府受十六卫管辖,与地方官吏本就是相互制衡的关系,因而杨展对郭栎从来没个好脸色。

      反倒是郭栎,不论杨展如何无礼,总能笑脸相迎。

      杨展不搭理他,径直走到戚世钦面前,阴测测地盯着他:“你就是戚世钦?”

      戚世钦面色不变,不卑不亢道:“正是下官。”

      “下官?”杨展冷笑:“戴罪之身,还敢自称下官。我看也不必审了,今日就让杨某替天行道,直接宰了这恶徒,以慰华康在天之灵!”

      杨展说罢,亮出兵器就要朝戚世钦砍去,郭栎吓了一跳,连忙劝架:“不可不可,杨大人息怒,息怒啊!咳咳咳……”

      郭栎看着颤颤巍巍,动作倒挺快,立刻伸出手拉住杨展的胳膊,然而话说得太急,气没喘匀就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郭栎跟个破风箱似的喘了一阵,才道:“此案疑点颇多,还需仔细审理,但无论如何,老夫都会给都尉和陈长史一个交代。”

      “什么疑点?”杨展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爪子,怒道:“分明就是证据确凿!郭大人莫不是想要包庇嫌犯吧?!”

      郭栎干笑道:“都尉大人言重了,此案既然上头交由老夫主审,自然不可能有所偏袒,否则上头怪罪下来,又岂能是你我可以担当的,杨都尉慎言,慎言啊……”

      杨展阴鸷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把兵器收了回去。

      郭栎伸手抚须,又笑眯眯道:“杨都尉如此深明大义,还请再宽限两日,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这凶手都尉要杀要剐,老夫只会拍手称快,绝无二话。都尉大人以为如何?”

      杨展面无表情:“太守大人明察秋毫,我现在不动他也无妨。不过我既然来了,难道太守大人也不审问一下疑犯吗?“

      郭栎为难道:“按道理是该审,可我刚刚已简单查问过,这嫌犯就是不开口,即便现在审只怕也是徒劳,不如等老夫查一查,再审不迟。”

      杨展怒道:“郭大人明明说刚抓到犯人,还没来得及审问,怎么转眼就改口了?”

      郭栎一脸迷茫:“老夫说过吗?年纪大了,记性总不好,可能是都尉听岔了吧。”

      戚世钦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暗藏锋机,越发觉得此事是个深潭,自己真是时运不济,左闪右避,还是没能逃过流矢暗箭。

      郭栎的演技出神入化,杨展咬牙切齿,看来这老匹夫是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了。

      “既然如此,那太守大人若改日审案,还请捎上杨某。”杨展缓缓道:“本次嫌犯和凶器等都事关重大,是否需要我派点府兵借与郭太守,好生看管着,以防……嗯?”

      “都尉果然明事理。”郭栎听出他言下之意,面色不变道:“只是这府兵调用也多有不变,还是不用惊动得好。”

      杨展双眼一眯道:“那……太守自己可要看好了。”

      “这个就不牢都尉费心了。”郭栎笑呵呵:“这时辰还早,老夫就不留都尉用饭了,辛苦辛苦,哈哈哈……”

      杨展冷哼:“不必!”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戚世钦,拂袖便走。

      杨展一走,郭栎的眉梢眼角又垮了下来,心力交瘁地对戚世钦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戚世钦免费看了一出好戏,朝郭栎行了个礼,并在他的默许下,揣着刀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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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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