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亭》行将

1、第一章

　　昨夜，我又梦见他了。
　　听人言梦无谓实，真假参半，切不可信之。
　　可做梦却那样真，真假参半之说，我却近乎认为一梦托人。
　　我信他也一定梦到我了。虽是敷衍我那可笑的内心，但我还是那么坚定。
　　他虽常常嘲讽我说我不知廉耻，怎还敢苟活于世。
　　【我也知道我该死，可什么能让我放弃你呢？】
　　那个场景，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那么安静了。怎能忘呢？
　　我本就出身卑贱，世代为奴，却不知长得平庸的父母怎么生出祸国殃民的我呢？我私下猜测，许是哪的娼妓和嫖客生下来的野种吧！无论是哪种，我一样见不得光的。
　　记得那次初见，小时候大约五六岁时吧！我也记得不怎么清楚了。依稀只记得那时候张妈常跟我说:“做事时，主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叫到你时不许抬头，要不然给你扔到他院子去。”
　　张妈那时还年轻漂亮，在这群丫鬟中姿色算是高的了，又识得几个字。自然的少不了老爷少爷们的恩宠。
　　张妈第一次失身的时候，颇有贞洁烈女的风范，。可这性子，只是为自己的没脸上多添了几个巴掌罢了。
　　我那时年岁小，见识也短，张妈待我又不似旁人那般冷漠，高兴时还会多给我个馒头。自然而然的张妈在我那时的印象里是最美的人了。
　　见她衣衫不整，发鬓凌乱，哭哭涕涕的从姥爷的书房里跑出来。我便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我便迈着小腿儿快步得跟上去。
　　随后，便跟着张妈来到府上的一片小竹林。
　　见她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在地上比比划划写些什么。
　　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背后，定睛一瞧，只晓得一个字“柳”字，因为这府上门前挂着的牌匾上这一柳字最为显眼。所以纵使我只会写些简单字汇，也还是分辨的清的。
　　那时我也不知我这一个柳字，就能判定是老爷。到现在都不知是怎么把这些联系到一起的。
　　只记得那时很生愤，仿佛要把眼前的任何东西撕碎了似的。但我也无可奈何，毕竟老爷在我心中是高于一切的
　　那时在柳府干活也不下两年了，因为顾及我岁小，所以我干的是安全的活儿，只是擦擦地板。所以我并未犯下什么错，也好在这柳府的现任当家主是有些怜悯之心，幸在没有传出什么死人气儿。
　　我低着头闷闷的向前走着，步伐很快。
　　在这下人众多的柳府里这样穿梭，不撞到人才是怪事，所以柳府的条令里才要求轻声慢步。
　　“啊！”一个侍女和我撞到了一起，她手里端着的热茶撒了我一身。起身正欲道歉，却看见陈管家站在一旁，慌忙间连忙行礼。
　　两腿发颤的站起，看着陈管家，和旁边的侍女，一时竟不知所措，正欲低身请罪时，管家瞟了我一眼，便拎着我走了。粗糙的青石板磨破了适才烫出的水泡。疼的我呲牙咧嘴，但又不敢说什么。
　　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身子早就麻了，我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疼到没了直觉的滋味。但是管家，这么拖了一个半大小子，走了长时间，竟也没将速度减下半分。
　　他将我扔到一个已败破的花园，告诉我让我一个夏天把这里的植物养活，之后便一眼未看，好像我是什么污秽似的，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望着荒诞的园子，傻了眼，就连疼痛也开始慢慢恢复，直到我因疼的甚是厉害，满地打滚时，才稍有抑制。
　　慢的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断锹，锄起土来，尽管锹是断的，可对于先天营养不良的来说，仍是个大家伙。那场面想起我就掩嘴偷笑。
　　晚上，我躺在草地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周围的野草比我高了半尺多。外面的人看不见我，当然我也看不见外人。

　　刚刚如梦，却被歌儿唤醒。睁开眼，望向来源。
　　我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的人儿，那清冽的嗓音如同给老爷唱戏的小生，不！比那可美妙多了，她大约十四五岁，天生一副美人相儿，若那秀目含几滴清泪，定是能名动京城的佳人。
　　她抬头望向无光的黑夜，我不知这夜有何看头，但因为她在，便升华了这淡淡的忧伤。
　　我竟痴了一般，看着她。迷茫了。连无力支持劳累的我的驱体，也仿似有了股清泉从灵魂浇了透彻。连她什么时候从我视野里消失的都浑然不觉。
　　一切就如梦幻般，让我着了迷，直到天亮三更。起来时。竟也不觉得这简陋屋园那么可憎了。
　　我自己收拾了长期荒废的木屋，把园子立上了篱笆。这便正式开始了我长达一年的农奴生活。期间竟无一人来看望我。那个人我更是遇不见了，可那夜却一直在我的心里。
　　直到我搬离那里是，才知晓他是柳府的大少爷。
　　这便是我与他的初见，也是唯一一次如此平静的场面。
　　而那份不应存在的情种，要在那时朦了芽，发了根。

　　看着我残废的身子，竟也是那么的无可奈何，若不是王大夫看我可怜给了我个安家之所，又给我找了份编竹篮的营生，我只怕在这残冬腊月冻死在街头，无人过问罢了。
　　我身上这恶疾，欲演欲凶了，其实它早些时候还并未这么严重，只因他想看我我病魔缠身的丑样，就这么脱了下来，等他弃我而去，当他的风光的驸马爷时，我这病便是绝症了，其实话说开了，还是有的救得，可其中有几味配药药材名贵，平常人家都不晓得。现在只能靠着王大夫给我开的这点药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这眼睛也愈来愈差了，我感知得到，没准在一睁眼，便是不点煤灯的下场了。
　　我也许也有些遁入空门的物镜了，不似看破红尘的那般洒脱，却还是有些大彻大悟的。
　　现在虽病魔缠身，但却活了个踏实，安稳。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因为他们只存在于幻梦之中，亦也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