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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过的年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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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肃寒,全部都是寂寥,枯瑟的枝桠,灰白的天。
辰良住的那个院子和其他院子都不一样,不一样在里面的树。
白雪压在枝头,依青的树木和白色的雪,带着新生和过往。
辰良被冻得发抖,鼻尖冒了红,手也是冰凉。
还穿着早上的那一身儿青色冬衣,和他早上出门儿的时候一样,只是跑的时候沾上了些许尘土。
院子里静悄悄的,小鬟下仆都遣到外面了,屋子里的小鬟下仆都被遣到了外面。
屋子内的朱漆雕填描金暖炉冒着热气,丝丝的涌动。
崔阳晋捏着辰良的下巴——下巴已经泛了红,他皮肤白的很,稍稍用点儿劲,都能碰红。
平时欢好的时候,他也是最爱在他身上留下印子。
一块儿一块儿的红印子,不经意间的用力就变成青紫。
崔阳晋控制着力道,怕一不留意把辰良的下巴捏碎。
“我告诉你。”崔阳晋看着辰良,一字一字的说,“明日整个江国便会知晓你病卒的消息。”
辰良被捏的泪都快出来,还是忍着不出声,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动,听了这句,撑着开了口:“崔阳晋,你不能这么……”
崔阳晋笑了笑,眼神悲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悲悯谁……
“不能怎么?辰良,我说了留你便是留你,你偌大江国又有谁敢动我?我活着一日,你在这儿一日。”
辰良不知道哪儿来的劲道,挣了崔阳晋的禁锢,一口咬上崔阳晋的肩头。
满口齐整的白牙咬上去,使了不知道多少的劲儿。冬衣再厚,还是觉到了疼意。
崔阳晋。
崔阳晋啊……
你说的对,偌大的江国谁敢动你,你是天圣世袭亲王,无论天地浩荡,古道埋没,你都是殿上王。
余为江国辰家右将军三孙,束发之际于天圣宴上见你,千秋荒唐一眼撞入,只觉此心填满;舞象之年使天圣为求千秋友邦,为余困平阳王府,豢在这深宅里,不见世事离合。
暮色去,一骑绝尘,乾坤千古,偏偏和你走到这个地步。
我不过求个清辉和安,我不求万代恩荣。
你为何偏要出兵江国?你为何偏要与我父兄为敌?你为何偏要于半月前亡我江国三万大军,亡我老父?
崔阳晋啊崔阳晋,若无此事,我宁愿住在这平阳府千年万年,荒唐一世,何须谁来嚼口舌?
崔阳晋……
崔阳晋……
我现在真的很难过。
……
崔阳晋回过神来,不敢想那个年岁,深冬的肃穆和辰良委屈到死的哀伤。
他不知晓那些哀伤是从何而来。
离他走的那一次,约摸着有六七年了吧。
两人最好的年岁都没有了,辰良依然还是初见时那个面庞,可他马上却及了而立。
他们二人也是有过耳鬓厮磨的日子的,可是他不知晓,那次辰良为何要走?为何自那时起有了化不开的千千哀愁,为何一心求着离开。
他一点儿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