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食必瘾》又一希

23、023 多事之夜

　　重重浓雾之下根本分不清方向，甚至连自己的手，也带着朦胧的不真实。

　　狄墨继续往前走，因为他知道只要再走一断路，迷雾就会消失。

　　果真，没一会儿迷雾就消散了。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傍晚的乡屋农田让人觉得舒心。

　　他没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像前几次那样有一只蓝色的布娃娃静静地躺在地上。

　　没有耳朵的蓝色“猫”，那是只属于哆啦A梦的专属原型。

　　平静的黑眸从布娃娃的身上掠过，随后就闭上了。

　　反正下一秒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而他就会像以前一样从梦里醒来。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马上清醒。

　　“骗子。”

　　狄墨的双眼倏地睁开，震惊的黑眸倒映着一张稚气的面容，惊诧流离的眸底却闪过一抹极快的喜色。

　　他的面前，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抱着刚刚掉在地上的哆啦A梦，一脸怨恨地瞪着他：“骗子。你说学校放假后会来找我玩的，为什么没来？为什么！”

　　他的身子一僵。

　　稚嫩的控诉声一字不漏地飘入耳中，却轻而易举地摧塌他刻意筑建起来的厚重墙围。而再次坦露在面前的依旧是他一辈子的伤痛，虽然只是在梦里，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心脏迅速被割裂的疼。

　　胸口极速弥漫的凄楚，就如结疤的伤口再次破开，终于化成了无法收拾的惨痛。仿佛连空气间都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凄。

　　最终，他还是醒了。

　　入目就是炙白的亮光，白茫茫的感觉竟让他产生是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的疑问。

　　他再次闭上眼，眉宇间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伸手捏了捏鼻梁，脑中回荡着的却是女孩埋怨的质问声。而心中的那份痛意并没有随着梦醒而消逝，反而随着他的清醒而渐次加深。

　　这样的沉痛好像如果不做点什么就能将他淹没，他站起身拿着空杯走到窗前，却发现冷水壶里面也是空的。

　　他再次看了眼时钟，原来才只过了十来分钟。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出了书房，下了楼。

　　夏夜，知了成了静夜中的主人。鸣叫连绵，起伏有紊。

　　狄墨在客厅连续喝了两杯凉开水，心中的压抑才渐渐散去，他提起冷水壶就往二楼。

　　“砰！”并不大的声响在静夜中却很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声音是从左手边的客房传出来的，他记得秦明是住在右手边最末间的客房，而左手边住的人是苏勤。

　　俊眉一挑，刚刚迈往二楼楼梯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从梦里带出来的情绪再次升华成一种陌名的不安。

　　他还是收回了步子，转身朝左手边的客房走去。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仿佛刚刚那轻微的声响并没有存在过一样。是鬼使神差又或者是想要安抚纷扰的心绪，驱使着他毅然地走到房间门口。

　　他抬起手，正要落在门上，却从里面传出了细微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不由侧耳倾听。

　　也不知是不是被梦搅乱了他心境，他竟然没有觉得他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可也是他此时纷乱的情绪，才让他往后想起来，都是一阵的庆幸。

　　“别急啊小宝贝，我马上就让你舒服。”

　　清晰的字句一字一句地飘入耳中，却令他的面色骤然一冷。没有一秒的迟疑与犹豫，几乎是在房间里的声音音落的同时，他抬起脚怫然地踢向前。

　　砰！！！

　　也不知是不是门扇太旧，还是他的力气太大。被踢开的门犹如被暴风袭卷而开，撞在了墙上，固定门扇的合页弹掉了一个。少了一个支撑的门犹如凄零的孤叶，晃荡着仿佛随时会掉下一样。

　　门开的瞬间，视野刹那开阔。

　　今晚的月光皎洁，清晖从窗户斜落而下照亮了整间屋子。也让屋子里此时正发生的一幕没有任何阻碍地映入他的眼中。

　　清冷的眸子瞬间猩红了双瞳，似染血的锋刃，已入人心。

　　屋里的人因为他的闯入，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惊异，姿势未改，手上的动作也像被定住了。

　　直到一阵凌厉的杀气扑到耳前，王建才回过神，也是在同时脸颊的骨头好像被打碎掉了一样。犹如巨风袭卷，他几乎是在下一秒被卷下了床。

　　“狄少爷……我。”王建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刚开口，一个重物就从头顶倾力地砸下。

　　脑袋一沉，意识瞬间消散，一股热流从头顶划了下来。他伸手一摸，嫣红的液体像是生命完结的警示。

　　王建再也顾不得什么，匍匐在地不停地叩头，语速惊人：“狄少爷饶命啊！是她！是她勾引我的！我不想的！都是她勾引我！狄少爷饶命啊！”

　　“勾引！”凛冽如冰的嗓音，透着死亡来临的戾气。

　　下一秒，他胸口好像被铁锤重击，随着惯性他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在墙壁上滑落而下，心口一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建此时才真正的感到恐惧，那个人说会保他全身而退，可是现在，他会先被狄墨杀了的。

　　当那一步步就如地狱使者靠近的声音，让他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痛，将本就背好的台词快速念了出来：“对！就是她勾引我的，她还说只要我给她钱，她就肯跟我上.床。她就是个荡.妇！狄少爷我求你……！啊！！！！”

　　狄墨抬起的脚重重落在王建的下身，一阵凄厉的哀叫声响彻整幢别墅。

　　而他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双目蒙上了一片猩红的厉色，仿佛下秒就会将对方撕成碎片。

　　秦明赶到时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心下一惊，回过神后就快步跑了过去。

　　“拉出去！”冷到极致的三个字，仿佛已经化成了森冷的利器，让人胆寒。

　　秦明怔松了一瞬就快速应下，然后毫不迟疑地将已经昏厥的王建单手拖往门外。

　　但是他仍心生疑惑，就他跟在狄墨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借着拖王建的空档，快速扫了房间一眼。看到抱着毯子瑟缩在床角的苏勤，有什么荒唐的想法从脑中闪过。再看王建衣衫不整的样子，也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跟着腾升起一股怒意！

　　本来是抓着王建的手臂在拖，此时不由一松，改成拽住了头发。

　　狄墨转头看向蜷缩在床头的人，眼中的猩红不由散去，可是他紧蹙的眉宇说明他的心情并没有转好。

　　他一步步朝床边走了过去，“踏踏踏”的脚步声竟带动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缩在床角的人听到声音身子不由往里缩了缩，但她的身后已经紧贴墙壁，早就退无可退。

　　狄墨见状，眸色一沉，声线不由放轻了些：“有没有哪里受伤？”

　　刚刚闯进去的时候，他看到王建正在脱她的衣服。所以两人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他仍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但苏勤并没有对他的担忧跟相救有所反应，她依然只抱着毯子蜷缩着身子，越缩越小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

　　狄墨难得耐下心来：“是我，狄墨。”

　　苏勤睡的是单人床，他站在床边，此时两人的距离也就一米多。

　　“走开！！”暗哑的嗓音有无力的软绵。

　　房间里再次静得针落可闻。

　　而苏勤像是担心对方没听到一样，再次说道：“出去！”话里的坚决掩盖了声音中的无力。

　　可是狄墨并没有听出这声音里的丝丝怪异，他的眸子微眯，不悦的气息升起：“你再说一遍！”一抹凌厉的气息使床角的人又缩了缩。

　　苏勤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毯子抱得更紧了些。

　　而她的沉默却让狄墨更加冒火，九岁过后还没有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她现在的态度是不是在变相地说他多管闲事？又或者王建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思绪一念而起，却让抑塞的心绪愈演愈烈，最终无处可发，演变成了汹涌的怒意。

　　他的身子向前倾，挥出长臂，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猛地拉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般的怒意连着脱口而出的话语，在她的面容落入眼中的时候就嘎然而止。

　　皎洁的银色光华，照亮了她的精致脸庞上泛起的异样潮红。月光漫入她的瞳眸却无法掩盖那松散的迷茫，以及眸底压抑着的深沉渴望。

　　他的眸子一沉，手松开了。

　　苏勤一得到解脱，就如受到惊吓的猫缩往墙角。

　　他蹙起俊眉，幽暗的黑眸暗沉如夜，低沉的嗓音如冰霜掠过：“他给你下药。”

　　苏勤的身子一僵，她将脸埋在双臂间：“所以，你快走开。”

　　软棉无骨的声音仿佛有能拨乱心弦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