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献秘事》江之尾

1、第 1 章

　　一

　　谢吾皇恩典，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恭敬敬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我从雷公公手中接过天子之诏。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今日受封只是开头，往后还有说不尽的锦绣前程哩。”雷公公的神态十分恳切，“娘娘鹏程万里，连奴才们都跟着沾光。”
　　“公公笑话了，小女子现在不过是个‘美人’，还差得远呢。”
　　“不，”雷允恭异常坚定的说，“老奴到宫里来已经三十年，与娘娘结识也有十三载，官家对娘娘如何，也实在用不着奴才多说了罢，娘娘不必自谦，而且，日子还长着呢。”
　　我当然清楚，官家对我自是没有话说，正如雷公公所言，日后境况，才是我最应关心的事。
　　熬了这许多年，终于挣到正式身份了，我的嘴边绽出笑意。官家即位才三日，连皇后也未册立，却先封了我这个美人。
　　“娘娘，官家召娘娘觐见。”雷公公的声音变得密不可闻。
　　我一怔，现在还是国丧，官家他何能不懂？别说是嫔妃，连皇后也不得见面。

　　“娥儿。”初入禁中，我还如梦似幻，直到看见官家容装赫赫，方始肯信。
　　“官家——”，只不过一月不见，官家的身份居然由襄王变为皇太子，此刻又一变为皇帝！我一时之间真不知说什么好，只有任他只执我的双手，先平静下来再说。
　　“娥儿，直到现在我还不信这是真的，仿佛就像发了一场梦，黄袍就穿到我身上来了。”
　　我仔细看着官家，他对我还是从前那样子不错，但真龙天子的身份已经确立，以后我可要以他为天，连我家的穷通富贵，都真正是由他一言而决。
　　“以前没当皇帝，总以为尊贵无比，令出即行，今日方知原来皇帝也不好做。”
　　这人向来是这个样子，什么是都是率性而行，高兴就做做，不高兴就算了，我回心一想，现在做了皇帝，可不是当耍的事，官家登位才三天就口出怨言，传出去不得了，得想个法子才好。
　　“官家，可记得太平兴国年间的幽州相士？”
　　“当时先皇召幽州相士卢放飞为皇子看相，官家还记得吗？卢相士断定官家当贵，官家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是有这回事，但也想不到我能得大位 ”，皇帝仍是疑惑不已，“我是皇子，当然富贵已极，不承望还会有这一天。”
　　“官家，娥儿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只管说好了。”皇帝意识到自己态度比较随便，又加了句，“咱们是无话不可言的，你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反正出于你口，入于我耳。”
　　我想了想，方说道，“官家，一月之前，若有人说许王该得到太子之位，不会有错吧？可是谁会想到会出这么一个变故，想不到许王不但连太子落空，连性命也丢了。可不是卢相士说的，许王若是富贵已极，当有性命之忧。这样一来，官家继统，就是顺天应人了，所以官家是皇帝，真正是天命有归，官家自己想，是不是呢？”
　　皇帝认真思索好一会，不禁豁然开朗。
　　“没错，娥儿，天命在我，朕明白了。”
　　“娥儿还未谢官家册封之恩。”我盈盈下拜。
　　皇帝挥一挥手，示意不必，“娥儿不必客气，还没到称谢的时候，等我封了你一个称心满意的位号，你再慢慢谢我。”

　　有圣旨下：刘美人赐住嘉德宫。
　　“奴婢们贺喜娘娘，愿娘娘千秋万岁。”嘉德宫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向我叩贺。
　　“大家起来吧，不用多礼。”
　　不用我吩咐，随我多年的婢女春琴等乱糟糟热闹过之后，已将打赏备好。
　　“好了，娘娘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我才歇下没多久，春琴又来禀报：“娘娘，刘侍禁求见。”
　　刘侍禁？我可从未见过此人，春琴也太冒失，“不见。”
　　“娘娘，是故人。”春琴压低声，充满欢喜，“娘娘见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