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仙》华文庸

49、落鸿庄

　　刘玄早同方文找了个隐密的地方躲藏，见马啸天由房中退出，直出了大院离去，便低声道：“方才我听那大和尚提到清平道长，料想这和尚不是好人，只怕对清平道长有不利之处，你留在这里看看他搞些什么鬼，我跟着马啸天去瞧瞧，回头我们客栈中见吧。”

　　方文笑道：“怎么你识得清平道长么？呵呵，也好，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些了，若是出了事，打不过人家，你便用剑遁之法逃吧。”

　　刘玄浅笑不语，一猫身，由隐身处钻出，轻轻翻墙而过，追那马啸天去了。

　　且说马啸天由大院中走出，并未直接出城，反倒在城中四处闲逛了一会，晃晃悠悠地出了东城门，渐走渐远，四下里一看，路上行人也无了，便往道旁林子中走去。

　　刘玄怕他发觉了，不敢走近，远远地跟在后面，只见马啸天到了林中，使出移形换影之法，倏忽间已在数十丈开外。

　　刘玄暗道，“此人好细的心思！”见他已去得远了，便欲用剑遁之术去追，转念一想，方从天书上看了移形换影之术，不如现下试上一试。

　　当下按书上所授，展开身形，竟然也是移步如飞一般，当下大喜过望，但行得片刻忽然发现，竟然收不住脚，双脚便如飞一般向前奔去，心中大惊。

　　眼看便要追上马啸天了，一急之下，见前方一棵大树，急忙伸手抱住转了个圈，那脚兀自停不下来，绕树奔跑不止，这下急出一头大汗。

　　连忙翻出天书来看，找到遁法一则，见写道：“移形者，乃心念所至，念动则形变，虽千里之外，亦如半尺之遥，唯不益形动于先，意动于后，以有制无有，无有还胜已有，念动于行，亦止于行，切记，切记！”

　　看了一遍，心下也不大明白，只记得念动于行止于行一句，只觉胸中心烦气闷，遂调息运气，渐渐平息下来，再记起念动于行止于行时，那脚步果然便慢了下来，心中道，“是了，气息流动于四体，移形换影者，当意念为先气息为辅，我方才气息已乱，如何停得下来。”

　　再看马啸天时，又行得远了，再用起移形换影之术追去，此时已熟练得许多，要快便快，要慢便慢，心下喜不自禁。

　　二人一前一后行出十里余远，马啸天竟未发觉，只见前面现出一座院落，院门紧闭，门前两旁种着几枝竹子，门额上悬着一块匾，写着“落鸿庄”。

　　马啸天四处里望了一望，刘玄急将身掩到树后，见他并未由大门进去，却是绕到后园，飞身由墙头跃过，落入院中。

　　后院中是一片花埔，满园花草芬芳，丛中有一株蓝色的花，长着几片狭长的叶子，顶端开着三瓣蓝色的花朵，中间是金黄色花蕊，看去十分美艳，马啸天也未在意，轻手轻脚由花丛中走过，绕过长廊。

　　前面一座大院，与普通人家无异，院中静悄悄的也不见人影，他正东张西望，只听得有脚步声响，回廊那头走过来一个女子，穿一身淡紫色衫子，手中握一枝短箫。

　　马啸天忙将身藏在墙角隐避之处，见那女子转过长廊，往前厅去了，当下悄悄跟了过去。

　　紫衫女子一路走到前厅，厅前正有一个婆婆在庭院中清扫树叶，见到紫衫女子，便道了声“柳姑娘好！”头也不抬，继续扫着地上的落叶。

　　那穿紫衫的女子名叫柳艳，“嗯”了一声，道：“吕婆婆，这满院的叶子总也扫不完的，天也不早了，你且去内堂看看，姥姥醒了没有？记得泡一壶玉朵茶，姥姥每日此时练功完毕，必定要喝的。”

　　那吕婆婆也不知是年老体迈，还是行动不便，蹒跚得几步，将扫把放在墙边，这才离去。

　　院中一株红山茶尚未到花期，夏梢已过，满树绿叶。柳艳在树下走得几圈，一伸手，由枝上捏了只小虫下来。

　　那虫子模样恰如一只黄蜂，但身体较黄蜂细长了许多，背生双翅，尾部有刺，柳艳随手掷在地下，伸脚踏住，转脸一伸手，又从树上捏了只小虫下来，又丢在地下一脚踏死。

　　也不知那虫子可是树上生就了的，一时三刻，被她捏了几十只下来，只见遍地被她踩死的虫子密密一层。

　　柳艳忽地冷哼了一声，道：“既然来了，便光明正大地比试一番，放这些虫子进来，可是要送给本姑娘做下酒菜么？”

　　马啸天还道自己已被她发现，正要现身，说明来意，但听墙头一个声音响起，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气壮！”

　　马啸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墙头上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微胖身形，眉梢一颗黑痣，手中执一把三股钢叉，正一脸不屑神色，她身旁分别站着两人，一个中年偏瘦的妇人，紧身装束，手里拿一把朴刀，另一个年长女子，一身青衣，手执长剑。

　　柳艳冷笑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桃花坞的万大婶，上次峨眉山一战，怎的还不服输么？又寻了帮手来了！嘿嘿，万大婶，看你这身子也发福了，还是留在桃花坞，陪那桃三娘养养虫子浇浇桃树，也乐得清闲自在，何必还要劳筋动骨的，四处奔波呢？”

　　万婶“呸”地啐了一口，道：“上次若不是我一个疏忽，又怎会着了你的道儿？你叫那金花老婆子速速出来送死，免得我多费手脚！”

　　柳艳冷哼一声，道：“姥姥的名号，岂是你随意乱叫的，莫不是找死！”

　　万婶哈哈大笑道：“且看看是谁找死！”

　　她身旁青衣女子拿出一截管状物事，放在唇边轻轻吹奏，一阵细细尖尖的声音传出，好似蜂鸣一般，只听轰的一声响，由那红山茶树上飞出数百只飞虫，俱是尾部长着毒刺，向柳艳飞去。

　　柳艳笑道：“你这小小虫儿也伤得到我么？你可别忘了，金花姥姥可是使毒的先辈！”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下瓶塞，向空中扬了一扬，由瓶口飞出一些淡黄色粉末，在空中弥散开来。

　　那群毒刺飞虫闻到粉末气息，纷纷掉转头来，四散飞逃。

　　柳艳呵呵一笑，道：“原来桃花坞中，喜欢养这些没用的虫儿！”

　　万婶大怒，道：“你落鸿庄也不过是鸡鸣小辈，怎可与我桃花坞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