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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崔阳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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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良今儿个起了个大早,初春的天儿还是有些稍稍凉,院子里的树木也没有现出来抽芽新生的景象,大都是四季常青的树,刚种上的时候各种折腾,因为土和水都不同,有的不能活,现在这些活下来的树,也都是花了重金请花工花匠好生养着的。
南边儿的那几棵树不是常青树,那是几棵合欢树,枝干干裂的生长着,还有没抽芽呢。
辰良推开了窗子,身后的小鬟赶忙上来给辰良披上了衣裳,道:“辰公子,这天儿还凉,您可莫沾了凉气儿。”
辰良微微点了点头。眉眼间不见喜,不见怒,不见哀,独独见着愁。
那么多年的苦痛折磨——如果可以说是苦痛折磨的话——早已经把他的性子磨得干干净净。
他初初反抗的时候,反抗一次死一个底下的人——或许不是死了,他宁愿那人没有死,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了。
那人好像只是把他的反抗当做使小性子,只坐着,头也不抬的说:“辰良,我可以纵你,但是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那时候他趁他外派之时,往柱子上撞了。
府中慌乱,他连夜赶回,说:“辰良,你害死了好几个人。”
他不懂他的意思,第二天却见到他身边熟悉的那几个人再也没有见过,才懂得他话中的含义。
他拿捏着他的心软和懦弱。
辰良默默算了下日子,他怕是有十几日没有来了,除了年夜那次在这儿留宿了,此后来了几次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了。
辰良想,不来,也是极好的。
来了,他总惹他恼。
辰良知晓,那人对他是真的极好的,可是再好,他也很想走。走的远远的,回到江宁,回到他的家。
不是没有想过好好对他,可同为男儿身,他又将他拘在了这平阳王府小半生,他心中的执念,也成了心魔。
一梦生魇,朝朝夕夕惧。
小鬟又来了,在一旁立着,道:“公子,该用饭了。”
辰良慢慢阖上窗子,随她去了小厅。
广寒木圆桌上早已经布好了菜式,辰良一步步的净手拭手,坐在了珊瑚圆椅上。
刚要着箸,门口的小厮报了声:“爷来了。”
辰良手稍稍一顿。随即也没有起身,拿起勺子盛了敲鱼汤。
外面稍稍有着些风,崔阳晋今日穿了身儿黑色衣袍,从门外走来。
眉眼深邃,只稍稍的一望仿佛烟雨都入了四月的朦胧的梦,身姿颀长,只是气势凛冽。
皓月皎皎,人世落落,好似都能在他那里寻到影迹。
春光晏晏,梨花熏雨,他一个人抵得过千万种的柔情。
水色山光的潋滟,瑞雪寒梅的挺俊都不及他。
崔阳晋屏退了立在一侧的人,一旁知道察言观色的小鬟早已经给他备好了碗筷。
崔阳晋坐下后自顾自的用这顿早饭,辰良也不开口,二人对立着坐着,只听见筷勺偶尔碰动白玉碗盏的声音。