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公敌》半月倾羽

6、身世

　　每一个团队，都需要一个核心，它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事物，或者是某种利益。
　　对于柯西、杰老头、乔还有安娜来说，柯西是领导这个团队高效运作的BOSS。而杰老头却是这个团队的核心人物。
　　而对于柯西这个BOSS来说，杰老头与自己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虽然领导着这个队伍，却十分尊重和欣赏杰老头的决定。
　　杰老头的心脏问题，大家一直都很担心。虽然杰老头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地摆手，说人哪里就那么脆弱了，更何况，好人才不长命呢，他这样的“祸害”肯定命长。
　　但偏偏地，就在大家着手凤城之光开发区这个计划时，杰老头进了医院。自从杰老头不在，感觉整个团队都变得力不从心了。可是，钱早晚能赚回来，命，却只有一条。
　　所以，当杰老头给柯西打电话说，会想想办法时，柯西只是安慰他不要多想，静心养病就好。
　　却不想，杰老头还真的推荐来一位。
　　柯西盯着顾诚的眼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根据达尔文进化论来说，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为了适者生存，都从老祖宗那里继承了基因中的本能。当一个群落的首领看到另一个有威胁的男性闯入时，便会产生本能的敌意，就如同柯西对顾诚。
　　安娜捡起了地上的报纸，看着被放大的模糊照片。
　　“都说缩放比例很重要了，这些记者能不能敬业点，显得老娘这么胖。”她嘟起了嘴，调侃道。
　　本来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却无奈柯西并不买账，“还有你，这是一个团队，什么时候开始背地里任意胡来了！”
　　这一下，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那就从之前行动失当变为了对柯西领导权的挑战。
　　安娜甚是委屈，但却也无可辩解。因为就算她这个“帮忙”的，也不知这顾诚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杰老头一味袒护这个顾诚，柯西本就是憋气带窝火，虽然他曾经暗中猜测，这顾诚不会是杰老头的私生子吧，否则为何杰老头一直袒护却不告知他的来历？
　　“不要生气，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乔无奈，自己倒是成了和事老。硬是拉着气冲冲的柯西和面色尴尬的安娜坐下。
　　顾诚瞟了一眼报纸上的报道，看看面色不善的柯西，也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事情不会完了。
　　顾诚伸了个懒腰，抱着后脑，“也好，我也在想，杰老头会与你们怎么说的。”
　　安娜可怜巴巴地看向一脸怒气的柯西。她之所以背着柯西和乔帮顾诚，也是受杰老头所托。不过，说实话，在这一行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意被人揭露的往事。所以，安娜虽好奇却从未追问。
　　顾诚的眼光有些幽远，似乎在斟酌词语。
　　“顾诚，是我的真名。”顾诚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人呢？”
　　柯西冷冷地扫视了那语气悠然的家伙，紧抿着嘴角。
　　柯西作为这个团队的BOSS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好，既然他想说，就且听听这个家伙想说什么。
　　顾诚思索了一下，“我其实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七年前搬的家，原因嘛，有些是因为我父亲破产躲债，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抱着手臂，柯西火气慢慢降下来。对于这个行当的人来说，是不轻易爆出身世的。顾诚在自己逼问下说了，一种可能是年轻不懂这其中的厉害，还有一种，就是真心需要自己的信任。
　　安娜拄着脸，听得认真。听到顾诚家也曾经破产，心微微一动。他们俩果真挺像。
　　却听顾诚继续说道，“我毕业于政法大学，后来被送到了美国留学，学习西方心理学，曾经拜过一个不出名的魔术师为师，也算是通过他第一次接触了欺诈学。”
　　乔目光微微一动。杰老头一直说，这一行当属于高智商犯罪，却不想真的碰上一个高智商的高材生。虽然顾诚年轻气盛，第一次见面，以为他不过是个会耍些小花招的痞子，却不料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一向沉迷这些研究的乔，对顾诚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不是偶然加入的。”柯西原本已落下的心，却蓦地又升起一丝警惕。这个家伙说的也许都是真的，但偏偏样样都切中大家的命脉。毕竟是队伍的头儿，柯西虽然年纪也不大，却是非常老练，便是杰老头都赞许他看人非常准。
　　一句话，顾诚微微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我看中了这次凤城之光开发区的规划案。”柯西说道，微微正色了一些，身子向前倾斜，嘴角挑起。
　　以他的学历还有这些年的见识，他本可以挑一条更为光明的康庄大道。作为政法大学当年传奇一般的人物，他的很多学长现在已然走上了仕途，而且做得风生水起。而他这个当年的超级才子，很多老师都十分看好的学生，却奇怪地在出国后销声匿迹。
　　“我知道你们的目标从来都是黑心老板，或者无良政客。”顾诚的目光扫过柯西、安娜和乔的脸，“这次则是看中了凤城之光开发区的巨大贪污黑幕，所以拜托了杰老头，让我替他加入。与其当一个幕前的傀儡，我宁愿只当一个幕后的战士。”
　　柯西听闻微微一震。
　　他看向顾诚，觉得这个小子当真是如谜一般。他仿佛能够窥探人心，一语便能插向人的软肋。
　　柯西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甚至没跟杰老头说过，他进入这一行当的初衷。可是，这小子却是一语说中了他的心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像是——最亲密的对手？
　　“可是，你显然是有针对的，你不是为钱。”柯西凝视着顾诚，他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这个小子，给这个团队带来的潜在危险将是无法预知的。他没有说透，但是他却相信顾诚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顾诚却也是明白柯西的担心，点了点头， “钱确实不是我第一目的。” 微微一笑，看到柯西仍紧皱着眉，他终于叹了口气，“我是冲着李天成去的。”
　　安娜转头看向柯西，果见柯西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恩怨局，是这一行当的大计。
　　顾诚略一停顿，似乎并未理会对面三人的目光交流，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他低垂下眼眸，“我也不想引火烧身，这个游戏，只有全身而退的才算是赢家。我，不会输。”
　　柯西一愣，他没想到顾诚似乎并未想隐瞒。可是他却不得不提防这个看似十分“诚实”的顾诚。
　　顾诚刚加入，便将安娜和李斌厮混的照片捅了出去。要知道，他们这一行当人是不允许任何情况下的暴露的。当一张照片家喻户晓时，也就是你事业的终点。所以，即便是一个剪影，这样大篇幅地登报，也是极为可怕的。
　　柯西微蹙着眉，手指抵在下颌上，目光显得更加深远。
　　似看出了柯西的担忧，顾诚解释道，“送到报社的数字照片，已经过了最周密的破坏。他们是无法修复，也无法根据照片进行识别。”
　　乔一愣。作为这个团队一直以来的技术支持，他没想到这个小子不但心思十分缜密，更是在技术上也是大牛。心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过，赞许过后，却是心中微微不安。乔偷眼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子，顾诚，如果真如他所说，只是出于一种年轻人的突发豪情，又怎会又是政法出身，又是专修心理学，学习魔术甚至连电脑技术也如此精通？
　　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秘密。
　　柯西与乔只是目光略一相交，长时间的配合就让默契的两人心领神会。
　　柯西当然也存在这样的疑虑，可是，箭在弦上，这次已经提出应标。如果半路退出，反而更加危险。而若是不退出——柯西的目光一寒，难道还要杀了这下子不成？杰老头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不过脑地把他们的信息提供给这个小子。柯西竟然不由得心中第一次埋怨起杰老头。
　　只见顾诚微微一笑，说完一切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喝他的牛奶，似乎将一切矛盾都丢给眼前的这三个“老油条”。
　　哼，他倒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柯西不由得苦笑，杰老头总夸自己想得周密，可偏偏他的周密就落入了这小子的鼓掌。放不得，杀不得。柯西收回了目光，心中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想要入伙——”
　　片刻的沉默，就在安娜按耐不住要出声的时候，柯西突然发话了，“那有些事，你就要服从团队的要求。”柯西正色说道。
　　他本不想团队里有这么危险的人物存在，但是显然顾诚的目的也在于“凤城之光开发区”的竞标，与其放任他在外面胡搞弄出大问题，不如放在眼前看着。
　　不过，柯西同意归同意，他必须给这个小子上一道紧箍咒。
　　顾诚放下牛奶瓶，思索了一下，抬起眼帘，伸出手，“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