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半辈子》刘疑又

48、孺子不可教

　　好不容考及格的数学成绩，让我十分安心的开始了我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寒假，放假的第一天，我就睡了个昏天暗地，难得的是，这天我妈也没有早早的来叫我，让我吃完早饭继续睡。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睡觉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不如美梦一场。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妈已经做好了一桌吃的，为了庆祝她也要解放了。说到解放的时候，妈妈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没有了刚开始说庆祝时的兴奋。
　　以前弟弟还在的时候，她照顾弟弟也是这样，一到寒暑假，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公司的事情里，寒暑假的早饭她会做好，午饭会从爸爸公司的食堂带回来给弟弟，晚饭在跟爸爸下班的时候顺道拐去市场，回来准备。
　　弟弟很聪明也很懂事，怕妈妈来回热着冷着，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简单的家常菜，还做的像模像样，放了假就会乖乖的在家念书，读读课外读物，买了游戏机给他也不用担心他会不节制的玩，我现在住的房间，就是原来他的房间，书架上的书妈妈说他全都看过了，四大名著、国外名篇虽买的都是简版，但在他那个年纪阅读范围如此之广，也并不多见，其中很多书，我只听过书名，从来没有真正去看过。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那时会说“你为什么不替他去死”。
　　我确实比不上弟弟，就算我们相差六岁，现在的我，也没有当时的他优秀。
　　也许在接下去的每个寒暑假，妈妈在解放的时候都会不自主的想起，她可爱的儿子，我优秀的弟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愿意再多想，怕陷在阴阳相隔的悲痛里难以自拔，我曾经那么不容易才走出来。可当我什么也不想的时候，我觉得我特别冷漠，怎么可以对至亲弟弟的离开仅仅过了一年就开始淡忘。
　　午饭的时候妈妈说，她明天开始要正常的在爸爸公司上班，以后我们俩姐妹自己解决午饭，她知道姐姐做饭很好吃。
　　在宁市的这一年，妈妈几乎扮演着一个全职家庭主妇的角色，我都忘了，曾经是雷厉风行的她和爸爸一起经营公司，她也是有梦想的女人，却因为失去了儿子，摊上了生病的女儿，而放下了她所有的追求。
　　我突然心疼妈妈，心疼她这一年多以来，一直被自己的女儿从心底抗拒；心疼她的付出，并没有被我真正理解。
　　饭后我接到了念念的电话，她说她一早去市场买菜碰到了周道，那家伙非死皮赖脸的说要帮她提菜就跟着到她家了，他爷爷奶奶只是客气一下留他下来吃饭，没想到他还真留下了，现在还在她家里坐着呢。
　　“他这是要主动出击了”我贼笑着说
　　“出击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其实我想念念应该心里是明白的，毕竟周道是她在宁市的第一个朋友，这段时间周道突然的变化，心细如她，是能感觉的到的，而她不想承认、不去说破，应该也有她的理由。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就特地说他去你家蹭饭这个事情吧”
　　“不是，刚刚袁然的爸妈给我打电话了，说她们临时有个演出，要到外地，袁然的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刚住院了，所以想让我帮忙照看一下袁然，她们明晚就回来了，还说这两天可以抵掉接下去四节课，我下周一周都可以不用去给袁然补习啦”说到最后，语气里充满欣喜。
　　她需要赚钱，袁然也很可爱，但她毕竟也才十几岁，还是渴望自由和洒脱。
　　“那太好了，小袁然的爸妈也挺体贴人的，那下周我们一起去玩。”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小袁然的爸妈还挺相信你的，敢把孩子交给你这个未成年的小家教看管，都不怕你洗劫了他们家啊”
　　“他爸妈才挂完电话，袁然就给我发了个信息，说是他跟他爸妈说可以找我的”
　　“还是这小毛孩精，找其他大人，不得把他看的死死的，哪有跟你在一起自在。”
　　念念回以一串爽朗的笑声。
　　我们见面的时候，很自然的，周道也出现了。这种时候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到袁然家的时候，他爸妈正准备出门，他爸妈见过我，所以很熟络的打了招呼，看到周道的时候，袁然爸爸说“吴由，这就是你说的周道吧”
　　“是的，袁叔叔，他成绩很好，下个学期袁然不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嘛，周道初中的时候获得过全省数学竞赛一等奖，肯定能给袁然一些经验的。”
　　原来在周道铁了心要跟着念念的时候，她就提早把周道要一起来的事情发信息告诉了袁然爸爸，免得见面的时候唐突。
　　她总是这么细心。
　　寒暄了几句，袁爸爸嘱咐袁然要乖乖听话，便开车出了门。
　　“越看越觉得袁然妈妈真好看”我由衷的赞叹。
　　念念嗯了一声，说：“宁市话剧院首席，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看着袁爸爸的车开远了，袁然跟撒了欢的野马似得，兴奋的在自家沙发上又跳又叫。欧式别墅的大厅里，空旷的都有回声了。
　　“小袁然，你安静点”自从生病之后，好像越来越受不了太大的声响和动静，总觉得声音一大，心就慌。
　　“我都说不要叫我小袁然了，你怎么记性这么差”说着小大人似得敲了一下我的头。
　　“没大没小”我敲回去。
　　“你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一般见识”周道有些看不过去。
　　“我也没多大啊，我也是未成年好不好”
　　“好啦好啦，未成年，你先看看这个，我先跟周道给袁然讲讲比赛的题”说着丢给我一本高一下册数学书。
　　我以为我陪念念来是来陪玩的，结果没想到，她是让我来跟袁然一起接受补习的。
　　袁然虽然爱闹，但是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念念一说跟周道给他讲题，他就立刻安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听，明明白白的问。我突然想起了弟弟，他也是像袁然这样有自制力的孩子，也是对自己的目标十分明确的孩子。虽然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很小的孩子。
　　也许数学真的有我所体会不到的魅力，他们讲题一讲就讲了快两个小时，中间只是喝水的时候会暂停一会儿，三个人竟都不觉得累。等他们讲完今天下午安排好的内容时，我都睡了一觉醒来了。
　　“燕燕姐姐，你口水都流到书上了”小袁然十分嫌弃的用食指和拇指掂起数学书的一角，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胡说，哪有”说完还心虚的擦了擦嘴角。
　　周道和念念就在旁边笑。这个画面看起来也十分好看！
　　晚饭自然是由念念来操持，贴心的袁氏夫妇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食材，双开门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别说两天，两个星期都够吃了。
　　“你们想吃什么”我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冰箱之后问。
　　“酸辣白菜”我说
　　“没出息”袁然和周道异口同声的对我嗤之以鼻。
　　“我要豌豆炒虾仁”
　　“小子，你还真挑剔，这菜吴由会做吗？”周道有些担忧。
　　“吴由姐姐做的可好吃了，我妈妈做的都没她好”袁然一脸骄傲的样子，好像会做的人是他一样。
　　“那我要吃荔枝肉”
　　小袁然看了周周道一眼，愤愤的说：“还说我挑剔，你的菜最挑剔好吧”
　　周道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念念会不会做这菜，看小袁然的样子，念念不仅会做，应该还做的不错，连袁然都知道步骤复杂。
　　“好，那就再给你们做个香菇肉片汤，这顿饭，得费不少东西，你们可得好好谢谢袁然爸妈”念念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了。
　　我见她从墙上取下了围裙，就推了周道一把，示意他帮念念系围裙，这个动作如此暧昧，电视电影里演过这个桥段，总能让男女主角关系更进一步的。
　　结果，周道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还喊了一声“你干嘛推我。”
　　旁边连袁然都看不下去了，扶额道“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