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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她的心底迅猛地涌起了一股类似喜悦的情绪,让她猛地回头:“这……”

      师傅回来见她看个不停,很是同情她:“认不出是正常的,尸体变形比较严重。”大概是有很多家属经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认不出尸体,也不肯接受亲人突然离世。

      江沅难以接受,再怎么认不出也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太荒唐了,她坚决不相信自己会认错。那可是白满川,化成灰她都认得。

      “我不是不肯接受事实,这个真的不是白满川。你见过白满川吗?我给你看照片。”

      师傅有点无奈:“真的不用了,家属已经签字确认过,不会有错的。”

      “你们怎么能怎么儿戏?”江沅简直称得上心惊肉跳,转头去喊黎晓,发现人不见了,只得去拉经纪人,夺了他的电话,“你快过来,看看他。这不是白满川。”

      经纪人本来忙着打电话,颇为不耐烦,一回头见她双眼通红,激动溢于言表,有点被吓到。“你……”他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沅恼火,也急哭了,“我也不是难过,你们真的弄错了!你自己看看,这是白满川?”

      经纪人犹豫了一下,探头看一眼,又抬头与入殓师傅对视一眼,师傅摇头。这样的家属很多。

      江沅仍然坚持地握住他的手腕:“哎,你看仔细了没有?这是白满川?你是不是他经纪人,这都认不出来?”

      经纪人被逼得没办法,最后只得问:“好吧,那白满川在哪儿?这个人是谁?就算是表哥认错了,法医还能出错吗?你告诉我。”

      江沅一怔,松开了手。她答不上来,只得颓然低声说:“但是就是错了啊。”

      她走出殡仪馆的时候,黎晓追过来安慰她。她回家路上,接到秀姐和路西的电话。她竭力争辩,却无人与她争论对错。他们只安慰她或劝她不要去葬礼了,好好休息。

      江沅这才明白了,她们一定觉得她是伤心过度,已经疯了,出现了幻觉。她筋疲力尽地回家。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以及白满川的葬礼。

      真正的白满川又去了哪里?她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无人可说。她怎么能让一个不是白满川的人冒名下葬。她无法坐视不理,来来去去的,终于从床上爬起,翻出电话,四处问到白满川父母的电话。

      别人不相信,父母总不可能这样轻率。但是白满川的父母大概是哭他们白头人送黑头人,哭他们晚年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伤心过度,连电话也不接了。

      江沅在不停打电话联系,没人相信她。她甚至也有过一丝怀疑,或许她真的是疯了?这些都是她的幻觉,只不过她自己不自知?

      无论她如何奔走,葬礼还是来了。众人为白满川葬礼父母赶不到现场这件事议论纷纷,却没人要把葬礼日期延后,也没有人想到要去继续找白满川。

      江沅在床上赖了许久,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几分钟以后,黎晓的车子到了楼下,她才下了一个决定。

      她翻遍衣柜,却看到那一条深红色的裙子。那是白满川特意从巴黎调回来的限量版。一见了这裙子,她就想起不久之前,她和白满川斗嘴,说她要在他葬礼上穿这衣服。当时白满川说:“就这么说定了,希望你到时还穿得下。”

      江沅伸手拿了下来。

      走出去的时候,黎晓看着她的深红色裙子,犹豫再三,还是问:“送葬穿这个不太好吧?要不就别去了?”现场还有这么多白满川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液能把她淹死。

      江沅打开车门,高跟鞋跨上车:“我说过了,那不是他,他没死。”

      黎晓拿她没办法,一路上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她是去砸场子的。

      到了殡仪馆大厅,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正中央白满川的遗像,心里骤然抽紧了。遗像里的白满川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面容沉静英俊,一如她最初认识的样子。

      黎晓感觉到她似乎不对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静冷静。”

      江沅受不住这些。她二话不说,挣脱了黎晓的手,想要拿走那一个灵位牌。

      门口几个亲属早就注意到江沅进门。她一进门,他们就立刻站了起来,时刻关注她的动静。

      这些亲属自然都从远房表哥口中得知了她的“事迹”,见到她一身红衣,对视两眼,都笃定她不是疯了,就是装疯,存心来捣乱。一个个迅速站了起来,跑来拦住她,不让她进去。

      “棺材里面的真不是白满川!不相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一眼,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江沅死活要往里冲,但被人拦住了。

      经纪人好说歹说,想要劝她走,黎晓在旁边与经纪人争执:“你就让她进去吧,她不会做什么的!”

      这几个人还在僵持着,倒是旁边一些粉丝见了她穿红衣来,被惹火了。无处可发泄的悲痛变成了怒火,都朝着这一个出口去了,似乎攻击江沅,就能减轻许多痛苦,就能让白满川死而复生一样。

      “拦住她!”一个个成了人墙,前所未有团结起来。一个个推挤之间,江沅猛地被人推到一处,她的额头撞到了桌角,她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疼得她叫一声。

      江沅咬住嘴唇,慢慢抬起头,扫视着全场满目的人。

      众人对视着,一下子都没有声音了。这意外受伤让整场闹剧停下了。
      “我没有推她……”
      “不是我。”
      一个个纷纷把责任往外推。

      黎晓气急了,挡在她身前:“谁推的!你们太过分了!”他的教养让他骂不出脏话,憋得整张脸都红了,胸膛因为愤慨而剧烈起伏着,“你们当着川哥的面,做这种事!你们不配当他的粉丝!”

      一时鸦雀无声,很快又有人发出一点不满的质疑:“她是来捣乱的啊。”言下之意,她是敌人。敌人就是敌人,不是我们这边的,受伤也该!

      “她不是!她只是……”黎晓有点难以启齿,哽咽着说,“她太难过了。你们凭什么打人?”没人回答他。他回头想要扶起江沅,被江沅拨开了手:“你没事吧?完了,会不会留疤?伤口好深。”他四处找纸巾,“你先等我一下,你膝盖也流血了。”

      江沅不关心这一道伤会不会留下疤痕,她不在乎了,也不因为生理上的痛苦而难受。她只为没人相信她而痛苦。她替白满川心痛。她实在太失望了,也不敢相信这荒诞的现实。

      眼前这些愤慨的人们,这些口口声声说着爱白满川的人,亲人,朋友,粉丝……宁可拼命维护灵堂,供奉一张照片,竟然也不肯真的确认一下,到底这棺材躺着的人是不是白满川?他们想要宽慰的并不是什么在天之灵,是他们自己的心安理得。

      她不能放弃。她必须让他们知道,不能放弃寻找白满川。他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盼着有人救他。

      黎晓找到纸巾想要递给她的时候,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

      江沅的膝盖磕破了,所以走得很慢,额头上的血流到脸上去了,她根本不擦一下,只往灵堂的遗像走去。有人试图出声喊她,但心里显然都有点怕了,就连粉丝都迟疑了,不敢上前。有人去喊保安了。

      这场面太恐怖了。她一身红衣,美艳惊人,但又像阴魂不散的幽魂。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丢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来:“别过去!”

      江沅已经走到灵位前,新鲜的水果摆得整整齐齐,蜡烛火光还在颤抖。她望着那一张用牌匾裱着的黑白照片,巨大而沉重,灵位牌上写着白满川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否让人们记得,在遗体告别的时候,真的去留意看上一眼。只要一个人记得,提出异议了,她就没白来。

      她伸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迟疑。只要摘下这一张照片,就不能回头了。所有人都说她看错了,只有她一个人相信她没看错。万一她坚信的是错的呢?如果是她,亲手破坏了白满川的葬礼呢?

      江沅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张脸。她可以认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但没道理认错白满川。那么,她要装聋作哑,混进人群里,让一个不是白满川的人继续冒充他被火化?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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