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心情很down

24、第二十四章

　　缪嘉华猫在转角的墙壁后听了半天辛筠和曲奕欣的墙角，在接连响起两道关门声之后，才探头探脑的走出来，没曾想辛筠并没有离开天台，见她双手交叉拢着臂膀，微微垂着头，神色痛苦的样子，缪嘉华一下子就心疼起来。
　　也顾不上心里想着绝不能让辛筠发现她听墙角的事儿，一边手脚飞快地脱下外衣朝她走去，一边担心的问道：“辛总，您还好吗？”
　　辛筠听出是缪嘉华的声音，脸色更不好了，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她，目光深邃，“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很早就上来了，来这里，来上头吹吹风。”缪嘉华被辛筠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情急之下想起之前那对小情侣的话，呐呐解释道：“我一直都坐在那边，我没听到……不，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墙角的。”
　　辛筠被缪嘉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想把这人披在她肩上的衣服扔回去，但她手还没伸直，缪嘉华半揽过她的肩，细细的给她拢好衣领，让她的外套更加贴合的披在她身上。
　　缪嘉华见辛筠脸色发青，脖子上还起了鸡皮疙瘩，以为辛筠是冷极了，毕竟这里是天台，不像宴会厅里有中央暖气，辛筠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裙，肯定受不住天台上的冷风。
　　她想也没想，麻溜儿的开始解扣子，把自己身上的针织衫也脱了下来，捋成条，围到辛筠脖子上，打了个冷颤说：“辛总，暖些没有。”
　　辛筠见缪嘉华上半身脱得只剩一件衬衣，外套毛衣都裹到了她身上，自己都冷哆嗦了还想着她，又想起之前在C市时，她也是这样，想也没想的就脱下自己的鞋，打着赤脚把鞋让给她穿，不禁眼眶一热，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了委屈和难过，眼泪一滴一滴，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缪嘉华见辛筠突然掉了泪，整颗心都缩了起来，她口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笨手笨脚地捧着辛筠的脸，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别哭，你别哭，你别哭……”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打在缪嘉华手上，那炙热的温度直烧进她心里，烫得她连声安抚着。
　　辛筠被缪嘉华略显粗鲁的拭泪动作擦得脸蛋生疼，强行撇过脸，避开缪嘉华的双手，把头埋在了缪嘉华的肩上。
　　她的理智在不断提醒她自己，不应该在缪嘉华面前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但心里的委屈和伤心却突然决堤，无法抑制。
　　就这一次，只这一次，最后一次，把所有的伤痛都哭出来之后，就再也不为谁伤心流泪了，辛筠暗暗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眼泪越流越多，浸湿了缪嘉华整个肩膀。
　　缪嘉华僵直着身子好让辛筠靠得舒服些，辛筠的眼泪透过衬衣烙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整个人都心急如焚，手不自觉地抚在辛筠背上，喃喃道：“别哭，你别哭……也别再喜欢她了，她总是让你流泪，总是让你流泪……”
　　辛筠听到缪嘉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徘徊，眼泪一顿，头慢慢从她的肩上移开，退后两步，和缪嘉华拉出距离。
　　缪嘉华见辛筠止了眼泪，还以为是自己安慰住了她，眼神一亮，继续说道：“辛总，你这么好，你的喜欢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你别再喜欢曲小姐了，你应该喜欢能让你笑的人。”
　　辛筠好不容易理智战胜情绪，心里还乱着呢，一点也不想提曲奕欣，也不想说什么喜欢的事儿，可缪嘉华一再提到这些，让她烦躁不已，忍不住嘲讽道：“你说的那人指的是你自己吧，你凭什么说你能让我笑？”
　　缪嘉华被辛筠尖锐的嘲讽刺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连忙摆手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别再伤心落泪……”
　　“别说了，”辛筠心气不顺地打断缪嘉华的话，语气不善，“C市那晚只是意外，你并不是我的谁，我高兴还是难过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缪嘉华脸色一白，辛筠的呵斥让她如雷轰顶一般，她再蠢也明白了辛筠的意思，是她多管闲事，多嘴多舌了。
　　辛筠的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口不择言，见缪嘉华脸色突变，神色恍惚的样子，就更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些。
　　她知道自己这是殃及无辜了，把因为曲奕欣的突然回来和这几年硬憋着的气迁怒在了缪嘉华身上，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说C市那晚是意外，要缪嘉华别以为和她发生过关系就认为她们之间有多亲密。
　　她这样苛求着缪嘉华，但自己却因为那一晚的意外亲密，把缪嘉华当作了可以发脾气，可以使性子的对象。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把缪嘉华当作可以流泪、可以发泄情绪的人？辛筠忍不住在心里责问自己。
　　可现在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初恋的突然回来、即将订婚的未婚夫、还有面前这个和她有过亲密关系的下属，复杂多变的关系线让她一时之间理不出头绪来。
　　见缪嘉华微微动着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辛筠一把拉住她，想跟她说句软话道个歉，可也拉不下那个脸，更怕自己的软话让缪嘉华有所误会。
　　思索片刻后，辛筠取下围在她脖子上的针线衫，抖展开来，上前一步，把衣服套在缪嘉华身上，亲手帮她穿好了衣服，一边替她扣扣子，一边放软了语气道：“我跟曲总的事情你别管，我心里有数。还有，我也不是为她哭的。”
　　缪嘉华对辛筠的忽冷忽热有些懵神，她猜不透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辛筠惹生气，只愣愣的看着辛筠帮她穿衣扣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辛筠替缪嘉华扣好针线衫，一抬头就见缪嘉华可怜巴巴的正盯着她，湿漉漉的眼里蕴了水珠，还有无限深情。
　　辛筠的心一抖，忙收回按在缪嘉华胸前纽扣上的手，鬼使神差般的脱口而出道：“辛家和曲家是世交，我跟Flora（曲奕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大学的时候从密友变成了恋人，那时我们很相爱，但也因为太相爱了，不自觉的就在家人面前露了马脚，双方家长勃然大怒，勒令我们分开。
　　那时我们太年轻，不懂妥协，不懂保护，在家人准备把我们分别送出国的前夕，我们逃了，或者说，私奔了。
　　我们躲到了离S市很远的W城，以为没了家人的阻碍，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一辈子，但我们忘了，生活不只有爱情，还要有面包。
　　那时我们走的很匆忙，经济也早被长辈们封锁，几件换洗衣服，几千块现金，还有一两件贴身的饰品，就是我们全部的身家。
　　我们在W城租了房子，安了家，身上就没有余钱了，为了生活，我们各自开始找工作，为了不被家人找到，不敢去大公司应聘，加上我们的大学毕业证也没拿到，只好零零散散的做些兼职。
　　从小习惯了锦衣玉食、豪车接送的大小姐，突然变成了被生活磨挫、为茶米油盐奔波的市井小民，其中的心里落差何其大。
　　所以，在某一个应该下班回家的晚上，Flora没有再回来，而我，在等了她几天后，也只好回了S市。”
　　辛筠用简洁平稳的语气跟缪嘉华说了她和曲奕欣的往事，青梅竹马的恋人，为爱私奔的情侣，还有因为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而抛弃爱人的负心人。
　　缪嘉华从辛筠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了辛筠所隐含的痛苦，她只恨刚才自己没有冲出来，把那个抛弃爱人，还厚颜无耻的负心汉狠揍一顿。
　　想到那时辛筠在学校的花坛边都能哭得那么惨，那辛筠刚被曲奕欣丢在W城的时候，那该有多伤心绝望！
　　思及此，她情不自禁地抓住辛筠的手，心疼的语无伦次：“我不会的，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辛筠面色复杂的听完缪嘉华的又一次示爱，勾出一个抱歉的笑，轻轻把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她能真切感受到缪嘉华的怜惜，还有她对她的那份情意。
　　但那又如何？
　　辛筠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语气怅然道：“时光易逝，世事流转，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保证永远，爱情更不能。”
　　缪嘉华有些失落的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手掌，一再被拒绝，而且还被辛筠质疑她的真心，缪嘉华真的有些承受不了了，拉高了声音，急切的证明自己：“我不懂你说的永远，也的确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现在喜欢你，明天也会喜欢你，后天也会喜欢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喜欢你。”
　　辛筠见缪嘉华急不可耐的样子有些失笑，暗叹她还是太稚嫩，把一时的喜欢当作了一辈子，可也许过不了两年，她就会发现，这样的喜欢实在太轻薄脆弱了。
　　缪嘉华见辛筠还是那样不以为然，甚至把她的话当作了笑话，心口顿顿的发疼，不能自已的开口道：“我有强迫症啊，我只喜欢你一个，控都控制不了。”
　　强迫症？辛筠有些纳闷的咀嚼着这几个字，不太懂缪嘉华的意思，加上她现在脑子混乱的很，实在不知道该拿缪嘉华怎么办，索性什么都不愿去想。
　　察觉到在天台呆的时间有些久了，下面的宴会还需要她，她也不愿再留在这里听小助理的表白，遂脱下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递到缪嘉华面前，正色道：“我不能离开宴会太久，我该下去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缪嘉华接过外套，摸到衣服上还残留着辛筠体温，看着辛筠一步步走远，她的心都快碎了，豁出去一般的吼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真的会一直喜欢你，一直爱下去的！”
　　辛筠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加大了步伐，离开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