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男》多滋鱼

35、仍旧心痛

　　元圣终于离开了。
　　这从以后，这个家开始愁云笼罩，忧伤总是挥散不去。
　　姨父那日晕倒，送了医院，醒来并无大碍。可是，他也开始沉默了起来，话也不多说。大家都看得出他在闷闷不乐。
　　瑞雪也常常躲在房里，哪里也不喜欢去，也不再那么爱笑了。
　　没有元圣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谁也没有他的消息。
　　天气开始转坏，接连来了几个台风，肆虐着这座海滨小城。接连了好几个雨天，再变成晴天，眼下，又成了阴天。
　　暑假就快要过去了。
　　学校就要开学了。元圣他还会来学校吗？
　　就快要开学的时候，俊辰忽然传来了要出国的消息。
　　自然不是去外婆家渡假了，是以教授助手的身份，到澳大利亚去参加一个研究会，为期大概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最舍不得俊辰的当然是瑞雪了。
　　送俊辰去机场的那天，瑞雪哭了好久，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表哥，你过去那边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听说那边很冷，你要多带些衣服。”
　　俊辰有些不舍地看着她，微笑点头。
　　瑞雪咬紧唇，哭红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对上她那样的眼神，俊辰怕自己再也走不了了。
　　“乖，只是去一个半月，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试过离开我那么久的……”
　　“都怪我宠坏了你。”俊辰爱怜地轻抚了她额上的细发，微笑着说：“傻瓜，你应该试着离开我，你不是宝宝了，你也要长大啊。”
　　瑞雪紧紧地咬唇。
　　突然，她再也忍不住了，冲起俊辰的怀里，大声地痛哭出声。
　　俊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但随后，他伸出手把瑞雪抱紧。任由她在怀里哭得一塌糊涂，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
　　“呜哇……”瑞雪哭着，痛快地大声哭着，像是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
　　这样的哭声听起来让人心都碎了。
　　瑞雪只是这样哭着，她也许自已也不知为何哭得那样厉害。像是发泄着什么，把她所有的悲伤都倾诉在这一行行滚烫的热泪当中。
　　机场里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向这对男女注目。
　　俊辰叹息着再次把她拥紧。
　　他的眼睛忽然也变得湿润了，像是拥紧最心爱的宝贝，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黑亮的长发，以无声的语言细细地安慰着她。
　　两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同行的人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
　　可是俊辰的眼里只有瑞雪。
　　终于哭够了，她才把头从俊辰怀中抬起。仰起脸，眼泪都来不及擦，声音还在哽咽：“表哥，我会想你的。”
　　“小傻瓜。”俊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得像天使。
　　天花顶上的玻璃，那里流落的光线直直地照亮了两人。
　　一架飞机从上空飞过。
　　就这样，俊辰暂时地离开了这座对他有着太多挂念的城市。

　　快开学了，瑞雪和小纶约好要逛书城。
　　偌大的新华书城，里面人头涌涌，并不如以往的安静。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大家都不愿意在街上走动。躲到有冷气设施的书城里不仅可以消遣时间，还可以借此机会学到很多东西。
　　“俊辰学长什么时候出国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小纶有些抱怨地对瑞雪说。
　　“前天。”瑞雪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那你不早说？你告诉我，我去机场送他啊。”
　　“万一真的让你送，你哭着喊着不让他走怎么办？”瑞雪扯了扯苍白的嘴唇轻笑着。
　　“我怎么会？我最听话了，我才不会那么没用。”
　　瑞雪看了她一眼，轻笑着。
　　“不信我的话？”小纶挑挑眉，很坚定的眼神看着瑞雪，没多久，她便自己见败下阵来：“没错啦，我会哭，哭得很丑。谁叫我那么喜欢俊辰学长嘛……”小纶哭丧着脸。
　　瑞雪只是笑笑的，并没有接下小纶的话。
　　小纶有些失神地看着拿起新书细细翻阅的瑞雪，过了一会儿，她带着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问她：“瑞雪，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像是多了许多心事。”
　　瑞雪惊讶地抬起头。
　　对上小纶那双疑问的眼睛，瑞雪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帘。
　　看到她那样失落的表情，小纶更是紧张了些：“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瑞雪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小纶，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一种淡淡的，释怀的微笑：“没有，我没什么事。只是……”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静：“元圣他离开了，搬走了……”
　　“什么？”小纶吃了一惊：“搬走了？怎么突然就搬走了呢？”
　　“我也不知道。他说不想住这里了，讨厌了，感到很烦，所以他要离开。”瑞雪说着，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稳定了情绪后，说：“他还说，和我不再是朋友，更不是家人……”
　　“诶？……”
　　“可是……我觉得他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啊？”瑞雪笑了，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瑞雪……”
　　听到她的话，小纶皱紧眉头，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小纶担忧地看着瑞雪那张笑得虚伪，却在伤心难过的脸。
　　“沈伯伯呢？他怎么说？”
　　“那天晚上，姨父就入院了。到第二天才出院……”瑞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越来越难过，突然说着说着，一滴透明温热的泪珠就这样掉了下来。
　　小纶慌了：“瑞雪，你别哭啊……”
　　“对不起……”
　　发现旁边有许多人在注意她，瑞雪有些慌张，连忙止住了眼泪。
　　小纶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瑞雪，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样一句像是无心的问话，却把瑞雪吓得连掉落在脸颊边的眼泪都忘了擦。
　　她抬起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眸不安地看着小纶。
　　“看吧，看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小纶叹息着摇头：“那天在海边，你哭了应该也是因为他吧？”
　　此时的瑞雪更是惊讶得还是说不出话来。
　　“连我这样粗线条的人都看出来的话，那我相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你不得不承认，你是真的喜欢上他。”
　　“小纶，我……”
　　“喜欢上他会很辛苦呢。”小纶叹息地说着。
　　瑞雪忽然沉默了。
　　底下的手指捏得紧了又紧。
　　“对了，他知道你喜欢他吗？”小纶问了一个很直白也很突兀的问题。
　　瑞雪摇头，依然沉默。
　　或许，她知道，这根本只是一个捉弄。只是被捉弄的人是她，还是他，还是两人都深陷其中？
　　“瑞雪，你加油啊，我会支持你的！去告诉他，你喜欢他啊！”
　　小纶坚定地点点头，脸上闪着亮亮的光彩。那眼神里呈现出来的信息，像是瑞雪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像是一股莫名的动力在鼓吹着她前进。
　　真有那么一瞬间，瑞雪心里有了些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可是后来，她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他都已经离开了……”瑞雪喃喃自语般说着。
　　然后，她背转过身，落寞的身影离开了这一图书区。

　　瑞雪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他。
　　从书城里出来，走到大街上，瑞雪的视线随即就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令她心痛的侧影。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站在那里，身材高挑，帅气的脸庞总是能吸引很多路人的目光。站在他面前的和他说话的，是那抹娇小的身影。两人看起来，是一对般配得令人感叹的金童玉女。
　　那女孩的眼中像是只有他，看不到全世界。那样的柔情爱意，让女孩的明亮的眼睛发出耀眼的光。
　　瑞雪像木讷般呆住了，定定地注视着那一方向。
　　“怎么了，瑞雪？”
　　发现瑞雪呆了似的定住了，小纶有些诧异地看看她。
　　顺着视线看过去，小纶发现站在对面街的竟是——崔元圣！
　　天！怎么那么巧！！小纶下意识就掩住了惊讶得张开的嘴巴。
　　对面街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人的目光，还有那么谈论着些什么。
　　瑞雪定定地盯着那张侧脸，那张她曾经很熟悉的侧脸。她总是那样仰望着他，痴痴地望着他，望得失了神也不自知。
　　是啊，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喜欢上他的吧。
　　喜欢他那么久，自己却没有发现。直到这让人无法抑止的心痛在提醒着她，时时刻刻，让她永久地记住这一感觉。
　　心痛，原来是这般滋味啊……
　　旁边的小纶像是没注意到瑞雪的表情，马上两眼发光，变得八卦了起来。
　　“那个女生是谁，样子长得挺甜美的嘛……”
　　“等一下！莫非她……”小纶挠挠头，苦想了一阵。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莫非……她是崔元圣的神秘女友！！！”
　　听到小纶发出的惊呼，瑞雪却咬着唇不出声。
　　“哇！史上最强的八卦新闻！我终于见到了神秘女友的庐山真面目了！！”
　　小纶显得十分兴奋，拉着瑞雪的衣角又蹦又跳的。
　　瑞雪仍然定定地看着那两人，死死地咬紧唇，一言不发。
　　旁边的人安静得有些怪异，小纶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瑞雪。
　　“瑞雪……你，没事吧？”小纶不安地问着，有些懊恼地吐吐舌。
　　瑞雪体贴地对她笑了笑，摇头。
　　“瑞雪，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的，小纶，我们回去吧。”
　　不待小纶回答，瑞雪很快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迈进。她知道自己是个常把心事摆在脸上的傻瓜，所以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难过。
　　“瑞雪……”
　　小纶不停地抱怨自己，狠敲了自己脑门几下才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
　　“元圣，那不是你表妹吗？怎么见你了你就逃跑啊？”
　　身后是谁在说话，甜美的声音带着些不太友善的语气。
　　瑞雪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全身僵硬。
　　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小纶轻轻地拉她的衣角，低声说道：“瑞雪，他们站在我们后面。”
　　瑞雪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要镇定。她把正在轻颤着的手指用力握紧了，然后，她慢慢地回过头。终于，她对上了那双难以忘怀的深沉的双眸。
　　“好久……不见了……”她逼着自已看上去很平静，可是视线对上他那双眼睛却害怕得四处游移。
　　元圣直直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他的沉默像是在无视着她，这更让瑞雪感到难堪。
　　气氛尴尬得让人汗颜，连旁边看热闹的小纶窘迫恨不得马上就飞奔而逃。
　　“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瑞雪抬起眼睛看他：“就我们两个单独说的话……”
　　元圣不答，旁边的盈茵却不满地皱眉，但她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有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说，非要私底下说的？”
　　由别人替他回答，瑞雪心里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她看了看他，又低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其实……我是想说要是，希望过几天可以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你。你虽然不住家里了，但学校你还是要去的……”
　　元圣紧紧盯着她，依然沉默。
　　“答应我，一定来学校，好吗？”瑞雪看着他，声音里尽是恳求。
　　“答应我，好吗？”她又这样问了一遍。
　　可是，她却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回答。
　　她想，元圣一定很讨厌自己吧？要不然，怎么连跟她说话也都不愿意了呢？
　　心里忽然感觉到有一股深深的揪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她难过得皱起眉头，拼命地压抑着，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显露出来。
　　可是后来，瑞雪笑了，对着他笑了。
　　尽管，她的笑容很苍白。
　　“我会等你出现的。”她说。
　　瑞雪说完便转过身去，对轻声小纶说：“小纶，走了，我们回去吧。”
　　她便快步地离去，头也不回。
　　小纶犹豫地看了看元圣几眼，又回头看了看瑞雪已经远去的背影，下一秒便跟了上去。
　　元圣站在原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那抹远去的身影上。
　　深沉的眼睛变得更加深不见底。
　　“元圣……”身旁的盈茵有些不安地唤他。
　　元圣依然没有回话，等到那抹身影消失得完全看不见了，他才收回原先的目光。他不理旁边的人作何感想，转身就走。
　　“元圣……”
　　“记住我刚才说的，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他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