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逼近的离别与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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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照进房间，木质的房子呈现出一股暖色调。奥拉早就醒了，睁着右眼打量着房间。这对他来说非常稀奇，此前一直被关在黑暗的魔法塔里，不见阳光不见天日，粗重的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他只能拖着锁链走上两三步，甚至大多数情况下，他连走的力气都没有。
贪婪地盯着阳光下飞舞的灰尘，奥拉抿着嘴，心里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将要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实际上，客厅里，克莱因和罗莱密尔确实正在商量着怎么样安置他。
“你打算怎么做？把他送到孤儿院吗？”问话的罗莱密尔。伯尔尼城里设置有孤儿院，这里的孤儿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有人类也有非人类种族，不过，孤儿院的境遇也未必多好。
“我还不知道……”克莱因显得非常苦恼，他不自觉又揉了揉自己的金发，把头发揉得一团糟：“老实说，我还没想过。”
“就算送到孤儿院，那里是否接受他也是个未知数……”罗莱密尔沉吟着，克莱因很明白她说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虽然没有长角，也没有翅膀，但奥拉火红色的眼睛，以及竖立的瞳孔，都预示着，他是一个魔族。
比较特别的是，他身上的魔族气息很淡，如果不是在魔法塔里闻到那些血液的气味确确实实蕴含着魔气的话，罗莱密尔对血液的气味又尤为敏感，几乎都发现不了。
“他一定不是纯血魔族，纯血魔族的气息没那么浅淡。”罗莱密尔分析说：“很有可能是魔族与人类结合而出生的半魔族。”
听到这里的克莱因忍不住看了一眼罗莱密尔的神情，后者敏锐地捕捉到了，不悦地挑起了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克莱因赶紧心虚地扭开脸，他可不敢说，因为罗尔也是个混血精灵，所以觉得奥拉和她有什么类似之处的。
罗莱密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追究这个话题，“伯尔尼城毕竟有很多冒险者，我不敢保证其他人不会发现他是个半魔。”
即使只是半魔……但上一次魔族举族入侵极夜大陆的战争就在五百年前，虽然战争已经过去很久，而且魔族与大陆的几个强势种族都签订了和平协议，但魔族入侵造成的伤痛还未平复，伤痛还历历在目，因此大陆上虽然有零星几个魔族，不是从魔界逃出来的，就是私自偷渡过来的，而且并不受人们欢迎。
更何况，在极夜大陆，不同种族之间的混血总是不那么受欢迎的。
“……他的父母呢？你问过了吗？”罗莱密尔问。
克莱因摇摇头，“他说没有印象。”
“……是吗。”回应着，罗莱密尔不在说话，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
奥拉是不能再回到魔法塔的，至今克莱因还是不知道魔法师对他做了什么实验；但怎么样解决他的容身之处，却是个大问题。
如果……奇奥罗在这里就好了吧。
奇奥罗一早就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还笑嘻嘻地与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当然老板娘对之视若无睹，奇奥罗耸耸肩，晃悠着腿出门了。
他慢慢悠悠地穿过喧闹的市集，路过魔法师工会，还去了冒险者公会，在职业者任务栏里前看了很久，没有找到合适的任务，一脸遗憾地离开。他继续闲逛，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晃进了一家老旧的小酒馆，与老板对了暗号，老板把他领到屋里，奇奥罗就熟门熟路地穿过一道道暗门，很快来到了一处阁楼。
这个地方只有职业者才能进来。不同于冒险者公会的光明正大，这里是隐藏于黑暗中的任务交易所，通常职业者在这里接取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私密任务。这里进行的交易，都有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交易者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甚至声音也会伪装起来。
进去之后，死刀已经躲在阴影里等着他了。
“东西到手了？”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厚实的黑斗篷掩藏了死刀的身形，死刀的声音暗哑粗糙，听起来就像是刀刃摩擦皮肤的声音，让人想起不好的画面。没人知道死刀的真实身份，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代号——死刀，死亡之刃。
奇奥罗进来之前就伪装好了自己，从头到脚包括声音：“自己看。”他亮了亮手中的任务物品，很快又收起来。
他伪装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尖叫魔鬼椒，一种魔化植物，一被拔出就会发出尖叫，声音极为刺耳。在这里，奇奥罗的代号就是“尖叫魔鬼”。
“不愧是尖叫魔鬼。效率可真高。”死刀意味不明地说着，阴测测笑起来。隐藏在斗篷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奇奥罗保持着该有的谨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啊，当然。”死刀的刀刃刮过皮肤般的声音响起来：“不过，尖叫魔鬼，我的主人对你很感兴趣……”
奇奥罗对他很是忌惮，不想继续跟他扯上关系。“我说过了，我对你们没有兴趣。”他把帽檐往下拉得更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次的交易到此为止。”
“好吧，好吧，这次的交易到此为止。希望我们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奇奥罗没有接话。对方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突然间就失去了踪影。
速度很快。奇奥罗评判着，再次拉高对他的危险警戒，掩藏下心里的怀疑，他也匆匆离去。
再次路过冒险者公会，奇奥罗把紫金币兑换成通用金币。一枚紫金币大概可以兑换100枚金币，死刀给了他5枚，刚好可以兑换500枚金币。这次的收获不算亏。路过魔法商店，奇奥罗进去买了些东西，把金币花掉了一些。把剩下的金币存进账户，奇奥罗心理涌出一股烦躁。
他又想起了昨天罗莱密尔说的话。
解散小队！
这个高傲的精灵！
仗着一手好箭术，就这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的确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甚至组队也不过是前几天的事，如果不是为了彼此磨合，在伯尔尼城多呆了几天，他们相处的时间可能更少。但是……
但是什么，奇奥罗说不出来。
他没有什么理由。结成小队之前就已经说好，这是一次临时小队。他也不是没有组过这样的队伍，身为身经百战的盗贼，他可见多了。共同的利益目标让他们组成了一个队伍，当利益目标达成，他们的团队也会就此解散。这没什么不对的，很正常，很常见，但是……
但是什么呢？奇奥罗绝对不承认他有过挽留半精灵罗尔的念头。
这是不可能的，她是个该死的半精灵，而他讨厌精灵。非常讨厌。半精灵也不行。队伍里只要有我和克莱因就行了，我们是黄金搭档……就算是为了队伍实力均衡也不行……
而且她的脾气太大了……一点也不好相处。作为弓箭手也……好吧，技术勉强过关好了，至少作为同伴是及格的……作为半精灵那一头金发什么的太讨厌了，只有我一个棕发什么的也太可恶了……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他不知不觉回到了旅馆。
奥拉正在洗澡。
温暖的水流洗刷过瘦弱的身体，奥拉觉得自己从没觉得这么温暖过。浴室里放着的是克莱因的旧衣服，罗莱密尔稍微改了下，大概能穿得下。不过这手艺可不怎么样，克莱因很怀疑这件衣服奥拉是否能穿得进去。罗莱密尔强调说她只是个弓箭手，重音落在“只”字上，克莱因对此保持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浴室的门打开了，一只小手抓着门沿，怯生生地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样，衣服合身吗？”克莱因立刻转过头去问。
随即他沉默下来。
长长的白发滴着水珠垂到腰间，特意选的旧衣服套不住他瘦弱的身体，衣领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洗干净的手脚上可以看到许多扭曲的伤痕，手臂上更是明显。洗完的长发没再遮住左眼，两人很敏锐地发现他的左眼部分塌陷下去，很显然，他没有了左眼。
大概是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奥拉慌忙把头发扒拉下来，遮住左眼。做完这些后，他才感觉好些了。
罗莱密尔无奈地对着克莱因捂住脸：“你的审美糟糕透了，克莱因。这衣服太大了。”
克莱因将怀疑的目光停在奥拉的衣肩上，那里很明显没有缝好，粗陋的针线歪歪扭扭地扯出来：“罗尔，这衣服好像是你修改的吧。”
奥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拌嘴。他们说话的语速太快了，而且有很多词他听不懂。
拯救他的是奇奥罗。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倒是很开心嘛。”
随即他看了眼奥拉，说了句：“哦，衣服不错。修改得很有特色。”奥拉不解地歪歪头。他不理解特色是什么意思。不过奇奥罗的眼睛里没有恶意，却有一些别的什么，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啊，你回来了啊，奇奥罗。”克莱因热情地走上去想拍他的肩膀，“那边怎么样？”奇奥罗没好脸色地拍掉他的爪子，掏出钱袋扔了过去：“这是佣金。”接着斜着眼看了眼罗莱密尔：“我累了，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接着不等其他人反应，快速走向自己的房间，很快木门“嘭”的一声就关上，差点把想要追上来的克莱因夹在门缝里。
“奇奥罗是吃了什么发疯魔药吗？”注1
罗莱密尔默默看了看金币的房门，摊开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怎么觉得……奇奥罗在生气？”克莱因看着散发着阴沉气息的木门，不解地挠挠金发。“他在生什么气？”
有时候，克莱因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或许这就是直爽派的天赋技能？
隐约有些许猜测的罗莱密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或许吧。”
“你知道些什么吗，罗尔？”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
“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该给奥拉换身衣服比较好？”
“……”克莱因瞪着她，最后无奈认输：“好吧，你赢了，罗尔。我这就去买。”
注1：发疯魔药：极夜大陆特有的魔法师炼制的药剂失败品，这种药剂拥有极其古怪恶心的口感，能轻易刺激人的味蕾的，因此人们谑称为“发疯”魔药。实际上，这种药剂既不能帮助半兽人狂化，也没有任何其他用处，完全就是一个整蛊人的失败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逼近的离别与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