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草莓牛奶么》末摘

36、番外三 景希x汐里

　　景希刚进公司那会儿，歌也唱不好舞也跳不好，几乎每天都是被骂着走出练习室的。
　　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带着玩的心理，放学后去公司走心或不走心地再上两节课，时间到了就回家吃饭，除了多些同龄的朋友，跟之前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大区别。
　　出道不出道什么的，他也没有想过。他只是在路上“偶然”被星探相中，回家说了后抱着“去看看”的心理参加甄选，又“幸运”地因为长相出色而通过。
　　除了那天在练习室遇见的那位怪姐姐外，公司里并没有什么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反正技多不压身，管他出不出道，能学点东西就是收获。

　　抱着这样的想法吊儿郎当地混了一个星期，景希第一次知道原来在公司也是有考试的，而且是每周。
　　说是考试，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选拔，公司的练习生们每周都要参加展示会，内容自行准备，唱歌跳舞都可以，然后公司会跟上次的结果进行对比给出相关建议或意见，最后打分。连续三次不合格，淘汰。
　　那么一个五光十色，被众多视线聚焦的舞台，自然不是谁想上就能上。战争早在一开始就拉开帷幕，只是有些人“还没准备好”。

　　想也知道，景希那天的表现一塌糊涂。他甚至什么都没准备，就那样傻傻地站在中央，做完自我介绍后就没了动作。
　　几位评委简单看了一眼他的档案，表上几乎是空白。
　　“崔景希，刚进公司是吧？”坐在主位的人点了下头：“可能你还不太适应，没关系，放轻松，有准备什么吗？”
　　景希很诚实地回答说没有，让围观的其他练习生们都替他捏了把汗。
　　“那……既然已经站在这了，就得表演点什么，没理由让大家看你干站着啊。”他把档案放下，抬手做了个手势：“是唱歌还是跳舞，再不济讲个笑话也行。”

　　景希从左到右依次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五个人，最后视线落定在最边上的汐里身上，在看到这个姐姐也同样抬头跟他对视后，他盯着她大声说：“我跳舞。”
　　这种毫无准备的场合，跳舞无疑是最差的选择。他没有功底，舞蹈课也不过才上了七八节，基本式都没练完。
　　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主位的人颇欣赏地抬了下眉，又看了一眼档案，把这个小孩的名字记了下来。

　　景希凭着那天在练习室里的记忆，把汐里练习的那段舞跳的乱七八糟不堪入目后，下去了。
　　准确来说，他不是自动停止，而是被叫停的。
　　几乎是动作刚一开始，汐里就揉着眉心抬手叫停了。
　　她对这小孩当然是有印象的，那天之后给他加的标签就又多了一个：天马行空。

　　公司里的艺人偶尔会像这样来指导练习生的定期检测，汐里在筹备专辑，最近天天往公司跑，正好遇上，就有人叫她过来帮忙看看，顺便认识一下新招来的这批练习生。
　　检测结束后，汐里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身边的人笑着问她：“怎么样？有中意的孩子吗？”
　　汐里脑中闪出一个人影，乱头发，格子衫，又快速闪过去。她摇头，语气清冷：“没有。”
　　“也是，确实没有哪个比得上你当年。”

　　汐里十三岁进公司，练习了不到两年就作为solo歌手出道，这不仅是在公司，甚至在整个业界都是很亮眼的例子。
　　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对自己从不手软，把“汐里”这个名字卖给公司，最终用自己瘦小的肩膀，撑起了自己的家，更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
　　所以在景希下台之前，她对他说了一句话：
　　“如果下周你也只能做到如此的话……回家吧，没必要来遭这份罪。”

　　·

　　拍摄结束时天还没黑，汐里给所有工作人员买了咖啡，递到景希手里时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辛苦了。”
　　景希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语气流里流气的：“辛苦的话不该请顿饭么。”
　　汐里咬着后槽牙笑了笑：“行，请，说吧，吃什么。”
　　本来她也应该请他吃顿饭的。
　　景希看了她一眼，她已经卸完妆，眼底的颜色黑到不能再黑，他叹了一声，表情嫌弃：“还是回家睡觉吧你。”
　　“没事，吃吧，我也想吃点好的。”汐里挥了挥手：“不过我得先回家洗个澡，我受不了我自己了。”
　　景希还是那副嫌弃脸，摇摇头：“我也受不了。”

　　就这样约定好一会儿见，两人纷纷坐上自己的车回了住处。景希回到宿舍后握着手机什么也没干，就是等，结果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那人的电话都没来。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开紧握着的手机，从被窝里出来，开始了第二天的行程。

　　接到汐里的联络时，景希正在跟成员们录电台节目，电话是经纪人接的。
　　昨天汐里回到家后快速地冲了个澡，坐在床上给景希发消息时眼皮一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手机上还是没打完的半截消息。
　　她急急忙忙把电话拨过去，原本悬挂的心却随着景希经纪人平淡无奇的语调一点点平静，最终也只是简单地表示歉意请求转达便挂了电话。

　　后来景希还是给她回了电话，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他刚下了行程回来，一到宿舍就立马钻进房间里锁上门。
　　那边电话接起，汐里又跟他说了好几次抱歉，好像是真的很愧疚的样子。
　　“没事，”景希叹了口气，而后声音小了一些：“我倒幸好你睡了。”
　　“嗯？”汐里没太听清。
　　“我说既然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应该补上一顿啊？”
　　汐里又是十分痛快地应下，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可这顿饭终究也是没能吃上。两个人都日程繁忙，又都是公众人物，没那么轻易就能约出来，这顿饭一拖再拖，两人在近一个月后才再次见面。
　　那时汐里的专辑已经发行，景希作为她第一场打歌舞台的伴舞登场。

　　早早来到电视台，景希在待机室里温习舞蹈动作。一般电视台为了防止直播失误，表演舞台都会提前录制一次，再加上彩排，林林总总下来一场打歌要表演好几次。
　　汐里还有别的行程，比景希来得晚了一些，一进电视台就开始化妆换衣服，匆匆忙忙走上舞台彩排。
　　彩排过程也是有放粉丝进来的，第一遍彩排时粉丝们看见景希上台时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的，汐里都听不见耳返里的音乐声，纯是自己数着拍子跳完的。
　　粉丝们的这个反应自然是公司想要看到的，第一次彩排结束，汐里也没忘记自己作为前辈的任务，给粉丝们介绍了一下刚出道的景希以及他的团队。
　　景希才刚出道，Chill当时的行情也没有多景气，多数人都不认识他。有前辈多多帮衬，也能给团队争取来几个墙头粉，公司一直都是这样的组团营销策略。不过汐里略有不同，她出道那会儿公司还没像现在这样大，她又是solo路线，根本没有可以带她的前辈，一条血路完全是自己杀出来的。
　　可能也正因如此，她对后辈要比其他人严厉，也默默照顾更多。

　　景希自我介绍完毕后，汐里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舞台最前方，为了方便粉丝们看清他的长相，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长的好看吧？”
　　粉丝们清一色喊是。
　　“才十八岁。”
　　粉丝们哦了一声，后排有一个小姑娘开玩笑地喊了一嗓子：“比姐姐小三岁呢！”
　　这句话说完粉丝们一阵哄笑，汐里则是很配合地作出生气表情，指着那位粉丝所在的方向：“年龄是女人的禁忌！”
　　又是一阵玩笑声过后，汐里问了前排的几位粉丝关于舞台的意见。粉丝嘛，自然是看哪都好，给汐里花式表扬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有点色。”
　　汐里笑得直不起腰。
　　“色吗？”汐里又问了一遍粉丝，这次粉丝们齐声说是，她看了景希一眼，甩手：“没事，也不是未成年。”

　　景希看汐里笑得很开朗，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跟着开起了玩笑。他只是伴舞，身上没有麦，在台上说话台下也没几个人能听见，所以就放肆了些，摆手作出拒绝姿态：“前辈可能不太了解，我虽然刚过十八，是可以合法接受十八禁的年龄了，但其实我生日才过了两个月，至今还没有踏入新世界的想法，”表情一本正经，还站的远了半步跟汐里划清界限：“我的身心依旧如雪一样纯白，所以请你以后再提到此类话语时能够委婉一点，照顾我这个宝宝。”
　　听完这番话的汐里的表情，只有冷漠。
　　半晌，她抬手，作势要打他，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怎么就十八禁了我把你怎么了？”
　　汐里身上是有麦的，粉丝们听见十八禁三个字，莫名跟着沸腾起来。汐里虽然才21，但因为出道时间久，现在还来看打歌的粉丝都是死忠，而且年龄也不小，多是些大学生，闹起来也是每个下限，不知道是谁带头，台下一边拍手一边喊着十八禁三个字。
　　汐里被闹的哭笑不得，双手叉腰表情复杂。她略显头疼地指了指台下，一副“都是我给你们惯的”的表情，随手对景希摇了摇头：“完了看这样下场我们不亲一下你是没法下台了。”
　　她说的是舞蹈最后那个要吻不吻的动作。
　　原本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可她说完之后，景希的眸子不知怎么就暗了下来。
　　果然，她没有当真，或者压根就不记得了。

　　也是，谁会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说的话放在心上。

　　表情收了收，景希在导播的指令下下台等着直播录制。站在舞台一侧看着聚光灯前的那个人，景希不知怎么，记忆就突然飘远到那天在练习室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已经三年了。

　　他在她十八岁时遇见她，那她就要在他十八岁时记住他。

　　景希解开了白色衬上的第二课纽扣，动了下脖子，踩着节拍走上台，目光深邃。

　　不亲一下没法下台是吧？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