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侍郎的小娇妻》霜雪千年

16、行宫

　　临走时，太后又命人赏了她们三人各一套珠钗，给吕迎昕的自然要更华贵许多。不过吕迎昕不乐意跟臣子的女儿共享差不多份的赏赐，于是面上又有些不高兴，在后头跟侍女不知说着什么。

　　林氏姐妹便先告退出来，林月盈见吕迎昕并没在身后，悄悄对林月仪耳语道：“姐姐，她是郡主，你方才怎么……”

　　林月盈是很听爹娘话的姑娘，谨记着出门前母亲的教诲，不敢顶撞宫里的任何人。林月仪方才和郡主说话，却绵里藏针的，她不禁隐隐有些担忧。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林月仪嘟着樱桃小口，翻了翻眼睛，“郡主又如何，她先不讲道理的，可怪不到我头上。”

　　她们二人边走，边又窃窃私语了几句，出了太后的寿安宫，便要往行宫里安排的住处儿去。这时候，吕迎昕从后面跟上来了，示意身边的侍女叫住她们：“林姑娘留步。”

　　二人应声回头，林月仪见是她，平淡道：“郡主还有何贵干？”

　　“我没叫你，”吕迎昕语气也是毫不客气，说罢，看向林月盈，“你过来，本郡主有事对你说。”

　　林月盈无奈，只好向她跟前迈了两步，道：“郡主请直言。”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你这名字，与本郡主名中都带‘迎’字，我觉得不妥，”吕迎昕徐徐说道，“我听说林相大人早年曾高中状元，才高八斗，遍览群书。不如——回去就请他给林姑娘再取个旁的好字来当名字，想来也并不难吧？这样就不必和本郡主冲撞了，你看如何？”

　　林月仪听这话，气得眉毛眼睛都要挤到一起了。林月盈心中自然也不快活，只是强忍着，答道：“郡主此言……盈盈惭愧。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出世时便有，含了父母寄托的美好之意。所以盈盈不敢擅自做主，待要回府上问过爹娘再言。”

　　“美好之意？”吕迎昕说道，“日中则移，月盈而亏，也不算是什么好名字啊。”

　　林月仪听不下去她的冷嘲热讽，纤纤玉指攥了攥袖口，上前便与她争论起来：“回郡主的话，好不好的，反正也叫了这许多年了，改起来怕是不方便了。郡主若非要这样说，那岂不是全天下用这字的人，都要因郡主一人而改名字？若是这样的话，不如让皇上直接颁一道圣旨下去，以后凡是青阳郡主的东西，旁人都绝对碰不得也占不得，这可就如了你的意了？”

　　她这话本是极尽讽刺，没想到吕迎昕听后却没反驳，反而是缓缓点了点头：“是，本郡主的东西，旁人自然是碰不得也占不得的，这道理——你明白就好。”

　　她好好地盯了林月盈一眼，林月盈却是不明所以，只觉得不想搭理她，转开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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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远处的树影间，秦霓正碰巧路过，将她们的话悉数听进耳朵里。

　　秦霆在一旁看她看得纳闷儿：“小九，又停在这儿做什么？天气炎热，咱们快回吧。”

　　他们入宫来是为夜晚的宴饮，不过因行宫离京中略有些距离，所以都赐居了地方儿住一晚。

　　秦霆原是在林月盈那儿碰了钉子，心情低落，无所事事，便打算回居住的地方歇着的。不料半路碰上出来闲逛的妹妹，她见他神色不大好，就非要拉着他四处赏景散心。

　　秦霆无奈，也只好陪着秦霓。毕竟留侯府上虽有十余个孩子，他的亲妹妹却只有这么一个，也是从小疼到大的。

　　秦霓招呼他走近一点，指着前面儿轻声说：“六哥，那个可是从小倾慕你的那位青阳郡主，你还记得吗？”

　　“什么郡主，”秦霆皱眉，“宫闱禁地，谨言慎行。”

　　他的确如许书杭所说，是最怕桃花债的了。倘若他真有债的话，那多半都是让这妹妹给招来的。

　　“她好像和林姑娘吵起来了，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林姑娘，”秦霓又转头对秦霆说，“六哥，你认识的姑娘好像专门儿都往一块儿凑。我看你是命犯桃花，将来跳进什么河也洗不清了。”

　　秦霆一听这话，顾不上她的打岔，赶忙走近了一点，远远向那边望去。他们兄妹站在偏僻处的树影里，前遮后挡，不易被人发现，却能看得见别人。

　　秦霆本觉得秦霓躲在这里听墙角，简直是莫名其妙，窘迫不堪，想要立即带她走的。不过听她提及林月盈，又见到吕迎昕仿佛真的在为难她，立刻对秦霓刮目相看了：“小九，你耳聪目明啊，这都看见了。”

　　“那是。”秦霓被哥哥夸奖了，沾沾自喜。

　　秦霆见有用，便继续卖人情，求她道：“小九，你快去帮一帮她。”

　　那个青阳郡主，他小时候的确是见过的，脾气刁钻古怪，仗势欺人，再难相与不过了。

　　“怎么帮啊？我不去，”秦霓听了立马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的事不需要我管吗？”

　　秦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支了招，又说：“小九，林姑娘先前回了你那么多礼，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她哪里是回我的，她连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分明是给你的，”秦霓早知道她六哥拿她名义送镯子的事，道，“不过，我反正都收了，一样礼都不会给你的，哼。”

　　秦霆叹了口气：“好了，快去。”

　　“好吧，就这一次，以后有什么事儿别找我。”秦霓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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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仪与吕迎昕你一言我一语，站在太阳底下越扯越离谱。虽然现下日头已经偏了许多，没有那么燥热了，但她们二人却都是心浮气躁的，谁也不肯相让。方才在寿安宫没有吵起来的架，如今一副呼之欲出的样子。林月盈听着干着急，却又没办法拦着。

　　林月仪虽然胆子大，却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真说吕迎昕什么，不过是拐弯抹角地反驳她，给她添堵。她见这事吵不出个结果，想了想，突然问道：“郡主是哪一年生人？”

　　她性情外向，又年长，从前比林月盈入宫次数多，对宫里的人，皇亲国戚云云，自然也有些了解。若她没记错的话，青阳郡主至少比她小四岁，那就是隆庆三十年以后生人——看她的模样也差不多。

　　果然，吕迎昕道：“本郡主是隆庆三十年正月里生的，怎么，与你有何干系？”

　　“不巧，舍妹是隆庆二十九年生人，比郡主略长一岁，名字是妹妹先有，郡主才有的，”林月仪微微一笑，“先来后到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我看这点小事，郡主也就不要再纠缠了吧？”

　　她如此反击，吕迎昕倒是没有想到，一时想不出话来驳：“你……”

　　林月仪见她语塞，立即见好就收，拉上林月盈便要走：“郡主既然同意，臣女就多谢郡主宽宏大量，先告辞了。”

　　不料吕迎昕却不放人，喝了一声：“大胆，站住。”

　　就在林月盈不知所措之时，秦霓前来解围了：“哎，这不是青阳郡主吗？阿九给郡主请安。”

　　吕迎昕见是她，声音里有几分欣喜：“秦霓？你怎么在这儿？”

　　“家父回京在即，皇上赐宴，六哥与我入宫来请安的，”秦霓答道，“这大热的天儿，郡主何苦站在日头底下。行宫景色好，六哥先前又恰好告诉我一处好地方乘凉，郡主何不同我一齐过去看看？”

　　“你六哥……”吕迎昕听她说到秦霆，果然有些无心恋战了，“好啊，我也正好不想与人多费口舌，就同你一齐去吧。”

　　“那好，郡主请。”秦霓莞尔一笑。

　　吕迎昕甩了林月仪一个白眼，转身提起裙摆，跟着秦霓走了。

　　“哎，这无理取闹的郡主，总算是走了，”林月仪望着吕迎昕离开的背影，轻声跟妹妹嘀咕道，“不过这个秦毅程，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你姐夫先前还说他不惹桃花债的，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如此啊。”

　　“姐姐，你说这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林月盈低声说道。

　　林月仪抬眼看她：“怎么，盈盈，你不喜欢他吗？”

　　“不……”她慌忙摇头。

　　“切，嘴硬，”林月仪拿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儿，“罢了，咱们先回吧。跟她吵了这半天架，我都口渴了。”

　　这样，她们二人便回了宫里安排的住处。

　　到了夜晚，宴饮华丽又热闹。宫中亲贵众多，她们不过是边边角角的小花儿，陪衬一下那些公主皇子们而已。

　　譬如太后刚满周岁不久的小孙女儿，徽静公主，便是如众星捧月般由徐宸妃抱出来，坐在万人中央的。虽说只是个庶公主，但宸妃位高受宠，宫中孩子又不多，所以也算是受尽宠爱。

　　翌日，皇帝为表亲厚，又赐宴近臣与世家子弟们，许书杭与林月仪便一同去了。林月盈无所事事，就又去向太后请安。结果又见到了那位小公主，还逗着她玩儿了一会儿，觉得她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