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starbuck

15、我一定要对她好

　　（十五）
　　夏天的天总是亮的容易，没多少功夫屋子里的光线就一点点充裕起来。我一直细细地看着陈超群的轮廓在亮光里清晰起来。以前好象从来都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她的下巴，她的眉毛，她的鼻子。我们两长的并不想像，她的线条是分明的，大刀阔斧，有着用刀隽刻般的凹凸感，凛冽充满生气。唯一相似的地方是我们两有着一般的眼睛。但即使同样的眼睛安在我的脸上是悠忽，是浅浅的一个印渍。她的却是精光四射，有一把野火在里面灼灼燃烧。她就是一把锋利的刀，自有光彩流动。
　　她醒了过来，发出痛苦的呻吟，用手指按着脑袋。我说：“起来喝点粥吧，我刚熬的。”她起了身，身子有点摇晃，我去扶她，她挥开我的手，两脚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去。我对着里面喊：“我下去给你买油条。”拿了钥匙匆匆的下楼。
　　拿了刚炸好的油条，我又买了热豆浆，我想着或许她更喜欢喝豆浆，虽然我并没有服侍宿酒的人的经验。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自己的承诺，以后无论陈超越群怎么待我，我一定要对她好。
　　摆了好碗筷，却仍旧听到里面的哗哗水声。我心里一急，她手还受伤怎么就洗澡了。我慌忙推了门进去，只见她仍旧穿着衣服，坐在水笼头下一直冲着水。连忙关了水龙头，给她找毛巾：“你酒还没醒啊，这样就开始洗澡……”又隐约觉得不妥当不该这么说，递了毛巾讪讪地看着她。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兀自呆坐在那儿，我在她身边慢慢地蹲下来。我很想说：“陈超群，对不起，你打我吧。”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不再有用。我们两就在卫生间里，她坐在水龙头下，我蹲在她的旁边，像是石化了一样。
　　一直听到外面用力的敲门声，和她的那个男孩的声音，我站起来去开门。他站在我们的家门口，是少年来见自己心仪的女孩的欢喜与兴奋，他没在意我的表情，很熟悉地往陈超群的房间走去，他喊着：“超群，你那酒该醒了吧，赶快解释解释……”他还没走到房门口，就看见陈超群全身湿乎乎穿着滴水的衣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我连忙小跑上去把还在手上的干毛巾递给她，她没接，我拉过她的手把毛巾塞过去。她关了门。
　　我同那男孩沉默地坐在客厅了。我在想是不是让他先离开。但没几分钟陈超群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妥当出来。我热切地说：“快吃点东西吧，要不都凉了。”陈超群并没有应答，只是走到男孩的身边坐下来，把头靠到他的肩上轻轻的说：“我头好痛。”她的男孩温柔地搂着她，用手轻轻地碰触她胳膊上的伤口问她：“疼吗？”她的声音小小的异常的温顺：“疼，很疼。”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他抱着她，一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转身跑回自己房间，把手塞在嘴巴里狠狠的咬住，我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号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怀揣了一把刀，我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他一把夺了我的刀，用力地用手捏着我的下巴。他说：“你这死丫头有多远给我死多远。”他一松开手，我继续扑身上去，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你还想让你姐再来一次吗？”他拎着我的衣口，我用脚拼命地踹他。他说：“弄死你真是太容易。但你要再这样，我会让你比死更难受。”
　　我一身狼狈的回家。陈超群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如对着空气一样的说：“该去买个行李箱了。”

　　曾经，我们两也像是可以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现在，却又继续如同陌路，比以前更远。如果说从前我们两之间是隔一条沟壑，这会却是隔着整个太平洋。她再也不会冷冷地看着我，不会对我讥讽，更不会跟我说什么玩笑。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在两个星球上。无数次，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倾听着她的动静，想冲到她面前说：“无论是什么，请对我做点什么吧。”但我学会了忍耐。这都是我应得的。
　　这个夏天过的尤为漫长。
　　而终于她买了车票订了行程，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我已经不再担心她会丢下我。她说过她会管我。若不，那也是我罪有应得。

　　临走前一夜，她拿了个存折给我：“以后你自己计划着花吧。”我捏着存折，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话。沉默了一会，她就要离开。我终于说：“陈超群，对不起。”她背对着我，耸耸肩：“我会有个新开始。你自己照顾你自己。”
　　那个存折，我一心想要，我一直觉得只要她给我我的钱，我就自由了。而这刻我捏着它，却像是回到了知道母亲死讯的那一刻，天地之大，只剩我一个人。
　　辗转一宿，天没亮我就起来给她准备早饭。我们两划着各自碗里的饭粒。我终于问出了我想了一宿的话：“你什么时候回来？”本来我想问“你还回来吗”。她并不回答我，像是没有听到。我低着头马上就哭出来了。
　　良久良久，我听到她说：“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