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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8章 亚梭尔 ...

  •   对于亚梭尔来说,迪恩陛下就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因此当迪恩提出这一点的时候,亚梭尔多少有些犹豫。

      迪恩对亚梭尔说,希望他以后能够一直留在蓝河湾。这对于亚梭尔来说是个不坏的主意,在蓝河湾,没有人鄙夷亚梭尔的血统,没有人讽刺他的父亲,没有人嘲笑他的努力。而且,他在暮谷城也确实几乎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但几乎不等同于没有,哪怕不多,但每一个都值得他去珍惜。因此,亚梭尔还是在诚恳地道谢后拒绝了。

      迪恩宽和地笑了笑:“你的房间会一直保留,只要你想,这里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真诚的话被人们说过一千遍就变成了客套,但并不代表每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客套。迪恩是认真的,他看着亚梭尔的目光怀念而又温暖,在亚梭尔在蓝河湾的这些日子里,迪恩待他不亚于自己的儿子,这怎么能叫亚梭尔不被触动呢?这是他母亲的哥哥,这是他少有的亲人。

      如果没有暮谷城的遗留问题,在蓝河湾的日子其实真的很好,规律而轻松。当然,对于克雷斯登可能不是这样,自从班克西开始抓着他训练后,他的日子就一直不太好过。

      克雷斯登与亚梭尔一同前去训练场,这是每天定好了的时候,但今天却似乎有了什么变故。在离训练场尚远的时候,他们就听见那里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

      场地里,班克西正在和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交战。两人只穿戴了简单的护具,手中的武器却是致命的利剑。亚梭尔和克雷斯登到来的时候,两人的比斗刚刚暂时告一段落。

      班克西单手持剑,他慎重地注视着对手,并没有分出一丝半毫的心神给新来的二人,他双脚错开,双膝微屈,手臂半抬,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发出致命的一击。而他的对手,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亚梭尔认得他,他是塞西的护卫,名为阿尔杰。相比之下阿尔杰的剑更宽一些,他双手握剑,脚下稳稳地跨立着,目光沉肃。

      亚梭尔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二者之间的交锋。

      班克西突然上前急刺,但被阿尔杰稳稳的接下了,金属交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阿尔杰的力量似乎更大一些,双手剑使得沉稳无隙,而班克西则更为迅捷,他的剑干脆利落,既狠又快,在阿尔杰的宽剑劈下来的时候,他用一个巧妙地旋身卸下力道。阿尔杰紧跟着班克西后退的步伐横劈,但再次被班克西避开了。

      两人在场地间腾挪着,不知不觉就偏离了场地中央,他们逐渐靠近了廊柱。阿尔杰又是一击劈砍。班克西向后避开,但也被逼到了廊柱前,但他看起来似乎早有预料,在阿尔杰的下一次攻击前跃到了廊柱间的栏杆上,长剑刺向阿尔杰的肩膀。阿尔杰的剑被柱子挡住了,但他手腕旋转,顺势斜向上挑,宽剑带着惊人的力道,从这难以发力的角度挑开了班克西的长剑,击向班克西的胸口,但它只击中了悬挂着的灯盏。班克西已经跃入廊内,一个旋身绕到了廊柱的另一侧,长剑飞快的刺向阿尔杰的腰腹,而阿尔杰的剑还在另一侧,他来不及格挡了。

      谁都以为他要败了,克雷斯登轻轻舒了一口气,哪怕他并不喜欢比斗,也被这紧张的对战带动起了情绪。亚梭尔紧绷的双肩也微微放松。但结局并非如大家所料。

      阿尔杰多年的对敌经验给了他应对之法,他没有回头,反而顺势扑倒,避开了班克西这几乎是势在必得的一剑,然后在班克西下一剑刺下之前,侧身一翻,他没有躲向更开阔的场地,反而转向了栏杆,这看起来像是自寻死路,但也叫班克西原本预判好,准备向右划去的长剑迟滞了一下。

      阿尔杰借着这一丝微小的迟滞,一脚蹬住栏杆,另一脚狠狠一勾,班克西在这大力之下没能站稳,他跌倒在地。班克西迅速的支住栏杆站起,但阿尔杰比他更快一步,他一跃而起一剑逼向班克西,使他不得不向左避开,但那里是栏杆。班克西的右腿支上栏杆,在他发力之前,阿尔杰的剑尖停到他的喉咙前。

      “你输了。”阿尔杰稳稳持着双手剑。

      “还没有。”班克西回应,他向后仰去,他抬起的腿扫向阿尔杰,将他逼到某个位置,右手的长剑在翻身的时候顺势向上撩,悬挂着的灯盏倏然砸落。

      毫无防备的阿尔杰闷哼一声,灯盏击在头上的那一下叫他眩晕。而与此同时,班克西已经翻滚一圈重新站起,在阿尔杰眩晕的时候,将长剑指向他的胸膛。

      “你输了。”班克西微笑。

      “呼,太精彩了。”帕多感叹道。

      亚梭尔这才注意到场地周围的其他人,塞西、波文、帕多还有塞西的另一个护卫巴里也在。

      班克西已经收回了剑。“抱歉了。”他说。

      阿尔杰揉了揉脑袋,他咧了咧嘴:“这一下可真够狠的,不过,干得真漂亮!要不要去喝两杯?”

      班克西挑了挑眉,他明白阿尔杰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在酒上找回来。但在他回答之前,巴里先开了口:“阿尔杰,现在可不是时候,晚上吧。”

      “我们找个酒馆?那样喝起来才痛快!你晚上没事吧?”阿尔杰看向班克西。

      好嘛!两个人三言两语就给定下来了,这可容不得拒绝了。班克西点头同意。

      阿尔杰笑得豪爽,他拍了拍班克西的肩,甩了甩脑袋走到一旁休息。

      亚梭尔和克雷斯登走上前。

      “太棒了!班克西。”克雷斯登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努力训练?”班克西道。

      “哦不!”克雷斯登□□,“你就不需要休息吗?”

      亚梭尔脸上带出笑意,当克雷斯登兴奋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想要弹琴,他的热血沸腾只在琴弦上,而非刀剑铠甲上。

      “我当然要休息,”班克西道,刚才那一场对战对他的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所以和你对练的是亚梭尔。”

      “这可不公平。我是说,亚梭尔和我打,他完全得不到进步。”克雷斯登还在挣扎。

      “我不介意为朋友付出一点时间。”亚梭尔道。

      “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克雷斯登眨了眨眼,“你和塞西实力相近,你们俩才是相互间最好的对手。”

      亚梭尔怔了怔,他明白克雷斯登的意图,他想要调和亚梭尔和塞西之间的关系。

      塞西是个骄傲的人,他也有配得上这份骄傲的出色,他有着极好的出身,受着极好的教育,他严谨而自持,又具有很强的责任心和荣誉感。他看不上亚梭尔的出身。这是常态,但他也不至于欺侮亚梭尔,他对待亚梭尔只是冷漠,他忽视他。但实际上塞西并没有办法完全忽视亚梭尔,因为亚梭尔有着不亚于他的优秀,他们曾经作为对手比斗过,两人势均力敌。

      亚梭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但另一边的塞西先站了出来。

      “不错的主意。”塞西迈开长腿走进场地,他解开外套搭在栏杆上,露出里面便于活动的猎装,“我向您发出邀请。”他对亚梭尔说道。

      亚梭尔走向前。“我接受您的邀请。”他拔出自己的佩剑。

      “等一等。”班克西皱起眉,“你们不该用真剑。”

      “我们已经成年了。”塞西反驳,“而且,您和阿尔杰的对战用得也是真剑。”

      “我们有足够的控制力。”班克西道,“而对于你们来说,这还太危险了。你们连护具都还没有穿。”

      “他们早晚得走这么一遭,顶多受一点伤。”阿尔杰开口,“穿上护具就好了,钝剑的手感和自己的佩剑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必担心。”亚梭尔对班克西笑了笑,“相信我们,我们会有分寸的。”

      班克西仍然皱着眉,他审慎地注视着场地间的两个年轻人,似乎在判断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控制得住自己。

      塞西坦然地任他打量。亚梭尔则对他笑道:“我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啊。”

      班克西最终退让了,但他要求两个年轻人穿上足够的护甲。

      并非全套,但仅目前这些也颇具重量了。两人在场地间活动手脚,适应着新增的重量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准备好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动手。亚梭尔谨慎地观察着塞西的一举一动,他还记得多年前,和塞西那一场吃力而又酣畅的对战,谁都压不住对方,若不是教官叫停,他们恐怕会一直对战到体力耗尽。时至今日,亚梭尔已经今非昔比,但他可不认为这些年里塞西会毫无进步。

      两人相互试探了几次,亚梭尔越发认真严肃起来,他全神贯注于与塞西的对战。塞西的剑十分凌厉,亚梭尔试图将这场对练控制在普通的切磋之内,但看起来塞西并不这么想,他想要赢!

      塞西的一招一式越发凶狠,亚梭尔也不得不全力应对,他已经无法去留有余力了。就像班克西说的,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控制力,哪怕知道对手并非敌人,但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无法留手。二者之间的战斗变得危险起来,他们的剑尖数次滑过对方的护具,在上面留下深深的刻痕。

      塞西极度认真,剑尖危险地滑过亚梭尔的颈侧,在他的护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他拼尽了全力想要胜利,想要压制住亚梭尔。亚梭尔被打出了火气。他被带动着,又或者说被逼迫着,他的出手也不得不越来越重。

      两人的武器在激烈地碰撞着,谁也没能奈何谁,但这看似的平衡已经十分危险,只要有谁出了失误,对手的武器就会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克雷斯登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对战,说实话他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激烈而危险的战斗,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班克西拿起剑向两人走去,他准备分开他们,但巴里拉住了他。

      “再看看。”他说。

      班克西有些恼怒。他们都能看得出塞西的状态有问题,他全心全意地投入了比斗,内心只想着要胜利,这样子叫他爆发了更强的战力,但也绝不肯退出。如果没有外力插手,如果想要叫两人停下,除非有一方落败才行。但亚梭尔并非像塞西那样,他可以退出,他只要顺势退败就可以了。巴里的小心思。

      班克西试图甩开巴里的手。而在这过程中,场地内又有了变化。

      不能这样下去了,亚梭尔意识到,他们不是生死仇敌。但看着塞西执着的目光,亚梭尔知道他不会放弃的。除非退让,叫塞西将自己打败。

      可是凭什么!

      亚梭尔紧抿了一下嘴唇,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塞西在步步紧逼。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打败塞西!

      这要比顺势退败难得多,因为这样他势必控制不了情势,他或者是塞西都很有可能会受伤。

      亚梭尔将剑握得更紧了,他调整着脚步。他能控制得住。

      他嘴唇微张,喉头滑动了一下,然后冲上前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塞西跌在地上,亚梭尔的剑尖指在他的眼前。塞西的佩剑已经被绞得脱了手,跌落到一旁发出清脆的声音,但那剑锋上拖着红色的血迹。

      亚梭尔左肩上血液蜿蜒着顺臂铠流下,缠绕着他的手指,最终从指尖滑落到地上。他看着紧抿着嘴唇的塞西,一言不发,将指向他的长剑收起。后退一步,然后转身走开。

      “亚梭尔!”克雷斯登惊呼着迎上来,替他解下铠甲以查看伤势。

      “这里有伤药。”萨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或许是在亚梭尔与塞西比斗的中途。他快步跑过来,从廊下一处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盒。在这样易于发生受伤事件的场地周围,常备着各种伤药以防万一。

      “多谢。”班克西接过药盒,他娴熟地替亚梭尔包扎。伤口不算太严重,只是伤到了皮肉,但划开的口子足有一掌长,血液浸润了周围的布料。

      塞西已经站了起来,他走过来,看着坐在廊下的亚梭尔。亚梭尔抬起头,直视着塞西的面孔。

      “你……”塞西似乎是想要说着什么,但他抿了抿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难得失礼地离开了。

      阿尔杰站在一旁,他看起来有些尴尬:“那个,你很厉害。我是说,你是这个。”阿尔杰冲他比了比大拇指,然后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亚梭尔冲他笑了笑:“只是一道口子,看着吓人了些,其实没什么的。执剑拼斗哪有不受伤的呢。”

      阿尔杰露出笑容,他下意识地想拍拍谁的肩膀,但亚梭尔正在接受包扎,而班克西正在实施包扎,于是他只好又把手放下:“晚上请你喝酒?”

      “好啊。”亚梭尔笑着答应了。

      班克西扭头看了阿尔杰一眼。“好。”他嗓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阿尔杰于是咧了咧嘴,他也离开了。

      班克西手上用力,将布巾紧紧系好。亚梭尔没有防备,疼得抽了一口气。

      班克西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要赢,就努力学。只注意到了对手,却忽视掉了周围,那小子一心只想着你,利用一下周围环境,用不着受伤也能搞定他。”

      “就像你击落灯盏?”亚梭尔的眼睛亮了亮。

      “什么击落灯盏?”萨拉没看到之前那一场拼斗,克雷斯登对他解释了一番。

      “我居然错过了。”萨拉惋惜道,“这可真不容易,您是怎么做到的?”

      注意环境,说得轻巧,但在对手不弱于自己之时,还要分出心力去注意别的东西简直不亚于找死,更别提利用环境了。

      “我常在野地里冒险。”班克西道。野地所指的是一切未经开发的地方,森林、沼泽、荒原……都叫野地。

      “在野地里,若战斗中不能注意环境,那便意味着死亡。为了活着,自然就习惯了永远关注周围,乃至于利用。”

      萨拉发出一声赞叹。

      “好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想今天的战斗。”班克西对亚梭尔说道,然后他转向克雷斯登,“我们继续今天的训练。”

      克雷斯登苦着脸应了。

      “我送你回去。”萨拉道。

      “哦,抱歉!”他突然道歉,向着一旁站立着的一位美丽女士。

      栗褐色的短发,琥珀色的眼睛,一身优雅的宫廷长裙,是妮莎。

      她温和地微笑,并没有在意自己被暂时遗忘:“不,没关系。如果不介意,我希望能够同行。”

      当然不会介意,妮莎本就是和萨拉一同前来的,叫萨拉抛下客人陪着自己可不好。

      可是萨拉却要离开了,他的母亲派人来寻他。萨拉正准备请那位侍女转告自己稍后再去。

      亚梭尔先开了口:“快去吧,我代你陪伴客人。”他仍记得雪蜜安王后,那位温和的王后身体并不好,她是萨拉的母亲,不应叫她久等。

      “我代你照顾伤员。”妮莎笑着补充。

      “哦,好吧。”萨拉神情柔软,他开了个玩笑道,“英勇的战士胜利后恐怕更愿意叫美丽的女士陪伴。”

      就剩下亚梭尔和妮莎了。他们穿过精致的长廊,穿过明媚的庭院,脚步悠闲。

      亚梭尔曾经想着避免与她有过多的交集,因为自己身上正缠着麻烦,而这位小姐看上去也并非轻松,两方的麻烦如果纠缠起来只会更叫人头疼。

      但妮莎的想法显然并非这样,她只是在试图交朋友,而相互之间的麻烦在她看来并不会影响友情,她并非要参与别人的事情,也并不指望别人的帮助,当然,她也并不拒绝。她只是要结成友谊,而这本身就会叫人们结成一种“势”,这本身就会带来帮助,或者现在,或者未来。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也没什么错,而且,妮莎实在是不容人拒绝的,并非她强势,而是她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她聪明通透又豁达,总能体贴地对待别人。在他们相遇之后,没过多久,亚梭尔和克雷斯登就认可了她的友谊。

      “我们在克雷斯登提议的时候就到了。”妮莎开口道,以她的聪慧,早已感觉到了亚梭尔和塞西之间的冷淡,也猜得出克雷斯登的意图。

      “你胜利后,为什么不向他伸手,拉他起来?”妮莎疑问道,那看上去的确是个和缓关系的好机会。

      “他不会想要这个的。”亚梭尔摇头。他隐约清楚塞西的想法。塞西极度严谨自持,极度克制自己,他付出极大的努力让自己足够优秀,因为他是霍拉德家族的继承人,他的父亲是费迪南·霍拉德,是国王的左膀右臂。像他这种极具荣誉感的家伙,怎么会甘心,和一个血统不名誉的人不相上下呢?

      这也是为什么亚梭尔避开塞西的原因,他也不愿意与这种,因为他的血统就否定他的能力的人交往。亚梭尔能有与他不相上下的能力,又何尝少付出了一丝半毫的努力?

      妮莎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叹息一声,不再询问这个。

      “我快要走了。”她说。

      亚梭尔停顿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异常地难过:“你……一切顺利。”

      妮莎笑起来:“别想太多了,我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她停顿了一下,又饱含深意和祝愿地对亚梭尔说:“我们活着不是为了去死的,哪怕我们终将死亡。我们要快乐,我们要感受那些美好的,才不枉活在这世上。没有谁能不经历悲伤,但如果一生都叫自己陷在这悲伤里,那这生命就太可惜了。”

      亚梭尔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他纯黑的眼睛注视着妮莎。

      “好啦,你到了。”妮莎说道。

      两人停下脚步,阳光在他们脸上投下光明与阴影,交界线分明如同离别。

      “快乐的心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没有谁,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祝福我,就像我祝福你那样。”妮莎抬头看向亚梭尔,阳光落在她眼中如流金。

      “祝你一切顺遂,不改今日快乐之心。”亚梭尔低头注视着妮莎,她金色的眼睛映在他纯粹乌黑的眼睛里,像一蓬焰火。

      在妮莎离开后,亚梭尔坐在房间里沉思。抹了药的伤口钝钝地疼,但这反倒叫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在想着迪恩的邀请,想着那两场战斗,想着克雷斯登恐怕难以实现的心意,想着妮莎的离去,想着……康斯顿和艾维斯。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流逝,克雷斯登过来敲门。

      “亚梭尔,塞西邀请我们去喝酒。”他看向亚梭尔的目光带着些歉疚。

      “嘿,别这样,我受伤又不是你的错,刀剑无眼。”亚梭尔站起身,“到时候了啊,我们走吧。”

      原本只是阿尔杰不甘愿,想要找机会灌班克西酒罢了,但现在既然演变成塞西邀请,那恐怕是要为之前比斗后的失礼而补偿。毕竟他可是那样严苛地要求着自己啊,但只要他改不了对亚梭尔的看法,他们就没法儿成为朋友。

      “他们已经提前去做了安排。”克雷斯登道,“我们直接去就好。”

      但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却似乎出了一点意外。

      塞西,还有他的两个护卫,阿尔杰和巴里,班克西也被阿尔杰提前拉去了,但怎么还有一个……孩子?

      亚梭尔并不能确定,因为那个看上去像八九岁孩子一样的身形背对着他们,披着一件灰褐色的斗篷。让亚梭尔确认有所变故的并非多出一人,而是桌上其他人凝重的面色。

      那个孩童一样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看来,然后发出一声惊呼:“怎么……还有一个?”

      亚梭尔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转过来露出了一部分面孔,看上去就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只是皮肤略微黑了一点。

      “亚梭尔,克雷斯登,先过来。”班克西对他们道。

      塞西略微点头致意,然后看向那个孩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踌躇了一下,说道:“我们能换个地方仔细谈一谈吗?这里有点乱。”

      的确如此,酒馆或许是个放松热闹的好地方,但他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商讨事情的好地方。

      一头雾水的亚梭尔和克雷斯登暂时压下了疑惑,与大家一同去到一个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

      在大家坐定后,塞西率先开口问道:“你说你知道如何对抗异鬼,这可是真的?你又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消息?”

      孩童犹豫着打量着塞西和亚梭尔,他在两人之间转着头,然后开口道:“你们能坐到一起吗?”

      亚梭尔和塞西对视了一眼,他挪了个位置。

      孩童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两人,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沮丧,低声嘟囔着:“天呐,我分不出来。两个,两个!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两个?”亚梭尔问道。

      孩童咬着嘴唇,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吧,至少是其中一个,可以的,可以的。”

      他抬起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向亚梭尔和塞西问道:“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吗?”

      “当然。”“毫无疑问,你还没有解释你是谁?”

      孩童深吸一口气:“我叫红夏。”

      这可不像是个正常的名字,亚梭尔皱眉思索着。而红夏已经继续向下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求联合,因为异鬼将要侵占我们的家园。”

      “你的父母呢?谁告诉你异鬼的?”亚梭尔问道,这不是一个这样幼小的孩子该参与的事情。

      红夏明白亚梭尔的意思,他再次环顾这些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年纪要比你们大得多。我并非人类,我是森林之子。”

      他说着,便伸出手拉下兜帽,他的手掌与常人不同,只有三根指头,而大拇指看上去像是某种尖爪。他露出了全貌,一张精致美丽的孩童面孔,但是耳朵要大上很多,他的手掌在面孔上抹过,于是那小麦色的皮肤如同波浪般起了变化,变成了深栗色,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睛,那原本暗褐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红色。那是一种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红色,带着生命层次的变化,既有盛放的花朵的娇艳蓬勃,又有着流动再皮肤之下的血液的温暖生机。

      看见他这番变化,几乎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传说。”克雷斯登喃喃道。

      红夏绞着手指:“请相信我,这既是在帮助我们,也是在帮助你们。我们需要联合,异鬼不是能够控制得住的生物,他们会杀光所有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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