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阿狼的一块脑浆》土狼S

1、机字头的他

　　“所以说，你没有名字？”
　　我在钢穴的最深处看见了他，他的硅胶表皮已经损坏，成了真菌良好的培养基，边角泛着光泽，密布着黑色的斑点，从脸上漫步到眼角边，看起来非常粘腻。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近我，机器的身体太久没有更新换代，动作迟缓，我知道他已经尽了最大功率，我开始往他的方向走。
　　“你不能过来。”
　　他开口，合成器失真严重，刺耳的声音几乎让我的耳膜穿孔，我驻足，皱着眉头望着他。
　　“你的部件损坏得非常严重，我并非专业人士，只能尽力而为。”手边的箱子非常沉重，我尽可能的考虑了各种情况，却没想到有这么糟糕。
　　他是怎么带着那只僵尸在这个钢穴里撑了这么久的，我很好奇。我把录音笔拿出来，在他面前放好，打开。
　　一切都是当着他的面做的，这也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他点头，又很快开口：“先做维修。”
　　“你不会赖账吧，我们约定过，我替你维修，你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我，作为我论文的材料，交换。”
　　我问他。
　　“机器人会服从人类的命令。”
　　“对你而言的人类，是我们，还是你所保护的那个？”
　　我的问题比我想象的尖锐，他的状态非常不好，他的定律是自己修改的，会独立思考的机器人也会自我怀疑，但他的晃动很快停止了。
　　“博士，请不要试图做什么尝试。”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
　　“我们应该坦诚相对。”
　　“若是那样，请您把您的左手拆下来，我感受到了伙伴的电波。”
　　我笑了笑，把左手的机械臂扬给他看。
　　“我若是说，这是我的恋人，你会相信吗？”
　　“一开始您向我保证过，不会有其他机器人的干扰。”
　　“我的工作也是为了你，失去左手我没法完成工作。”
　　他妥协了。
　　他在地板上躺下来，我拿出工具组，像鱼吻一般的铁钳，轻轻松松就把他恶心的皮肤撕了下来，我把他丢到一边，嫌弃的干呕了一声。
　　接着便是正式的拆解。
　　我想我会在后面的论文里花大段的文字来说明他的构造是如此简陋，和一个最最普通的机器人没有什么不同，难能可贵的是他神奇的思考能力，他会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机器身体里的潜能，即使是排气筒也被充分利用。
　　我的刀刃下手稳重，出乎我自己的意料，我没有颤动。
　　这毕竟是机器人历史上最最可怕的魔鬼，背负着一百多条人命的他，此刻躺在我的刀下。
　　“换好了声带，现在你可以开口，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一边修理一边录音，我不想耽搁太久，若是被发现，我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你想问什么？”
　　“你的名字，至少要有一个代号，我不能在论文里直接写'他'。”
　　“我没有名字，我只有一个机字开头。”
　　“那是所有机器人名字前用以辩识的通用标志。”
　　我不满意他的答复。
　　“我只有这个。”
　　“好吧，下一个问题，你保护的那个人，他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保护他的理由是什么。”
　　我需要更多的引导他。
　　“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保护他的理由，只是他站在那里，身体自然而然做出的动作。”
　　“是因为他是人类吗？当时的你的定义下。”
　　“不是，当时他已经变成僵尸，我很清楚这一点，他正在袭击人类，而我出于三定律正在营救那些人。”
　　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救下了所有的人？”
　　“没有，有一个被他吃了，旁边的另一个僵尸来袭击他，被我出手阻止了。”
　　“被你阻止？你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不知道。”
　　“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那么多人给他做食物？”
　　“我没有杀人。”
　　“你知道那些人给了他也是死，你等于是间接杀人。”
　　“那些不是人。”
　　我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这正是我要的正面回答。
　　“那在你的定义里，什么才是人？”
　　“他，他是人。”
　　“不，你自己都不信，那个时候你说了，他已经变成了僵尸。”
　　我找到了一处看似可以攻击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