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八十年代变成汪》长免

4、第4章

　　这里是一个小山坡，只有两米多高，却绵延十几米，山坡西边是漫无边际的野草、矮丛，高至大人膝盖处，小孩子跑里面只能看到一个脑袋顶，李万洋在里面则几乎到他腰间。

　　他将头羊绑在一个木桩子上，自己则持着根竹竿站在外围，看着羊，耐心的等待时间，有两只新来的不懂规矩，慢慢走出了包围圈，他就一竹竿敲过去，也不敲到羊身上，在其身前五厘米处，它就会吓一跳，然后慢慢退回包围圈，这样重复了三四次之后，那两只新来的总算也老实起来。

　　李万洋这时才持着竹竿，走到山坡最高处，那里立着两棵槐树，槐树下一片阴凉，还并排排着两块石头，一大一小，他自己坐一个，将杜星抱到另一块上。

　　随后，拿出书本，开始默看，并捡起一片长叶，混当蒲扇。
　　杜星半蹲着，扫视四周，视野中，山坡高处没什么大草，只密密麻麻一些小草，不挡视线，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远处，蔚蓝晴空，白云飘飘，荒草茂盛，翠色弥漫，白色的羊群，蓝色的浩空和青绿色的野草混合在一起，真是种视觉上的享受！

　　灿阳下，树影破碎，微风拂过，白色青色飘荡，树影也在飘荡。

　　杜星眯着眼，心中郁气突然一荡而空。

　　这个年代，是个空气好，风景优的美好年代。

　　比之前世，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世就做个不用思考，单纯快乐的小狗吧。

　　她舒了口气，静了会，突然扭动着屁股，转身。

　　背后却是一片良田，方方块块，就像象棋盘，横竖隔开，左右开列，中间一条羊肠小道晃晃悠悠，弯弯斜斜，斜入深处，不见尾端。

　　田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抡着膀子，热火朝天，从这里看去，仿佛一个个小人，歪歪扭扭做着各种动作，看起来分外滑稽，以及一份乡趣。

　　怪不得男孩来这里放羊，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无论朝前朝后看，都是一副良辰美景。

　　不知何时，男孩小声读出了声。

　　“…………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

　　…………”

　　她不由趴下来，仔细凝听。

　　远处羊群散着，两三成只，近处一人低眸漫语，小扇翩翩，杜星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突然，“啪唧”一声，她懒懒抬眼看去，男孩正好挪开手，将半死的蚊子弹出去。

　　…………

　　到中午，日头烈的时候，他才赶着吃饱了的羊群慢悠悠往村里走去。

　　走到那家，照旧敲门，即使栅栏并没有锁。

　　这次出来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一个6、7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李万洋，笑得露出一个豁了牙口的笑容，说：“洋子哥，你把羊赶进去就好。”

　　随后，将一个盖着手绢的小篮子递给他，说：“下次过来时记得带过来就行。”

　　杜星恍然，原来放羊是为了换物资。

　　李万洋点头，然后搂着杜星，挎着竹篮，走出了这家。

　　这次，他是走向离开了一上午的麦场方向。

　　他们沿着早晨来时的路，朝家走去，半路要经过那几个连绵的大坑。

　　不见其地，先闻其声，远远的，就听到孩童高声尖叫嬉闹的声音，竟十分热闹。

　　渐渐走近，看到坑里扑腾着一片片白花花的屁股和胳膊，有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不过大部分还是十几岁左右的半大小子，他们肆意地徜徉在水里，双手划过奇形怪状，不成规则的蛙泳，自由泳，蝶泳等等，更有孩子三两下，跟只灵活的猴子似的窜到坑边的歪脖子大柳树上，然后沿着树枝，“扑通”一声，尖叫着跳进水里，迸溅一大片白里闪着光的浪花。

　　李万洋走到这里，转了个弯，慢慢朝坑里走去。

　　他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先将杜星抱出来，放在一边的石头上，然后特意将书包和竹篮子放到远远的，水溅不到的地方。

　　随后，一只手握住她受伤那只爪子，另一只手轻轻捧起一捧水，特意避开受伤的地方，流到杜星身上，瞬间，泥土混着沙子还有其他什么的东西顺着水流缓缓，归入大坑。

　　她老老实实窝在石头上，探着小脑袋，透过青蓝的坑水，惊奇地看着此时的样子。

　　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凌乱的刺起来的茸毛，粘着泥巴结成一块一块，整个染成了泥土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嚯！还真是丑！

　　难为男孩不嫌弃地抱了她一整天，学校的孩子也都抢着要摸。

　　男孩细细地清洗，掌心松软，手指轻柔。

　　不一会，她身前的河水就像染了墨似的，乌黑黑一大片，而她本来的毛发也渐渐显露出来，竟然一身纯白色，只有额尖一簇是金黄色，好像在额间佩戴了一枚金黄色的宝石。

　　还挺好看的！

　　杜星的心悄悄愉悦起来，探着头，左看右看，圆圆的大眼睛偷偷弯成了月牙状。

　　男孩看着她的样子狠狠地愣了一会，眼神陡然变得深沉，不知想到什么，暗光一闪而过，突然，他一把抓住她，手劲挺大，杜星感觉有点疼，不觉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对上她清澈的双眼，他顿了下，然后松了手，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梳理她乱糟糟的毛发。

　　杜星又回过头，对着水中的自己，顾影自怜。

　　给杜星收拾好之后，他将她放到书包和竹篮旁边，甚至怕她自己不小心跑到水里，弄湿伤口，又专门用书包裹住她，不让她动弹，然后自己脱掉上衣，跳进了大坑。

　　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仔细揉着头发，直到憋不过气，才探出水面，湿湿的头发一甩，水珠滴滴，溅到水面，岸边，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格外灼目。

　　他伸手一撸，撸起刘海，细细的水珠沿着脸线缓缓滑入脖颈。

　　那双紧闭的双眼随即缓缓睁开，墨黑的长眉，狭长的眼眸，眼尾一抹重彩，似摆开的鱼尾，氤氲多姿。

　　杜星的大眼睛盯着他，目不转睛，眼里一抹惊艳之色一闪而过。

　　男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他看了眼杜星，发现她老老实实卧在原来的位置，便放下心洗漱，但可能担心她调皮捣蛋再下水，于是洗漱速度比之往日，快了不只一点。

　　洗完澡之后，他又洗洗脱下的上衣，最后光着脚丫，一手提鞋，搭着湿漉漉的上衣上了岸，然后弯腰，另一只手挎上背包，提起竹篮，再抱起杜星，迎着正烈的阳光，晃晃悠悠朝家走去。

　　回到家，他将那件洗好的上衣搭在旁边的麦垛上，随后钻进麦垛，等会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上一身整洁干燥的衣服。

　　他又将湿嗒嗒的裤子和小内内放在上衣旁边，铺展好，广场的麦垛几乎全部暴露在阳光下，只有距离较近的两座麦垛之间有点荫凉，而他放木桶的地方就是荫凉最大的一块地。

　　他走到凉荫处，杜星正趴在石头上，抖擞着身上的水珠。

　　他坐在另一块石头上，随手掀开了那块手绢。

　　然后，随意的目光随即怔住。

　　杜星时刻关注着他，看到他呆愣的样子，立即停下抖动的身躯，转而扑到他身上，朝竹篮里望去。

　　两块红薯干，一根嫩玉米，还有，一小碗鲜羊奶。

　　她也随即怔住。

　　良久，才暖暖一笑。

　　男孩愣了会，就开始准备午饭，照旧先点着麦秆，这次比早上要好许多，一点就着，然后，他将早上剩的一块红薯干，那根玉米，以及那小碗鲜羊奶放了进去。

　　然后，拿出数学，开始琢磨课后题。

　　杜星舔着脖颈毛的动作微顿，男孩是个挺爱学习的小孩。

　　等了会，锅盖冒出热气，他放下书本，转身进了麦垛，一会出来，手上多了个小碗，碗里盛着小半碗黄色粉末状的东西。

　　杜星惊奇，这次她率先将目光定在麦垛上，想那里真是个宝库，他只要进去，总会每次都带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她在里面，分明只见到了一个黑布隆冬的小洞。

　　然后，将目光移到男孩手上的碗上。

　　他用葫芦瓢舀了点水，倒进碗里，又用筷子慢慢搅拌，黄色粉末飞快溶进了水里，不到片刻，一碗水就变成了黄色糊糊。

　　最后，他将那碗糊糊倒进锅里，原来沸腾的水顿时平静下来。

　　杜星昂着小脑袋，好奇地盯着小锅，静等里面出来什么神奇的东西。

　　这当头，李万洋已经将红薯掰碎，加了点玉米粒放到她的专属小碗，再将那碗鲜羊奶推到她跟前，手指一点，分明说：喏，这是你的午餐。

　　杜星歪了歪头，又看了看面目平静的李万洋。

　　他看起来没有一丝不舍的样子。

　　她低下头，开始吃东西，李万洋盯了一会，见黄糊糊好了，便收拾锅和火，自己也准备吃饭。

　　杜星瞄了一眼，黄色的，黏黏的，稀稀的，额居然是玉米糊糊，北方的特产食物。

　　她小时候喝过，不过也很久没吃过了。

　　李万洋吃完饭，发现自家小狗居然没有喝那碗鲜羊奶，他顿了下，将她抱起来，端起羊奶，凑近嘴巴，准备喂她。

　　杜星急忙撇过头，开玩笑，这碗鲜羊奶明明是留给他的。

　　见她挣扎着不喝，他想了想，将羊奶放回竹篮里，盖好，准备留给她晚上喝，然后径自收拾东西。

　　完全没get到她的脑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