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河侧》风暄和

25、第七个故事（1）

　　1.

　　早上顾夕一睁眼，就听见手机嗡的响了一声。顾夕举起手机一看，一条来自亚马逊的通知：

　　“你购买的当当当牌新型，现代鱼缸已发送。”

　　顾夕气愤的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摔，又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昨天晚上，在顾夕收拾碗筷的时候，顾夕的老公从地下室上来了。他站在楼梯口上，对顾夕说：“我跟你说啊。”

　　一听老公的开场白，顾夕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每次他站在楼梯口对顾夕发表：“我跟你说”，的时候，多半不是什么顾夕喜闻乐见的事情。

　　上次他站在楼梯口上，对顾夕说：“我跟你说啊，上次我经过一番研究，发现吱吱需要一套备用的电池和充电器。”

　　顾夕一开始，假装没有听见。她继续收拾着厨房。于是老公从楼梯口走到了厨房：“我跟你说，你听见了没啊。”

　　顾夕头也不抬的问他：“多少钱。”

　　老公低头摸着肚子。这说明吱吱的装备价钱不菲。他摸了一会儿，发现顾夕正在盯着他，于是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大概三百五吧。”他又赶紧加了一句，“我可以买一套‘亚马逊仓库－状况很好’的。”

　　“那又要多少钱？”顾夕丝毫不在乎这套装备来自哪里。

　　“三百四。”

　　顾夕默不作声。她衷心希望吱吱赶紧退休。好让老公不要那么热衷于给它配点。

　　老公见状把肚子一拍：“要不是我这么爱装修，这么勤快，咱家能看起来这么现代吗？”他观察了两分钟，发现顾夕没有激烈反对的意思，这就是默许了。于是他得意地拍着肚子，一切都已经就绪，他只要去亚马逊点“购买”键就可以了。

　　顾夕愤愤的，把抹布往厨房台面上一拍。她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话：

　　这男的只要是老实工作赚钱，剩下的时间他愿意干嘛干嘛。

　　顾夕觉得这个理论十分智睿，要不她每天得跟老公多费多少唇舌啊。关键是，费了也白费。她就算跟老公争辩上半个小时，这三百四还是要花在他的工具上，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吱吱就是电锯。

　　所以，她宁愿把这时间省下来，干点别的事。比如夏天到了，做一套减肥瑜伽也行呀！

　　这次他又想干嘛？顾夕依旧没有抬头，希望不管他想干嘛，都能知难而退。就像每次孩子放下手中的玩具蹭过来的时候，她绝对是又做了什么坏事情（或者是心中有一个干坏事情的计划成了形）。

　　老公走近一步，来到了厨房。显然顾夕的战术没有作用，老公执着的对顾夕说：“我跟你说呢，你听我说说。”

　　顾夕把胶皮手套摘下来，挂在了水池子边上。定睛看着他。希望用眼神把他的新念头击退。

　　“你知道我为什么四月份考证失利了吗？”老公问。

　　顾夕一愣，没想到老公会提出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没背好题库吗？顾夕想，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但是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如果顾夕提出是因为他没准备好，他就会跳起脚来，对顾夕说：“我要照顾你们，容易吗？你看看我那个备考群里，那些头像是宝贝们的人哪个考过了？”

　　老公加入了一个备考这个证的群，每天早上他蹲在厕所里都会看“战报”。然后他总结出来的规律就是像他这个岁数的人考这个证难之又难，因此全家都要不时的给他鼓掌和点赞，才能支持他“以利再战”。

　　老公迫切地看着顾夕，顾夕想了想，反问他：“为什么呢？”

　　老公对顾夕的这个回答很满意，显然他已经准备了答案：“因为咱家缺条鱼！”

　　纳……尼？！

　　顾夕彻底惊呆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当她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老公有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大体意思就是，他最近研究了一下风水，觉得像他这种“很有阳刚之气”的人，需要一条鱼来“镇镇宅子”。

　　最后，他总结道：“我告诉你，我要是买了条鱼，这次考试就绝对没问题了！”

　　顾夕走到沙发上坐下，消化着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老公似乎感觉到这次的难度比给吱吱买备用充电器大多了。

　　于是他换了一套战术，等顾夕再抬眼看他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鼻子鼓鼓的，嘴角撇向一边。天啊，顾夕发现，他这副样子，连嘴角撇出去的弧度，都和孩子拽着顾夕的衣服，问她要“奶咖”的时候一模一样。顾夕做了一个深呼吸，得益于一个多月的瑜伽和普拉提课，顾夕的呼吸练习做的很好。

　　这次顾夕不打算妥协，她再一次感到，和很多事情一样，这是钱的问题，可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一条鱼再贵也不会比吱吱的备用电池贵，但是这关乎到一条生命，顾夕想，绝对不能妥协，否则后患无穷。她在心里思索着，如何打消老公的这个念头。根据她的经验，绝对不能硬碰硬。

　　你想问，不是说他愿意干嘛干嘛吗？为什么买一条鱼会让顾夕如此紧张。看，上次顾夕妥协的结果是什么？是柯基！那时候，老公怀念起他以前养的小黄狗“柱柱”，十分的寝食难安。于是就像今天这一模一样，他撇着嘴对顾夕说：“你就让我养条狗吧。”

　　那时的顾夕向往都市时尚生活，对自己的定位和憧憬，是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买一个高档公寓，每天回到一尘不染的家里，把新买的花插进花瓶。她早就听烦了柱柱的故事，因为和柱柱有关的一切都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她马上就跳了起来：“不行！谁来照顾他？你负责铲屎擦尿，每天带狗出去遛弯吗？”

　　“当然！”老公一口咬定，“这些全都我干！”

　　顾夕听了又有些动心。牵上一只狗也不破坏她对未来蓝图的规划和美感。顾夕和一拍脑袋的老公不同，她开始做起了研究，很快她就告诉老公：“狗小的时候要好好训练，你知道吗？一开始，每天晚上都得起来带他去拉尿，否则他就拉尿的到处都是。最关键的是，如果你不趁它还小训练好它，它将来就会更麻烦！”

　　老公开始发怒了：“我都说了我都会干的！你为什么还不让我养？我养条狗都不行！”

　　最后僵持了两个月，老公闹了无数次别扭，无数次保证他会一切包揽。并且给顾夕找了很多可爱的狗的照片。有一天，顾夕看到老公正在翻看的一只狗。

　　“这是什么狗？”顾夕问道。

　　“啊，”老公说，“这是一只柯基。不过，你知道，像我这样威武又雄壮的人，最适合养的是哈士奇，金毛，德牧这样的狗。刘德华就养了一只金毛。”

　　顾夕觉得跟老公沟通没有跟谷歌沟通来的顺畅，她通过研究找到了下边一段话：

　　“威尔士柯基犬的皮毛非常好打理，只需每周进行简单梳理。性格温和，很喜欢与儿童相伴，……天生热爱运动，……生性活泼，……。注：由于多数城市的养犬条例中规定禁养肩高高于35厘米的犬，所以矮小的它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家门。”

　　顾夕尤其被最后一句吸引，顾夕由于自己十分矮小，对柯基很有好感。她告诉老公，要是养一只柯基，还可以考虑。老公听了也退了一步，说道：“那好吧，但是等我们房子大了，我一定的养一只金毛。”说到这里他得意的晃晃脑袋，顾夕知道在他心里，他自己的形象俨然已经和刘德华的形象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