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他》无妄归一

5、新的开始

　　赵临川走之前的那天，问方卿肯不肯送行，出乎意料的方卿竟然同意了。
　　第二日在机场候机厅，赵临川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方卿，能不能给他重新开始改过自新的机会。
　　重新开始？方卿这些年偶尔幻想过如果当年赵临川不曾背叛，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那两年之间两人的温存热爱，虽都是赵临川用来骗人的谎言，每一件却又都真实发生过。如果赵临川没有欺骗，这样一直下去，家庭和满，谁继承公司又怎样呢？爱情这种东西，虽经历得起风浪，也可以接受平淡。世间诸多痴男怨女，有在危难关头分崩离析的，有在磨难中紧紧相拥的，可是更多的，是吵吵闹闹却平淡真实的过完这一生。方卿从来没有幻想过跟另一半会有多么轰轰烈烈，却在梦中常常看见两人白发苍苍携手同去。方卿或许很笨，很多时候不能了解别人的真意，可是他却也很聪明，懂得放下，懂得重生。
　　所以他说：“抱歉。”
　　抱歉，就是不能。赵临川问：“为什么？我可以穷尽这一生对你好，忠诚于你，尊重你，爱护你。还是说，我还是不能被原谅吗？我实在想做些什么，再次见到你，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跳动的，还是热的、活的。我这么多年夜不能寐，每每回想起自己对你做过的一切都后悔不已，如今，竟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不是无可挽回。”方卿说：“世界上很多事情，原谅与否都看被害者是如何想的。无论是否值得被原谅，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曾经可能有过的那些恨，早已经被时间磨平了，换句话说，赵临川，我原谅你了，原谅你曾经对我做的一切。可是临川，我们也真的再无可能。原谅，不是忘记，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发生过了的。我同你在一起，永远会想起我的父母亲和爷爷。摸着你的心告诉我，即使撇开这些不谈，你现在又能把恒运还给我吗？”
　　“我绝对愿意的！”赵临川立马解释：“可是恒运，恒运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它牵扯了太多太多人和事，我不能就这样把它随便的交出去，理事们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啊，临川。”方卿笑笑：“就如同我们的关系，不论我是否愿意同你回到从前重新开始，这件事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说什么爱情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啊。如果只顾两个人的感受，那是多么自私的感情。且说当年因为我们两人而去世的父亲和爷爷，为了自己的愉悦牺牲其他人，临川，这又同当年的你有什么区别呢？而即使我原谅了你，二老泉下有知，是否又都能原谅你呢？甚至我，我都无法原谅曾经愚昧的自己。”方卿看着赵临川：“这句话可能说得重了点，但是临川，我现在过得平淡充实，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还能有什么更多的诉求呢？”
　　赵临川此刻竟无法反驳，方卿说的每一句都有道理，赵临川痛苦的生活了这么些年，比谁都清楚人不能违背底线活下去这个道理，可是他亦舍不得就这样放弃方卿。他只能沉默，也只剩下沉默。
　　广播突然打断这几乎凝结的气氛。方卿站起来低头看着赵临川说：“是时候道别了，临川，我们都该回家了。希望你日后珍重吧。”
　　赵临川起身，拿起行李，深深的看了方卿一眼，转头走向登机口。
　　方卿也转身，走向出口准备回家。
　　“喂……”方卿突然听到背后赵临川的呼喊。
　　回过头，赵临川站在登机口望着他，逆着光看不清楚脸孔，只听他喊道：“你也珍重。”便再次转身离开，不曾回过一次头。
　　嗯，从此一别经年，此生或许都不再相见，为了以后的那么多年，没有彼此的那么多年，珍重。为了曾经年少的我们，珍重。
　　方卿走出机场，抬头望望天，天空澄澈，一丝云也没有，李想正靠着停在路边的车身上，见他出来连忙站直，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本想写个短篇，没想到这么短……明天或许会开新文，或许会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