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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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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217年,人类的科技以一种大爆炸的速度迅速发展。
而大约无论时代跑得多快,年轻人接触信息的渠道多么广泛,在初进大学的时刻都是一群走进大观园的小傻子。
小傻子1825号紧紧攥着自己行李箱的把手,金属的拉杆在随时能干出一场沙尘暴的北京几乎要冒出一层水蒸汽来。他下意识地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终端,确定了一遍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确实写了“李栗栗”三个字,才小心翼翼地小口呼出口气。
李栗栗作为一个即将度过18岁生日的小青年,弓腰勾背,头发遮住半个眼睛,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成绩平平,还有些口齿不清,从小到大自己出过最远的门就是来上大学。这在23世纪这个高度开放的时代简直匪夷所思,可见其实在是宅成了一个奇葩。
他那心宽的爸妈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硬是给他取了这么个可爱的名字。别人听了他的名字,总要忍不住再看他一眼,作欲言又止状。
久而久之,这倒霉孩子得了一个罕见的不治之症——“恐女症”。除了他妈,见到哪个女性生物都极不自在,越是年轻漂亮,越是避之如洪水猛兽。要是有女同学不幸与他说话,他恐怕能当场抖成个帕金森。
小青年李栗栗同志以一种刺探敌营的视死如归姿态光速扫描了周围的建筑物,终于找到了约定中的那个实验楼,迈着小碎步左闪右让跑到了楼下角落,原地化身成了一个粘住脚的石柱子。
这所大门土豪闪瞎眼的大学有一个十分野鸡的名字——星海大学,校训也十分的假大空——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每年吸引无数无知少年竞折腰。进去了才发现土豪的只有大门而已。除了大门气派,其余建筑无一不值得被送进人类近代博物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才会恍然大悟原来学校吹嘘的百年校史真不是吹的。
实验楼作为该学校的众危房之一,有一个难得清新脱俗的名字,叫启明楼。
李栗栗缩在这危房下,不住地瞄表。时间还没到,他只是不敢去瞄走过路过的女妖精们。他深觉自己放佛进了盘丝洞的唐僧,大事不妙,抓耳挠腮。
人类大家庭即使上个世纪就开始人口骤减,可穿流不息的人潮依然可以随时将他吓得恨不能回去再宅三百年。
就在他要把终端看穿的时候,他面前的光被遮了一片。
有一个让人一眼看过去不知是该叫先生还是女士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头发比他还短,胸比飞机场还平,劲瘦而经脉分明的手上戴了一只金属现代风手表,宽松白T-恤,大裤衩,拖着一双拖鞋,偏偏皮肤极白,眉目英气线条却柔和。
徐让同志虽然打扮很有歧义,不幸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此人也并非假小子或是女汉子,因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娇弱得彻头彻尾,废物得真心实意。
她是奉母上之命来接小学弟的,小学弟是太后大人的闺密之子,实际上只有小时候见过几面。
新学期伊始,老腊肉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小鲜肉。奈何徐让同志什么都不缺,就缺泛滥的母爱和爱心,看见小孩就头大。此时见了这位缩头缩脑得别具一格的世交,感觉自己的不多的耐心恐怕是要到头。
“李栗栗?”
“是...是是是”
“......你抖个什么?”徐让自觉花容月貌,温柔可亲,简直要怀疑自己头上长出了犄角。
李栗栗见了这位别具一格的小姐姐,实际大松了一口气,几乎要谢天谢地。他只是怕女性生物,而眼前这位......显然男女不分更像人妖嘛。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升级为人妖的徐让同志挤出一个介于虚伪敷衍与和蔼可亲之间的笑容,为皮笑肉不笑作出了新的诠释。她一边连炮珠似的蹦出一串虚伪至极的嘘寒问暖,一边手下不停飞快地将学校的地图和基本信息通过个人终端传给李栗栗。不像是世交重逢,反像是在甩脱什么烫手的大麻烦。
可惜李栗栗同学情商堪忧,虽然一个问题也来不及回答,却从徐让的闪电动作中提炼出了圣母的光芒,顿时感激涕零,觉得这位小姐姐此时恐怕放个屁都是爱与阳光的味道。
然而徐让没接收到这位师弟的脑电波,她对当导游没什么兴趣,对当奶妈更是深恶痛极。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我。\"徐让笑眯眯,最好不要。
”宿舍楼在那边。”等李栗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扳过身转了180度朝着一个方向伴随惯性推了好几步,而等他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大步上楼的背影了。
启明楼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建筑,有大约19层楼。而这在当今动辄上百楼的建筑中几乎可称为平房。
这座实验楼中有上百个实验室,而在18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实验室,叫图灵实验室。
艾伦·麦席森·图灵,英国数学家,三个世纪前被称为计算机科学之父,人工智能之父。
在计算机科学高度发达的现在,图灵被人纪念,同时也被遗忘。
两个世纪以前,计算机科学还是最热门的领域,而人工智能的爆炸性突破打破了人类对科技的疯魔。
一切皆可被取代。只是时间问题。从这个方面来看反而是更依赖了。
从最开始一些企业开始雇佣机器人员工,第一批工人失业潮爆发起,一群青年人开始抵制技术。他们的宣言是技术的发展使人堕落,号召回归自然与古典。古时有“堕落的一代”,“垮掉的一代”,这群人自称“回归的一代”。只是这“一代”持续的时间有些长,长达一两个世纪。有人怀疑他们其实是有组织的。
家长们不再心心念念送孩子去理工类大学,因为计算机能做的超乎你想象,代码与机器操作开始成为一种日常技能,而低级码农已被人工智能取代。并不是每个码农都可以变成工程师。
相反,人们开始更关注艺术和人文。相信这是短时间内机器所无法取代的幸存物。事实上,机器早就可以进行所谓艺术创作,只是排列组合终究差强人意罢了。
一流大学当然注重计算机领域的科研,也舍得砸钱。二流学校则可有可无,图灵实验室就是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上缺资金,下无人才的四无实验室。
徐让是这个实验室的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