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片羽》缺三弦

9、流放

　　女人！狼三的眼睛有点直了。
　　漂亮的女人！狼三已经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了。
　　漂亮的单身女人！！！狼三感觉脑袋有点缺氧，一股热流在身体里突突突一会向上一会向下。
　　他冷静了一下，周边至少还埋伏了四人，和他一样来打劫新人或者想要收获一只新鲜的小弟。但狼三从不收小弟，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隐患，谁知道哪天会死在背后的刀子上。
　　在流放地，要一个人活下去很难，贫瘠的土地，恶劣的气候，凶残的野兽，还有比野兽还凶残的恶人们。
　　只要一只脚踏进流放地，就默认了一个标签--恶人，无恶不作，甚至传闻，流放地的地位就是按照作恶度来排的，像十大风流人物一样有个榜单，榜单前三名都是可止小二夜啼的恶人，某种意义上也是大名鼎鼎了呢。
　　狼三其实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只是被人追杀的时候误入了此地，之后三年就再没能出去过。流放地是出了名的易进难出，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闲情雅致上恶人堆里去陶冶情操的。
　　女人可以算流放地里最稀缺的物种了，狼三觉得在长久没有看见女人的情况下，自己没有断袖也甚是难得，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看见个姑娘，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押送的差人解下那在狼三眼里就是个天仙的女人手上的镣铐，在肩上推搡了一把，女人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形，十分淡定地整了整衣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流放地。
　　女人一脚迈进了流放地的地界，什么都没有发生，太阳依然半死不活的挂在地平线，也没有风，连她的衣角都稳稳的。
　　女人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像来过这里千百遍，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狼三目送两位差人离开，才又把视线放回到女人身上，然后惊悚地发现刚才埋伏在周边的气息都消失了。
　　狼三眯了眯眼，再三确认，周围只有自己和那个女人的气息，什么时候撤的，这么干净利落。难道是认出了那个女人是什么惹不起的魔头？
　　狼三自然知道会被送进流放地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一个女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兵器傍身，能有什么威胁。
　　就在狼三思索的时候，女人已经走过了他的藏身之地，好像并没有发现岩石后有一个大活人。
　　狼三咽了口唾沫，决定悄悄跟上去，看能不能敲个闷棍。
　　一只脚还没放下，就见女人停了下来，狼三一惊，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女人好像只是随便停了一下，又举步往前。但每次狼三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她都会停一下。如此往复再三，狼三终于失去了耐心，一个小轻功上前想要制住她。
　　出乎预料地抱了个温香软玉满怀，狼三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不敢放松，而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准备挣扎。
　　狼三有点愣了，这是什么发展，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太没有成就感了！
　　一时间，狼三和女人就停在那里，狼三都可以感觉到怀里的身躯随着呼吸轻微地上下起伏。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最后还是女人先开了口，一只手指将狼三虚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推开了些，“这样很热。”
　　“哦，哦。”狼三下意识地松了点禁锢，一想不对，自己是来抢人的，怎么说放就放了。但女人已经走出了三步，狼三又想去捉她的手，女人一个侧身就让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有点不耐烦。
　　“我……”狼三一腔热血都冷了下来，我想干什么的来着，抢回去当老婆？养老婆好麻烦的，那要提防有他人来抢。那抢回去玩一玩然后就丢掉？这种事也没什么意思，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狼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到：“我想抱抱你。”
　　女人一皱眉，道：“刚才不是抱过了么。”
　　“也对，那我走了。”狼三转身就走。
　　女人“……”

　　是夜，女人在一个小湖旁捡到了被狼群伏击满身是血的狼三。
　　“蠢成这样，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次日清晨，狼三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颗大粽子，用的是他的衣服。真是失策，昨天一路回去一边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抢女人，误入了狼群的领地。竟然还有人救了自己。
　　“你……”狼三一扭头看见了捧着水壶喝水的女人。
　　“是我。”
　　“你救了我？”
　　“是。”
　　“为什么？”
　　“……”
　　“你救了我我当报答你。”
　　“不用了，只要以后不要死到我面前来好了。”
　　“……”

　　再一日，女人很无奈地看着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狼三。
　　“喂，不要跟着我了。”
　　“我不叫喂，我叫狼三，恩人你叫什么？”
　　“……我叫喂。”
　　“……”

　　“你为什么会被流放？”某日，已经锲而不舍跟了女人半个月的狼三问躺在树上休息的女人。
　　“因为我杀了很多人。”
　　“很多是多少？”
　　“不记得了。”
　　“听上去是个大魔头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清风过处，片草不留。”女人很少见地问了个问题。
　　“听过啊，听说那个是杀人不眨眼还喜欢喝人血的魔头。”
　　“噗嗤”女人笑了一下。
　　狼□□应过来，“你……不会是在说，那就是你吧。”
　　“你什么你，我叫卫，保家卫国的卫。”

　　“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
　　“说了不记得。”
　　“你真的喝人血？”
　　“是啊，我让你跟着我就是以防哪天渴了。”
　　“才不是你让我跟着的呢，是我自己要跟的。”狼□□驳了一句，又小小声“我才不信呢。”

　　“想出去吗？”在流放地呆了两个月的女人问还跟着她的狼三。
　　“想，但是出不去。”
　　“我就不想出去。”
　　“那你问我干嘛。”
　　“就随便问问，为什么你们都想出去。”
　　“那为什么你不想出去？”
　　“在外面还有人喊打喊杀，在里面清净。”

　　又一个月。
　　“我想起来了。”狼三一反常态，“你是进来杀我的。”
　　“呵，你还用得着我杀？”
　　“你救过我一命，你要就拿去。”
　　“我拿去有什么用，你还是欠着吧。”

　　再一个月。
　　“我又想起来一点。”狼三有点羞赧。
　　“哼。”
　　“对不起。”狼三试图去拉女人的手。
　　“滚。”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第一次有了怒容，“对不起？对不起顶什么用，能解释你莫名消失的三年吗，能抵我从最开始等你回来到后来想等你回来杀了你的心吗？”
　　“可你还是来找我了。”狼三眼睛亮亮的。
　　女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气呼呼地坐下，“对，我想着找到你了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谁知你还在这里玩什么失忆梗，蠢得一脸，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谢谢你。”狼三从背后拥住了卫，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是我不好，武功练得不到家，还慌不择路，最可恨的是还忘了你。你慢慢罚我好不好，罚一辈子都可以。”
　　“那我就罚你再不准抱我！”女人赌气道。
　　“不行！”狼三出尔反尔得不要太快。
　　“就不，就不让你抱！”
　　……

　　跟着你，做一世恶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