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飞》Fay非一

5、有一个词，叫眼缘，有一种感觉叫惬意

　　手术持续了很久，倪曼在里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小姑娘在外面忐忑地等待着，两只手绞在了一起也不自觉。

　　手术灯熄灭，倪曼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那么晚下班，刚刚又高强度地做了那么久的手术。看着小姑娘焦急的眼神，定了定神，“手术成功，过了这两天危险期就没事了。”顿了顿，“你哥哥会被转去重症监护室，这两天你先不要进去看他，过了这两天再去吧。”

　　她准备去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今晚上是不打算回去了，刚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你跟我一起去休息一会儿吧。”

　　小姑娘还是明白的，关于哥哥的什么话也没有问，点点头：“谢谢姐姐。”

　　倪曼微微一笑，前面带路，杨琳后脚跟了上去。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待的人总是最难熬。

　　倪曼从ICU里走出来，小姑娘赶紧上前问：“姐姐，怎么样啊，哥哥没事吧？”

　　顺手把笔挂在胸前的口袋上，合上病历本，看着小姑娘憔悴的脸上那焦急的神情，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放心吧，你哥哥没事了。”

　　像是憋了许久，小姑娘一听倪曼这样说，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只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怎么说呢？那是自己的至亲，唯一的亲人，怎么可以失去呢？怎么可以？

　　道完谢，小姑娘忙着跑进去去看自己的哥哥。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帮着那些小护士收拾东西，要把哥哥送进普通病房。

　　倪曼看着小姑娘略显笨拙的动作，有些心塞，连眼眶也有些发热。

　　其实她很累，不仅是身体累，心里更累。杨寒伤得真的很重，那群小混混下手真是狠啊，她在想如果不是最后一刻那些小混混收了手，杨寒可能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任她怎么救也不可能救回来。

　　这两天去给杨寒做检查的时候，他的生命迹象总是忽强忽弱，这让倪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更多的也许还是他的求生意志强烈，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他放不下的妹妹呢。

　　......

　　“黄主任，手术成功，这两天的危险期也过了。”大约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连说话也轻快了很多。

　　黄主任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就是头也没抬地机继续手上的工作。

　　他其实还在气头上，这次手术成功自然是好，可万一没成功呢？下一次呢？如果手术失败，患者家属闹起来，轻的还只是停职检查，严重的就是一辈子，一辈子没办法再拿起手术刀。

　　他将倪曼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也是知道她又多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他心疼的不是钱，如果是因为钱的话，他就不会在倪曼胃钱发愁的时候拿出自己的积蓄。开始阻止倪曼也不是因为钱，他只是想用这个理由让她知难而退，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倪曼的固执。

　　杨寒醒来这天，倪曼恰巧也在病房。

　　他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自小的贫穷让他受了许多的白眼，慢慢的，人也变得冷漠，可自己刚刚醒来，妹妹就告诉他眼前这个医生是如何帮他的，做手术，手术费用，一一全是眼前这个人帮忙的。

　　突然有人这么帮他，还有些不适应，生硬地说了句谢谢，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会还你的。”

　　倪曼在心里失笑，这两兄妹还真是，，，，不愿意欠别人一点点的东西。

　　不过看着眼前的小男生，还真对得起他的名字，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虽说脸上稚气还未褪尽，但却总给人一副老练的形象，不可否认，清秀中带着些许凌厉与沧桑。

　　不知怎么，倪曼特别见不了他这副样子，总感觉眼前的人给了自己一种亲人的感觉。

　　大约人世中是真的有眼缘这一说的，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舒服，很惬意的那种舒服，很像亲人之间的那种惬意。

　　无意识的，她就开口了：“你们住的地方很危险，搬出来吧，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说完她看着眼前两兄妹眼中的疑惑才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脑中思绪转动，全是想的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说。不仅是突兀，还有一种叫做不知所措的东西。

　　忽而，她脑中就清明了，抢在那两兄妹反应过来之后要开口说话之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杨寒，你好好想想，你们那里那么危险，你也不可能时时都跟在你家小姑娘身边，也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及时赶到，换句话说，就算及时赶到，难道你又要受这么重的伤？”见杨寒听到这句话有些松动，她又下了一剂猛药，“如果你受伤，不说那些身外物，小姑娘怎么办？”

　　说完连倪曼自己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仅见过一面的人，说出这些似乎是不可思议得很，总感觉自己有诱骗的嫌疑。

　　诱骗？！

　　她简直是大惊了，自己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这样了？就仅仅是因为他们给了自己那种久违的感觉吗？

　　可是自己还是不能收回刚才的话，那真真正正的是自己的心里话，也不是不能收回，就是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行。

　　第一次这样满怀忐忑地等着一个人回复，心里上上下下的，紧张得不行。连她自己都想要取笑自己了，何时这样过？

　　她眼前的景象是：小姑娘眼里有着期望，男生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闭眼，像是做了多大的决定，“好，不过我会给房租的。”

　　住了几天院，杨寒坚持要出院，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知道像这样的医院住一天的费用都很高，而他，还只是个学生。

　　晚上一般都是杨琳先回家，杨寒和倪曼一样，几乎都是凌晨才回家，倪曼是加班，而杨寒却是做兼职，找工作。大学马上就毕业了，他想的大概是毕业一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倪曼是知道自己那个来了会痛，只是没有预料到会这么痛，痛得半夜都醒了过来，小脸煞白，没办法，只得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去冲红糖水缓缓。她尽量小心开门，不弄出声响，可实在太痛，她只有捂着小腹，忍着疼一步一步往前挪。

　　不小心，还是撞着了沙发，她闷哼了一声。在她蹲下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往她这个地方走过来，睁眼开清楚了，是杨寒，纵使心里有再多疑问她也问不出来了。

　　杨寒走到倪曼身旁，不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倪曼回卧室，帮倪曼把被子盖好，“红糖在哪？”

　　她是有些闹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愣愣的盯了一阵男生，抿了一下唇，“橱柜左手边第二个柜子。”

　　男生见倪曼整张脸都是煞白煞白的，问了一句，“需要吃一点药吗？”

　　倪曼摇头：“不用。”

　　男生再进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个暖水袋，拿给倪曼，让她放在小腹上。

　　倪曼心想，这男孩心思还挺细腻的。

　　然后，男孩就开始喂她喝红糖水，倪曼脸上是有一些迷茫的，只觉得这场景那么的奇怪，就像是新婚夫妇之间最正常的动作。想到这儿，倪曼猛地呛了一口，嘴里的水也随着她这一呛全数吐了出来，喷了眼前人满脸。不过杨寒面上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泰山压于前不变色的表情，她喷了过来，他就淡淡地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然后自己出去打理。

　　倪曼慌忙接过，嘴里连说着抱歉。

　　处理好脸上的水渍，倪曼已经喝完躺下睡觉了，他什么话也没说，替她压了压被角端着空水杯就离开了。

　　早上醒来，刚准备下床，就传来了敲门声，“姐姐，醒了吗？哥哥让我来叫你吃饭了。”

　　“嗯，我马上起来。”倪曼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她往常也是这时候起床，先把米焖好，出去小跑半小时，回来冲个澡，吃了饭就去医院。今天倒是有人替她做了这些。

　　她速度地起了床，省去了跑步这个环节，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吃饭。

　　看着杨琳盯着饭菜满眼放光的样子，倪曼不禁笑出了声：“怎么？很想吃？”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嗯嗯。”然后抬起头看着倪曼，眼睛熠熠生辉，“姐姐，你不知道，我哥哥做饭可好吃 ，你别看只是这么简单。只要是哥哥做的都是很好吃的。”

　　听小姑娘这么说，倪曼转头看向杨寒，才发现，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自觉心里有些乐，想着，这么个男生，怎么那么禁不住夸呢！还同样禁不住逗！

　　杨寒敲了一下杨琳的脑袋，“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话。”

　　杨琳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才刚吃了一口，“对了，我要去美国一段时间，有个研讨会，医院让我去，可能最近一个月都不会回来。”

　　“什么时候？”

　　小姑娘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家哥哥，“哥，你这么急做什么，不应该是我问的吗？”

　　杨寒一下子噎了，“没什么，就是问问。”

　　“吃了早饭就走，东西昨晚上就收拾好了。”倪曼吞下最后一口饭说道。

　　杨寒顿了一下，连筷子上的菜掉进碗里都么发觉，“好。回来的时候说一声，我们去接你。”

　　“好。”

　　大约都不喜欢离别，所以对“送”这个字一直到吃完早餐都没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