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看绿豆》雪惘

4、第 4 章

　　“总裁下达了人事调动命令，今天会有人来接替你的工作。”部长一大早就丢给了梦一个意外。

　　“意思是辞退我了？”梦想不到别的原因。

　　“你去做总裁的秘书。”

　　“秘书？部长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调我去当秘书？”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她忽然想起昨天，那个人说她不适合研究室，一定是他搞的鬼，梦开始生气了，“他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郑部长笑呵呵地说：“我也觉得你不适合研究室，再说总裁这样肯定有他的考量，他从没有做过没有什么意义的决定！以后还得仰仗你给我们多美言几句呢！”

　　“他肯定有什么图谋！”梦开始逐渐恢复平静，她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

　　“总裁，能对你有什么图谋啊，别想多了，或许你真的有那方面的才能呢！”

　　梦朝郑部长鞠了个躬，退出了办公室。“是啊，自己一个老女人，没有靓丽的外表，没有模特式的身材，对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总裁来说，她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打主意的。”想着想着，倒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喜欢MBA，跟着他这样的大老板肯定可以学到很多，这样也可以为以后经商积累经验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梦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进去，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进来！”

　　她推开了门，走进了办公室。在离洛子祁还有3米处，停了下来，看着他问道：“总裁，请问秘书要做什么？”

　　“以后慢慢就会了，现在刚开始，你就负责把外面的重要文件送过来。”他赤裸裸的看着梦，梦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请问总裁不觉得让我负责小妹的工作是大才小用吗？”梦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应该忍忍的。可是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子祁看着梦有点生气的脸，他的嘴角扯出了一点点地弧度。“是吗？有薪水这么高的小妹啊！”

　　梦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冷漠，还算是个有温度的人。梦开始觉得或许他也不那么难相处。

　　“以后请多多指教，有什么错请及时提醒！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实现我的价值的。”既然人家都这样和气了，那自己当然也要和气一点了，总不能显得自己很小气什么的吧。

　　在往总裁办公室送了四五趟文件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梦若还在研究室，那是绝对不会有那个时间去吃午饭的，可是现在她是在做一份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当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总会饿得很快。所以离午休还有1个小时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在抗议了。好不容易挨到午休，可是总裁没有说下班，做秘书的怎能私自下班！又半小时后，她忍不住了，决定去请示一下那个还在工作的男人，敲了敲门，她走了进去。

　　“请问总裁午餐想吃什么？”

　　“不用！”

　　“你不用，可是我要吃啊！”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也不能就这样说，“怎么说才好呢？”梦站在那思考着。

　　“坐，午餐马上就来了！”

　　“恩？”梦回过神来，心里虽然高兴得想跳起来，可是还是平静的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后，敲门声打破了沉闷。梦抬起头，看见一个大男人提着几个快餐盒走了进来。梦听同事提过他，他是总裁的特助兼保镖。而且她记得七年前见过他，不过她觉得他应该不记得她了。

　　火狸将盒饭放到了空空的茶几上，打开了盒子，梦只感觉一阵菜香扑鼻而来，强烈地刺激着她的食欲，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过来吃！”总裁对这位女秘书的厚爱可是火狸从没有见过的，跟了老板二十几年还没见过他和哪个女人同桌吃过饭呢！不自觉地多看了梦几眼。不过梦并没有管洛子祁对她有什么不同，此刻她的脑子已经被食物塞满了。

　　她快步走过去，端了个盒子就开始吃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样子是多么的率性，没有一点的淑女和女强人的气质，反倒像个八百年没有吃饭的人。“好吃，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啊！”她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压根不像是女秘书对老板，反倒像是朋友。

　　这时火狸看到老板居然在笑，他惊呆了。他很希望自己看错了，因为眼前这个平凡的女人真的没有一点特色，和林秘书没得比，可是看着老板端起盒饭吃一口，看一下梦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老板刚刚真的在笑。火狸又看了看梦，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曾见过她，但在哪见过，他也不知道。“无所谓了，只要能让老板开心，漂不漂亮，配不配得上老板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说，我应该相信老板的眼光。”这样想着，火狸反倒开始为老板高兴了。

　　梦很快就将饭吃完了，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男人居在看她，她的理智一下子回笼了，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她是多么的失态啊。“他为什么总能轻易地卸下我的面具呢！”她忽然意识到，不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对她都有无尽的影响力。理智，理智！他只能是自己的老板。

　　“呵呵，”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梦很尴尬的笑了笑，“我一向对食物没什么抵抗力。” 末了，发现那个男人还在盯着她，又补了一句：“让总裁见笑了。”

　　“没关系，吃饱没？”冷面总裁的这句话让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梦有了一股和这个男人做朋友的冲动，如果自己是他的朋友，那么就有了关心他的借口，心跳也就不会再为他加速了。

　　“实话。”

　　“这些菜很好吃，就是饭少了些，呵，我的饭量比一般人大一点。”

　　“火狸，下次记得多定一人份的。”

　　“是，老板。”

　　下班了，其他员工走的都差不多了，可是……，梦看了看手表，离接儿子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没办法，梦只好去请示总裁，看是否可以下班了。

　　“总裁，请问我可以下班了吗？”

　　“还有明早开会的资料没有整理，整理完了就可以走了。”其实洛子祁是有点故意的想要她留下来陪他。

　　“可是，总裁，我还有事，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办公室整理吧，保证会议前整理好。”梦有点急了，儿子的事可比工作重要多了，毕竟没给他父爱就罢了，可不能再让他少了母爱。

　　洛子祁看梦着急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有点失望的说：“那你先下班吧！”

　　梦如释重负，快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五天，在第六天洛子祁终于忍受不了了，要一个骄傲自负，没有接受过拒绝的人接受连续五次的拒绝已经是极限了。

　　“MISS梦，美国那边过来了很多资料，十点以前我要看到整理好的资料。”洛子祁用一种不能拒绝的严厉的语气。

　　梦也有点来气了，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又没有加班费，所以我没有义务留下来整理这些资料。”

　　“原来是不给加班费所以每天总是准时下班啊，那将你工资加倍，作为加班费怎么样？”

　　洛子祁开出的条件很好，估计所有的人都会同意这项提议，可是梦是不会答应，在她心目中，亲情友情都是不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她得想一个好的理由来拒绝他，虽然这并不容易。

　　“总裁，这样的话你要底下的员工怎么想！你以后如何服众？如果你硬要我加班的话，那我只能辞职了。”梦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她发现总裁很重视她，应该不会让她离开，虽然她并不知道总裁凭什么认为她很有能力。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潜质。

　　“不加班就不加班。”洛子祁只好退让了，回想起自己从遇上面前这个女人开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第一次。他发现每一次的交锋，败者总是他。“偶尔陪我出差可以吧，就当是旅游。”

　　“这，”梦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知道陪老板出差或者出席什么晚会是秘书的职责之一，可是她真的不放心天骐。

　　“有问题？”

　　“呵呵，也不是了，只是只能出短差，就是就是当天就回来的那种。”梦说这话的时候，不敢直对他。子祁看梦斜着眼瞟他的样子，觉得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可爱。“就这样就好，何必硬把自己变成一个女强人呢！”

　　说话的人与听这话的人都惊呆了。眼对望着彼此。

　　她应该远离他的。因为他已经要结婚了，她不想让自己痛苦，而且她觉得自己和林秘书没得比，所以痛苦的只会是自己。梦好像突然知道困扰她已久的问题－－跟了总裁四年，能力又强的林秘书为什么突然辞职了的答案了，估计是要在准备婚礼吧！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这位冷面总裁最近的心情这么好了。

　　“总裁，我知道我圆圆的脸让我看起来很可爱，不像个32岁的成熟的女人，可是，你真的没有资格去管我怎么生活！”梦决定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她一向不愿和已经名草有主的草走很近。“我只是他的秘书。”梦不断的提醒自己。

　　这一周，梦又恢复了那副职业女性的模样，不苟言笑，不开玩笑，讲什么都讲敬语，怎么都不会失态。还有梦刻意的疏离，让洛子祁很是气馁。他很想抓着梦问到底他还要怎样做她才能接受他，可是他又怕吓到她。

　　这一周，梦觉得日子过得太痛苦了，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整天沉着一张脸，她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遭台风扫到。

　　这天，梦不知道吃了什么，好像有点拉肚子，在洗手间蹲了半个小时，腿都蹲麻了，可是还是舍不得离开厕所。正觉得无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即噤声了，竖起耳朵时刻准备听八卦。梦不是个爱说八卦的人，所以也不怎么喜欢听八卦，可是在蹲大厕的时候她发现听八卦实在是一种享受。听过后自己还可以在心里东拼拼西拼拼，有趣的紧。

　　“我昨天在时尚大厦看到咱们以前的林秘书居然和一个男的手牵手进了婚纱店。林秘书那个幸福的样子，真是让人嫉妒啊！”

　　“难怪咱们总裁这些天心情不太好，不过，林秘书怎么甩了咱们的总裁啊。”

　　“是啊，我也奇怪着呢！虽然咱们总裁是有点可怕，可是人又帅，又有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啊，总裁这种自傲的人肯定不能接受，不知道会对林秘书他们采取什么报复不？”

　　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梦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来对他打击挺大的，我是不是该开导开导他，一个35岁的黄金单身汉被人甩确实很令人郁闷。”

　　梦拿着销售部刚送上来的报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将报表放到总裁的桌上后，看着总裁阴沉的脸，她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这个失恋的男人。

　　“总裁！”

　　“嗯！”洛子祁抬起了头，看着她。主动找他说话了？她再不主动来找他，他也要去找她去，冷战的感觉真是痛苦。

　　“其实失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像你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一定可以找到比林秘书更好的女人。”听到这里，智商高达220的洛子祁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本想打断她的，可是梦根本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35岁还年轻得很……爱一个人就是让那个人幸福，现在只要林秘书觉得幸福，你就应该笑着去祝福他。”

　　梦看洛子祁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她能发挥的都已经发挥完了。

　　“说完了？”

　　“嗯！”

　　“那该我说了，首先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林秘书，她结不结婚与我无关，其次，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敢和我说话？”

　　“看你心情不好，我可不敢在发怒的老虎身上拔毛。”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怎么可能知道！”梦觉得他很奇怪，她应该知道吗？

　　“以后私下就叫我子祁吧！”洛子祁认为自己已经暗示得够明显了，他从没向谁表白过，那些恶心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可惜他遇上了自认为是爱情专家确又白痴得可以的她。

　　“好吧！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我可是个专家。”梦觉得自己的开导还真是有作用，没想到这么多年没用了，功力居然还没退步。不过她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是说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洛子祁有点不可思议，怎么有这么迟钝的女人啊！算了，还是等她慢慢想通比较好！

　　其实梦觉得洛子祁对她的好过头了，但是她不敢多想。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个男生也对她很好，所有朋友都说那个男生绝对喜欢她，看着身边的人都成对了，还没有过初恋的她很想谈一次恋爱，所以决定跟那个男生摊牌，说她也喜欢他，可是那个男生告诉她是她想太多了，他只是很欣赏她豪爽不做作的性格，跟她说话没有什么压力和顾忌，在想要一个人倾听的时候，他因为觉得她是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所以才会找她说心里话。所有人都开他们玩笑的时候，他没有反驳是因为他觉得她跟他一样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不再那么好了，每次梦看到他，总觉得不好意思，总在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愧。而他也觉得梦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男子气。所以在梦的学习和生活即使出现过无数的异性好朋友，但始终也只是好朋友。

　　“嗯。那我今天请你吃晚餐。”

　　“这，晚餐不行，夜宵倒还可以。”梦以为洛子祁只是想感谢她。她觉得骄傲的人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她也算得上是这种人。

　　“好吧！十点我去接你！”

　　“好吧！”十点天骐已经睡觉了，梦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

　　“天骐，今天妈咪十点要和一位叔叔出去一下，你早点睡觉好吧！”

　　“妈咪，才九点，九点半睡觉好不？”小孩子的精力旺盛得吓人。

　　“好。”

　　“妈咪，那位叔叔是你喜欢的人吗？会成为我的爸爸吗？” 天骐问得很小心。小孩子很渴望有个爸爸，可是又害怕有爸爸。

　　“不，只是妈妈的一个朋友。妈咪不会结婚的，你想要爸爸？”梦从没问过天骐这个问题，天骐也很懂事，从没有问过她关于爸爸的一切。梦开始觉得自己欠了儿子好多。

　　天骐看了看梦，“我有妈咪就够了，不过，外公说要有爸爸，妈咪才会幸福才会更快乐。”

　　多么贴心的儿子啊，梦将天骐抱到自己怀中，“妈咪也只要你就够了。”看着怀中的儿子，梦开心的笑了，这个综合了她和他所有优点的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

　　轻轻的将熟睡的儿子放到了床上，拿起包，梦走出了公寓。

　　“等很久了？”刚出公寓就看到了一辆非常显眼的法拉利。

　　“刚到，你很守时！现在正好十点。”

　　“上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总是不早一分钟，不迟一秒，呵呵！”

　　“上车，”洛子祁为梦打开了车门，“去哪里？”

　　“我怎么知道？是你做东？又不是我。不过，好怀念南门口的烧烤店啊！” 梦丝毫没有发现她有些撒娇的语气。
　　一路上梦总是说个不停，她已经习惯扮演一个乐观开朗甚至是有些多话的欧巴桑。而洛子祁欣慰地发现卸下女强人面具的梦还是像五年前留给他的印象一样。

　　“鸡腿，翅尖，羊肉串，你吃什么？我可不客气哦。”对于吃，梦一向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所以她永远也不可能很瘦。

　　洛子祁和梦吃得正欢，忽然，梦被人拍了一下，“呵，梦，几年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直到听到你那独特的声音，我才敢确认。”

　　梦也认出来了，是五年前一起在佳天工作过的小李，“你的变化也挺大的啊，看你样子，应该也结婚了吧！”梦有点担心快嘴小李会说一些什么可能勾起洛子祁回忆的话，只好尽力差开话题。

　　“是啊，孩子都3岁多了，对了你来这里有没有联系小王啊！？”

　　“我没来得及和你们联系啊，才到这边不久，不过，你和他们都还有联系？把号码给我，我正愁周末没地方去。”

　　“好，他是你丈夫？”小李指了指洛子祁，“很不错啊，难怪那时你看不上小王，你的要求果然高啊。”

　　“什么啊，我跟他又没什么！我还没结婚了，他是我老板。小王现在在做什么？我还欠他个人情呢！”

　　真是此次无银三百两，但是小李那粗枝大叶的个性自然也没能揪出梦的语病。当然主要是因为梦那句还没结婚集中了小李的所有注意力。

　　“还没结婚？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眼光果然高啊，你不知道那时候小王有多喜欢你，你现在去找他，他肯定很高兴，他混得很不错，已经是主管了，结婚没多久老婆难产死了，你可以考虑考虑啊！”

　　梦真的很想打断小李，可是怎么也插不上，快嘴小李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变这一点呢。无奈梦只好又一次转换话题：“你在哪里工作啊？”

　　小李果然还是那样说到自己总有说不完的丰功伟绩，他还没说完，洛子祁看到梦忍受得有点痛苦，就站起来说：“MISS梦，快点回去加班，工作还没有做完。”

　　梦很感谢子祁，所以也极其的配合，“不好意思，小李，老板发话了，我先走了，下次给你打电话。”

　　离开了烧烤店，梦提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心里直庆幸，她一向都很佩服自己机灵。

　　“小王是谁？”

　　“以前的同事，有好些年没见了。他很害羞的一个人，我把他当我弟弟，想到以前，我就好想念小敏，她是我刚入社会时交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每一个真心朋友。你知道吗？刚出社会时交朋友是在交心，现在很难有真正的朋友了。同一个公司的，因为利益或多或少的总会有些冲突，所以不可能交心，在这种大城市，根本没有邻居的概念，所以整个人都是封闭的。所以现代人越来越冷漠了。”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她时而说着，时而默默望着窗外，仿佛已经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

　　“谢谢你的宵夜，改天我请，明天公司见，晚安！”

　　看着洛子祁的车逐渐远去，梦轻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