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续改-雪拥清江》饮风华

85、远走

　　雪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的跟小孩样的场景。
　　她默默的退后了几步，把门带上。
　　过了一会，又不解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次总算把这对苦命鸳鸯给惊动了。雪雨看着小鱼还是不爽的很，鼻孔朝天整个人傲气全都摆了出来。
　　“雪，雪雨。。。。呜，”，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分明是未到伤心时！！小鱼就深刻觉得老天如此的不公平，无忌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他想着想着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旁边的紫嫣看他这样，也是咬着嘴巴无声的悲伤着。
　　除了刚刚进来的那位，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对面，然后坐在一张凳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手很自然的就开始剥瓜子了。
　　“哭丧呢？”她嗓子还带着沙哑，不复以往的清丽，甚至还有点凶神恶煞，“人没死就开始哭丧，你们这兄弟情，啧啧。”
　　不过雪雨一向都是这样，所以小鱼也没觉得被冒犯，就是这话听着。。。。
　　少年的心思转的很快，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他立刻就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蹭蹭的往前跑了好几步凑了上去，就跟小江最近刚养的那条小狗样的。
　　雪雨一边摸着瓜子壳，一边眯着眼发散着思维。
　　而平日里聪明机灵的小鱼大悲大喜之下全然没注意到雪雨诡异的眼神，径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无忌没事？？”
　　“哦，”雪雨反应了过来，她手似乎被倒刺勾到了下，进入了皮里面。
　　“没死呢。毕竟他爹，”她轻声呵笑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心吧。”
　　手指轻轻的用力按压着那处，倒刺就直接飞射了出去。小小的一块，也无人注意。
　　雪雨毫不在意的又剥了起来，看着小鱼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又开始犯傻的大笑大跳，旁边的紫嫣立刻大叫着提醒道：“小鱼，鞋子！！你忘记穿鞋子了！！”
　　真的很像小江刚养的那个狗子，傻傻的，蠢的....还挺可爱的。
　　雪雨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笑容，最后越来越大。
　　浑身白毛的小狗走起路来还有些踉踉跄跄的，鱼老大在旁边怎么看着，怎么都觉得像只小猫，“养这么弱的小狗有什么用？看上去一点都不凶悍。”鱼老大万分的不解。
　　小江也有些无奈的笑了，“雪雨喜欢，说跟雪一个颜色。就选中这个了。”虽然他也觉得有些精致的可爱了，但是架不住雪雨喜欢，就随她了。
　　不过养着养着，也培养出了些感情。比如给小狗洗澡、散步什么的，他从开始的摸不着头脑，现在已经开始轻车熟路了。
　　“真没事了？”鱼老大忽然开口说道。
　　小江楞了下，手上没注意，小狗就直接摔到了地上，它也不觉得疼，嗷嗷了几声又站了起来，还特别活跃的跳了几步，看上去就欢快的紧。
　　“能有什么事？常大哥在，那个人又耗尽一生功力护住了无忌的心脉。”小江慢斯条理的说着。
　　鱼老大却没有放弃，“我说的是你，小江。”鱼老大似乎很不擅长这样的交心言谈，他忽然生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光头，直来直去的开口了，“你也别嫌弃我一大老粗说话不好听。实在是小江，你，”他还是词穷了片刻，显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你知道柳庄主的吧？你不在的那几年，我跟他打交道很多，我很佩服他！我这么一个大草莽，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足智多谋的人了。”
　　“可是如果一个人太聪明了，那就会变得可怕了。小江，哎，真的不是鱼伯父想多这句嘴。但是，”显然后面那些话有些伤人，把这个大大咧咧的汉子给窘迫的已经红了脸，眼里都是局促的不安和羞愧，“我知道，这次我们能活下来，能从岳龙轩手上活下来。都多亏了你。”
　　“可是你多厉害啊，说出去，天下没人不夸你的......”
　　小江懂了他的意思，显然鱼老大已经把自己想的近乎妖魔化了。
　　不过也是，没有他这份经历，是不可能把岳龙轩的一切行为摸索的如此透彻。
　　一步一步紧逼着岳龙轩承认自己的野心，一步一步逼着无忌走上那条道路。却又早早的跟鹊姑等人商量好，见到时机直接把常春带下来。
　　无怪乎，就连明月宫主知道了一切发生的时候，都惊叹了一句，“小江，智者近乎妖也。”
　　小江低下身子逗弄了那小狗，看着他吐着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掌心，又痒又暖的。
　　“鱼伯父请放心。我，志不在江湖。”他低头轻笑的模样特别的淡然从容，好像天塌下来，也难不住他。鱼老大不得不承认，在小江身上，他体会到的，一直都是一位上位者的从容之下，成竹在胸。
　　面对激流，他勇于上去，面对艰险，他亦懂得暂避锋芒。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朋友，那就太可怕了。
　　小江没有在过多解释，这些话说一次就够了。有些话，不如去做来的实际。
　　宇文霜手上的笔已经拿着很久了，宇文晴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纸上的墨晕染的过于厉害，才上前一步扯了过来。
　　“啊？小晴，你来了。”宇文晴眉眼间有着幽暗的黑色，显然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好好的睡过。
　　“姐，你该休息了！”宇文晴已经快心疼死自家姐姐了。被天门掳走之后回来无忌又出了事。这下好了，一方面要给武林一个交道，一方面又担心无忌的事情。
　　就跟一支蜡烛样的，两头燃烧着，烧的自己这个做妹妹的都看不下去了！
　　她认真的对宇文霜说道：“不二庄的事情交给陆呆子，姐姐你不放心就去好好陪着无忌。”
　　宇文霜还有点呆呆的看着她，又迟疑的看了眼案牍上的东西，“可是，你们不熟悉。。。”
　　宇文晴被她气到了，索性把她推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单手挥个不停赶着她走，“快走快走，我还没试过当庄主的滋味呢！姐姐你就别妨碍我了！”
　　宇文霜这下才彻底反应了过来，她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妹坐在那的风姿，还真有点似模似样的。
　　小晴，也长大了啊。她心中感慨着。谁知道那人立刻就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粗声粗气的赶着人，“还不快去！傻站着干啥！”
　　宇文霜擦了擦眼角的泪，才笑着应了一声好。等到清瘦的身影像蝴蝶一样蹁跹飞了出门。宇文霜又撑着一个角度在那里凹了好久，最后实在忍不住。
　　“陆呆子！！！你人在哪啊！！！！”
　　今天的不二庄，也是活蹦乱跳的一天啊。
　　无忌醒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没分清虚幻跟现实，怎么瞧怎么都觉得，“这地府，怎么跟不二庄长得那么相似。。。？”
　　这话一出，可把旁边的某人给气哭了，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无忌被打的更发懵了，他身上还有几处地方隐隐作痛着，这下脸上也开始火辣辣的，莫不是鬼差不喜欢自己说话？脑子还不清醒的他真的呆的跟木头样的。
　　宇文霜打完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可是这个呆子还在那傻乎乎说着什么牛头马面不要怪罪等等。真的可以把人活生生气笑来。
　　但是他还活着，还活生生的说这话。宇文霜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了了，上去就把无忌抱得紧紧的。
　　无忌感受着那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意识才终于一点又一点的归位，他的伤口还在痛着，可是真因为还痛着，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视线从左边一个个看了过去，宇文晴，陆有先，鱼老大，常大哥，宫主，鹊姑，小鱼，紫嫣，雪雨，小江。
　　他眨了眨眼，慢慢的，努力的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个抱着自己低声哭泣的女子，“乖，我在。”
　　雪雨眼神立刻移到了别处，结果无论怎么看，都能看到一对对恩爱异常的，就连哭泣都是双双对对的牵着手，搂抱在一起。
　　可是自己呢？她冷冰冰的看了看自己孤单的右手，又看了眼抱着小狗在那里笑的颇为欣慰的某人，银牙差点没咬碎了。
　　也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热烈了，小江终于迟缓的转过头，疑问的看了她一眼。雪雨心里的傲气立刻就上来了，双手环胸抱着冷冷的哼了一声。
　　爱牵不牵，现在不给你牵了。
　　小江看着她手指抖动的频率，颇为好笑的挑高了眉毛。自从得那个人死了以后，雪雨某些小脾气就越来越奇怪，甚至还越来越频繁。
　　他拍了拍小狗的头，把它放了下来，任他凭着嗅觉找上了自己的女主人，嗷嗷叫个不停去吸引她的注意力。才笑着慢慢靠了过去，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雪雨刚被小狗吵闹的看了它一眼，又被肩膀上的触感给吸引回来了。
　　她脸立刻就红了起来，不情不愿的上前一步想挣脱开来，又被某人拉了回去。
　　小江表情非常的严肃，他看了他一眼，“别闹，现在正严肃着呢。”
　　无忌忽然觉得心也好痛了，他明明抱着霜霜。可是霜霜刚刚还打了自己。在一环顾四周，你们全部一对对甜甜蜜蜜的看着自己。
　　感情，还真只有自己死了？？？
　　他最后看着小江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亏。
　　两个人的故事里，受伤的却是自己。谁叫自己摊上那样的一个爹？
　　他哭笑不得的跟小江对视了一眼，手上抱着的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在放手了。
　　无忌好的很快，他的身体，甚至都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常春推测是因为岳龙轩武功的独到之处，所以连带无忌都有了质的变化。
　　对于这种变化，无忌默默的接受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那个人，他最后也只葬在了不二庄无底洞处，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刻。
　　小江跟他提出离开的时候，无忌有一刹那的晃神，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江还是那副自在心安的模样，没有半点的变化。
　　无忌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是不是像小江这样洒脱自然的人，活的就远比平常人来的轻松呢？他印象里的小江，似乎都没怎么变过。大概，也就变了那么几次罢了，每变一次，都让自己惊叹非凡。
　　他想到了决战前夕小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问自己，是否还对岳龙轩存在着父子之情。
　　无忌当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哪怕话说的再狠，心里似乎还总有着一些不能割舍的东西。
　　小江很坦然的对他说了一些话，“凭你跟小鱼的资质，如果再把无相神功跟移花神功练上数十年，江湖绝对无一人是你们的敌手。当然那个时候，岳龙轩也老了，你们自然而然的可以赢他。”
　　“但是现在不行，就算加上我，也不见得有必胜的可能性。当然，你或许觉得，为什么一定要必胜？”这个时候的小江笑起来显得非常的凉薄无情，他说的话也是最伤人的可能和现实，“如果我们输了，他多年心结一解。没人知道他会进步到何种程度，甚至那个时候的你，无忌，也会成为他的另一个傀儡。就跟当初的雪雨那般，你永远都不可能救出宇文霜。而整个江湖，也将因为这场失败，彻底沦为天门的囊中之物。”
　　“或许百年之后，有另外一个天才横空出世，打破这个局面，他们会成为当之无愧的绝世双骄。但是江湖历经百年劫难，普通人又要忍受多少痛苦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一人安生，无一人可以幸免。”
　　无忌被他这番话说的如坠冰窟，浑身上下都泛着冰冷的寒气，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甚至觉得犹如地狱一般的画面已经在自己面前展开，入耳的全是凄惨的吼叫声。他听到自己颤抖的问道：“不，不至于如此吧。”
　　“那个人，那个人，何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小江摇了摇头，他对于无忌的这种天真，只能选择打破，“如果你经历过我跟雪雨经历过的事情，你就知道，你该下决断了。”
　　无忌忽然的笑了下，他眯着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那些话，是刻意对我说的？”
　　小江点了点头，“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真的。”
　　无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所以还是要走？不能为了我跟小鱼留下来？”
　　“该走了，我答应雪雨的事情，还没做到。”
　　他站了起来，伸展开身体，低着头潇洒的用手揉了揉有些乱的发丝，看来刚刚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整个人站在光处，细碎的光点在他身上跳跃着，最后又趋于安静。一瞬间的肆意又消失了，他又回到了原本那个沉稳的小江。
　　“但是只要你们需要，我跟雪雨不远万里，必将赴约。”
　　“珍重。”
　　无忌看着他从光处来，又去暗处去。
　　孑然一身，不带走任何事物，自此孤鹰入碧空，游龙下深海，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哦不，无忌想到那个总喜欢冷着一张脸的姑娘，她会一直陪着小江。
　　姑且算来，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就怕她不承认，会丢一剑鞘，直接找自己打上一架罢了。
　　雪雨牵着那只小狗还在拿着它爪子玩个不亦乐乎的时候，耳朵灵敏的动了一动，立刻手松开，整个人变得高不可攀的站到了一旁，看都不看那迷糊的小狗一眼。
　　小狗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狗都还在回味着刚刚清甜又温暖的味道，身子一个劲的往那拱着。
　　雪雨蹬了它一眼，但是明显你不能指望一只狗懂啥啊。
　　还是小江识趣，假装没看到这幕，上去把它抱了起来放到马背上的那个小袋子里，然后一个飞身上马，潇洒帅气的很。
　　雪雨不自然的就看呆了。
　　小江朝她伸了手过去，“上来吧。”
　　雪雨哼了一声，“上去干嘛！”但是嘴角的弧度已经慢慢变大。
　　小江思考了会，又把手收了回去，“原本想你陪我浪迹天涯的。但是想想，可能不二庄更好点。算了算了。”
　　雪雨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剑抽了出来横在马头前面，眼里狠光一露，“你敢！”
　　小江立刻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雪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整个人都有点气呼呼的起来，但是剑还是没有放下。
　　小江笑完了，才弯着眉眼手握着缰绳低头看着她，“真的不后悔吗？”
　　雪雨习惯的哼了一声，“谁后悔谁傻子！”
　　这下她也不等小江伸手了，自己足尖一点，直接就飞到了他的前边，毫不客气的把他往后挤了过去，自在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小江的胸膛。
　　“还不快点，驾！”她直接就把小江手上的缰绳抢了过来，用力一挥。
　　忽然的运动让还在袋子里晕乎的小狗立刻更晕了起来，但是它分明听到了两个很熟悉的声音，鼻尖有许多不一样的味道传来。
　　它分不清，可是有的人分得清。
　　紫嫣看着小鱼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她上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他们走了。”
　　小鱼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的啊！他们走了！”
　　“他们，可以开始自己的旅程了。”
　　这个江湖这么大，小江跟雪雨应该去看看。
　　这个江湖又这么小，小江跟雪雨不应该被它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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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ヽ(°▽°)ノ?自己给自己撒花
果然不用写打架好舒服，我就写点江雪交流都超级甜！
圣诞快乐！我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