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7、上一世秦曜番外 ...
-
烨朝亡国百年后,曾经繁花的烨都几经丧乱,成了一个平常的北方城镇。
伫立了三百多年,迎来送往了十几代帝王更迭,见证无数兴衰的皇城,彻底废弃成了一座荒草丛生,人迹罕见的古遗址。
甚至因为前烨和后烨两朝末代帝王皆死于此地,流传去无数离奇怪诞,让人们远远看到就绕路而行,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某一日,却见一位身行似鹤,木簪盘髻的老道走进了这座荒废的宫殿。
这他手持拂尘,不徐不疾的绕着宫殿行了一圈,在一十分座偏僻,规模比之其他殿宇相对较小的宫殿停下。
他的视线落正殿廊下,云淡风轻道:“施主久久留在此处,可是有什么心愿未竟?”
待他话音落下,原本空空的地方突然一阵阴风四起,竟然显现出来一个身影。
这身影一声玄色帝王朝服,周身笼罩着黑紫煞气,衬得面容朦胧模糊。
然而听到老道的问话,他却嘲讽的一笑,语气中寒气森森:“这世间,又有什么可留念……”
这身影正是后烨的开国亦是亡国之君昭武帝秦建业。
对于老道的话,秦建业嗤之以鼻。
这个世到,他活着的时候就如同地狱。现在竟然更他说留念二字,当真好笑!
然而老道却不以为:“非也,如无执念,施主为何在此?”
“为何,哈哈,当然是为了看着山河尽毁,人世丑陋尽现。”秦建业阴测测的笑道。
老道平静的看着他,无视他周身的恶意:“若施主真无执念,就不会紧攥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秦建业一怔,低头看着那手中的东西。他眼神茫然,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许久才见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之物。
他眯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满身的戾气竟然减弱了许多。
时间已过去一百多万年,很多事情也记不清了。秦建业也不忘了自己,为何会在这座荒凉的偏殿徘徊?
然而此刻所有的记忆竟慢慢地清晰起来。
昭武元年,将近十年的胡人乱华之祸终于被平定。而他作为帝王被拥揼着回到这个众人眼中象征着皇室的正统之地,对他而言却是地狱一般的大烨皇都。
即使成为了高高在上帝王,成为了皇城的主人,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征服的快感,反而越发的另他厌恶。
许久不曾出现的童年噩梦又夜夜来袭。
烦躁与暴戾时刻叫嚣,让他不曾有片刻安睡。
即使那人已经死了,即使他将那人的皇陵捣毁,尸身挫骨扬灰,却仍然无法摆脱那人的阴影。
她将他变成了魔鬼。无论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内心早已腐烂。他像一只臭虫,永远活在见不得光的阴暗中。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头也越发的疼,那些庸医甚至说不清病因,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他秉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个人在宫里乱转,不知道怎么到了一座偏殿。
十年前,这座命名“稚儿居”的宫殿还是大烨的禁地,暗卫把守,连帝王都不能擅入。
然而经历十年的胡人乱华,别说这座宫殿,就连整个皇宫都被洗劫过。
他走进院子推开宫殿的门扇,蜘蛛网结满了角落,殿内满是灰尘,还有一些书籍散落满地。
他心血来潮捡起那些书,随意翻看,竟然发现一本十分令人惊奇的书,便是他手上的这本。
这书是烨朝开国女帝所著,内容稀疏,文笔平平。既不是什么治国良策,也不是对后代谆谆教诲。而是仅仅记录了烨武帝秦烈,从五岁到二十五岁的生活琐事。
这本书被他带了回去,不时地翻阅。在后来无数疼痛难忍的日夜,成了仅剩的一点消遣。
直到皇城被攻破,他临死前,手里还攥着这本书。
那张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笑容中奇异地带着几分自嘲与厌弃。
“是啊,不属于我,本就不属于我……”他的声音黯然低沉。在这破败荒芜的皇宫越显得凄迷冷寂。
多可笑,那不过是开国女帝对烨武帝秦烈的殷殷爱子之情。
他不过是个卑劣的窥视者,却嫉妒到发狂,甚至自欺欺人的渴望占为己有,。
他一生所求,所期盼的,于他人却是轻而易举。
秦烈不过一介孤儿,却被开国女帝爱若珍宝。
而他即使是末代女帝唯一的血脉骨肉,却仍被她弃如敝履。
然而越是这般对比,便越是不甘,甚至越发的憎恨那人。
着种浓烈的恨意和对命运的不甘,随着记忆的清晰越发的强烈。冲天的戾气让人空气越发阴冷。
道士看着这天地之气变得尖利浑浊,眉头微蹙,语气却依旧平和:“盘桓此处与施主无益,何不轮回重生?”
听了这道士的话,秦建业只是嗤笑了一声,见他低头看抚着手中的书不曾言语。
“若我能帮施主实现心中执念,施主可愿意轮回?”那道士道。
“怕不仅是这个原因吧?”秦建业面容无波,眼神极为犀利。然而他的手中却紧紧地抓着那本书。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拒那长久的,深入骨血的渴求,但并不意味蠢到轻易地相信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道士丝毫不在意他的的反态度,依旧云淡清风,仿佛笃定秦建业一定会但应他。
秦建业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锋利又血腥,冷冷的盯着道士。
道士却十分平静地直视着对方,仿佛没有看到秦建业身上因为戾气形成的阴风漩涡。
许久,肆虐的阴风平息,秦建业冷静下来:”阁下的目的,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是,我想借用施主身上的帝王命格一用,”
秦建业的眼里乍现出危险的光芒。
道士不紧不慢道:“借施主身上的帝王命格,不过是为了唤醒烨太祖沉睡的魂魄。
烨太祖本身就有两世帝王命格,而你二者的紫宸之气系出于同源,与施主并害处。
届时我会用时光逆流之法将施主送至烨太祖身边,施主的愿望便可实现,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如此无利这事,阁下莫不是傻子?恐怕此事必定对你有何利可图。”秦建业冷笑道。
“你说的没错,我帮的不仅是你也是我。”道士坦荡承认。
此时秦建业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我这一生做错了一件事,为此悔恨半生。我少年醉心大道,然苦费心机仍不能窥得其一。
问道于师尊,却未得指点。偶然听见师尊与师伯的谈话,明才明白我命中有一情劫使我于大道无缘。
那时我心高气盛,哪里甘心毕生所求之道,毁于一女子之手。耗尽全身功力窥得一线天机,遂逆天改命,断了我与那女子的情缘,却不知改了那人命途,与我却是彻底断了道缘。”
那声音里的怅然若失,极力压抑的的悔恨伤痛让秦建业微微一怔。
“你所说的那人可是烨太祖秦昭?”虽是问句,秦建业面上却是一脸笃定。
道一颓然点头,再开口,那原本飘渺清远的声音竟是沉痛无比:“她原本的命格本是长寿安康,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而非呕心沥血,为大烨生生熬干了心血,满怀怅然和遗憾的离去。”
“纵观烨太/祖一生,虽起于微末,却于乱世争雄而出,建立不世功勋。生前万民敬仰,死后亦千古流芳,这一生不可不谓成功。若说什么弥补命格,我看不过是你心中不甘罢了。”秦建业嘲讽地看着道一,语气恶意地说道。
道一却并不在意这话中的恶意,只是摇了摇头。
神情中仿佛想到了什么,一直平静的脸上变得柔和下来,怀念中带着无限的惆怅。
“你若是认识她便不会这样想,她那样的人帝王身份与她不过是桎梏。”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话,道一好似陷在记忆中。
秦建业静静看着他,眉头一片平静,身上的戾气竟然丝毫不见。
直到道一回过神,秦建业才轻轻道:“时光逆流之法,闻所未闻,我又如何相信你有如此本事?”
却见道一笑而不语,手里的一点白光,在秦建业还未反应过来,便冲进了他的头脑里。
秦建业正要大怒,突然被脑海中飞快闪过的记忆片段吸引。
那是一个平常又宁静的山村,夏日的黄昏,一个又黑又壮约莫六七岁小胖女娃从芦苇塘里窜了出来。
她浑身上下滴着水,手上提着草绳穿起的两条鱼,风风火火地跑进了一户农家。
屋里出来一个衣着朴素,身子瘦弱的妇,见她一边无奈训斥胖女娃,疯疯火火的行为。一朝拿着干布今为她擦头发。
对于妇人的唠叨,小胖子一点都不反驳,咧着嘴笑眯眯地任由妇人说教。
甚至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放在盆子的鱼,嘴角有可疑的痕迹:“阿娘,我们晚上吃这两条鱼好不好?”
妇人慈爱的应声道:“好,既然我们大丫想吃,阿娘马上就把它们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