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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往事 ...


  •   现已是清晨,但天还微微有些暗淡。

      雨似停未停,丝丝洒落,围绕在青山中,影影绰绰。轻风习习传来微微凉意,耳边溪流淙淙。湖水碧绿,如一块无瑕翡翠,伴风泛起层层涟漪。

      置身其中,自然之间就成了画中风景。

      湖中心有个雅致小屋,像是隐居人士的住所。拨开朦胧的雨雾,小屋门口正站着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男子,轻轻细雨滴落他明丽的脸上,轻划脸颊,如此温柔,仿佛爱人的抚摸。

      他的眼神带着阵阵迷离,望着远处袅袅云烟中的山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板上传来轻轻“吱吱呀呀”地脚步声,男子头顶一个影子遮过。他没有去看,却清楚那是一把油纸伞。

      “虽是初春,但天还有些冷的,多加件衣服,别受了风寒。”他的耳畔传来身后女子温柔的叮嘱。那声音即洋洋盈耳又温软动听,如珍珠落布般。

      她将一件银丝素锦披风搭在男子身上,动作轻柔小心,好似眼前那人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男子并没有回应身后的女子,依旧站着不动看着远方出神。他修长又削瘦的身形,反衬的更加冷漠和孤傲,自身的那种淡泊绝然的气息更让人移不开视线。在这蒙蒙清雨中显的越发朦胧,仿佛一不小心便要羽化登仙了。

      女子不知怎的,只觉得心中一阵慌乱,好像怕失去眼前的人一般,忙上前牵起男子的手。男子的手很凉,而那只手却很温暖。

      她微微用了些力气,更紧的握住男子的手,柔声道:“进屋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可长进些没有。”话落,便拉着男子往屋里走,但那他依旧没有动,好似在沉思什么,一直没有回神。

      “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传来,如风般又带着一丝不安和疑惑。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转过身来,一双如星辰的双眸看着眼前这个容颜清秀、身形纤弱的女子缓缓开口:“阿玉,我要成亲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一丝坚定,一看便是深思熟虑后所下的决定。

      “啊,是吗?。。。。”那名为阿玉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略有慌乱地躲开男子的视线,自顾自地道:“也是,让你跟我着实是委屈了你。我马上就去准备,等我们选个吉日,便成婚。。。。。”

      “不是和你。我仔细想过了,与蒋小姐的过去种种就是当过眼云烟,都忘了吧。”男子淡然的说出这些话,没有起伏,就如同这湖面,但在她耳中却是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阿玉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不想在爱人面前示弱的自尊,使她再次露出笑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要去嫁给谁呀?成亲的话我也可以娶你。。。。。”

      “你是可以娶我,但我要的你给不起。”男子轻轻甩开她的手,脸上已经显出一丝不耐与冷漠:“至少那个人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你行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你跟我说呀。”阿玉声音的依旧轻柔,却含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个人是谁,是什么人会比我好,比我爱你?”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要嫁的人,自然比你强。”男子直视她,语气显然易见的坚决。

      阿玉沉默着,默默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叹道:“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走,只是一时兴起吗?”

      “因为你爱我。。。。。”貌似是感觉话重了些,看着面色稍稍悲伤的阿玉,男子多少也有些放软语气:“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怎能为了区区情爱与你庸庸碌碌度地过一生?阿玉,你就像风一样,想过的是无拘无束自由的生活,但这并不是我想过的。我要的是成功,不是爱情。”

      说完,男子便擦身而过,毅然决然地去解绑在小船上的绳子。

      阿玉咬了咬樱唇,回身依然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无限的温柔,尽管是被背对着:“梅殇,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就努力的走下去吧,不要回头、不要后悔,就算这世上只有一个蒋昭玉。”

      梅殇听后身体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只知道现在我在做自己想做的。”

      话语一落,绳子也刚好从柱子上解开,他拿起一旁的双桨正要滑水,不想却被蒋昭玉拦了下来。

      梅殇以为她要再做纠缠,颦眉微皱,怒气上头,使劲扬起袖子挣开手,却不想不小心打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宁静山间此声分外清脆,两人都有些蒙了。

      很快,蒋昭玉白皙的左脸就浮现出一个微红的掌印。梅殇心中也是愧疚,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在半空被抓在手里,递上油纸伞:“雨还在下,伞就拿着吧。”说完,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梅殇一惊,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的唇已经从他的唇上离开了。船被内力推动,已经轻轻前行。

      随着船渐渐远去,陆地渐渐接近,梅殇心里竟有些忐忑和不安。竟就这样让我走了?一切未免也太过顺利了。

      他的手指不由地拂上嘴唇,想着方才只是蜻蜓点水却又苦涩的吻,不知怎的,竟有种悲伤涌上心头。他转身望着还在门口的蒋昭玉,不觉中,一滴眼泪悄悄滑过脸颊,滴入湖中,泛起涟漪。

      她,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依旧穿着一袭轻纱白衣。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气质不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

      梅殇狠了狠心,拂去脸上的泪水不再看她。既已决心断却来往,也不必再留恋什么了。

      但梅殇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那个愿意照顾他,体贴他,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蒋昭玉从此不在了。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不知是否也染上些悲伤,竟然越来越大起来。

      可就算大雨磅礴,蒋昭玉也依旧没有动身,明明淡蓝色的身影早就消失,再等也是毫无意义,却不知自己在执着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在朦胧的烟雨中,仿佛又看见了飘雪红梅下的身影。但,往事的种种,却再也回不来了。

      等雨停了,蒋昭玉才回到小屋中,桌子上的饭菜早已凉的彻底。

      蒋昭玉看着满桌勉强像样的饭菜和一锅清淡的鸡汤若有所思。

      对于厨艺,蒋昭玉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虽说现在也不太像样子,但和之前相比简直好太多了。之所以去学习厨艺,是为了能够自力更生、不依靠别人去照顾梅殇。可因是厨艺白痴,尽管下了很多功夫,学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也只有鸡汤能勉强上的了台面。可喜的是梅殇意外的喜欢,辛苦也不算白费了,但现在。。。。。。

      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昭玉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轻笑着叹了口气,拿起勺子为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起来。

      身上的雨水再加上凉凉的鸡汤,让她的身体更加寒冷,但不管外界再怎么冷,也比不得最寒的心。

      终于,一直强忍的泪水才纷纷落下,滴入碗中。。。。。

      三日后,蒋昭玉大病一场。侍从镜心本想带着主子去城里看病,那里有很多名医,条件好,抓药也方便,很适合养病。

      但昭玉死活不肯,一定要守着湖心小筑。如此执着镜心也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主子去。就这样,病情一拖再拖,本是几天才养好的病,竟花了大半个月才有好转。

      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等着梅殇回来。她死活不肯离开,就是怕他万一想回头,看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梅殇走时话语决绝,可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尽管,没有自己对他这么深,可终究没有放弃。她不相信梅殇会放弃自己。

      抱着这丝期望,她煎熬地等待,但是梅殇终究是打破了它。

      又过了半个月,蒋昭玉收到了家中信函。内容大致是阿姐即将成婚的消息,日子订在三个月后的初七。与此同时,镜心也带来了梅殇的消息,他要嫁人了,而那个人正是自己的阿姐蒋昭怡。

      你当真如此,一定要嫁给我阿姐?!这就是你要的成功吗?

      蒋昭玉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桌上的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其紧握在手中。

      也是,万贯的财富终比不过手握实权未来家主的君子之位。而我,对你而言,不过是打开蒋家门的一颗棋子吗?

      蒋昭玉一向善于隐忍,性子又温和,给别人的形象都是温文尔雅的感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镜心着实吓的一跳:“小,小姐?你没事。。。。”

      昭玉扬天叹了口气,片刻才缓缓道:“镜心。”

      “啊?是。”

      “明天,去城里吧。”

      “啊?”镜心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蒋昭玉回身,对着一脸呆样的镜心微微一笑:“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的病快点好起来吗?你将这里收拾一下,明天我们便去城里找大夫去。”

      这。。。变的太快了吧。

      镜心看了看主子的脸,笑意依旧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应下退出房间。

      第二天,镜心早就收拾好细软在船上等着了:“小姐,快一些呀,鲁大夫我可是排了好久才拿到的号,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昭玉应到,将写好的信放入信封里封好,放在梅殇床上。又想了想,放下纱帘,这才走了出来。

      要论狠,蒋昭玉用事实证明她的确比一般人使的出来。

      待在城里养好病后,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竟想起增进武艺起来,寻了个高手,就进山修行去了。

      三个月来也没什么动静,这件事本以为也这样过去了。

      可没想到在大婚初七那天,蒋昭玉虽有事不能参加大婚,但梅殇却在新婚之夜的喜娘手里收到了信。

      信的里面是一块血帕,里面好像还包着什么东西。

      梅殇一阵后怕,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送给昭玉的帕子。

      当颤抖的手打开时,里面竟是蒋昭玉随身佩戴的羊脂玉环佩,上面的血迹已干,印在雕工的缝隙中,其他面上的血染红了整个白色丝绸。

      “阿玉,你。。。。”梅殇摸着环佩,忽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几日后青州传言,蒋家二小姐蒋昭玉身亡的消息。有人说为师论剑时她以一对七身受重伤,不治而亡。也有人说她是为救给师傅挡剑,一剑穿心。

      虽流言多种,人人议论纷纷,但蒋昭玉确实是死了。

      大家的关注点也非全是蒋家二小姐,还有蒋家新进门的侧夫梅殇,红衣未褪,便上白衣,出了这样的事,如此晦气,这婚怕也成得不好了。

      得到蒋昭玉已经死亡的消息,梅殇带着满心的思念再次回到湖心小筑,这个与她分离的地方。

      这里一切依旧,只是再也没有那身着白衣如仙般的身影。

      当玉手拉开帘子,早就写好的信封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梅殇不知蒋昭玉会写些什么,也许是思念,也许是成全,也许是抱怨,也许是无奈,因为她所熟悉的蒋昭玉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怀的忐忑的心情打开信封,梅殇盯着那熟悉的字迹许久,直到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才扬天长笑。

      字条缓缓落地,带着梅殇的泪痕,上面只写了短短几句:落花流水去,往事成云烟。幻梦多无望,相思断琴弦,以湖为誓,与君长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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